135、灭法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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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结束这个荒谬的游戏……然后，重塑一个不再由神权肆意操纵的世界……所有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这一次，重塑这个世界，并为之制定法则的，将不再是你们。”
在婆罗多的世界观里，世界的每一次轮回由四个由伽（Yuga）组成。
圆满时（Satya Yuga），轮回中第一个，最美好的由伽。在这个时代，没有犯罪，没有疾病与衰老，此时的人类健康长寿，诚实善良，精力充沛，博学智慧。
圆满时过去后，世界会迎来三分时（Treta Yuga），意为四分之三的美德和四分之一的罪恶。人们的美德略有减少，罪恶崭露头角。随着纷争出现，许多国王崛起，统治并征服世界。战争变得频繁，天气开始变得极端。农业、劳动力和采矿业得以存在。
紧接着，世界将进入美德与罪恶参半的二分时(Dvapara Yuga) 。这个时代，随着人们的品质被污染，恶果也逐渐显现。人们不再想其祖先一样强壮，疾病变得猖獗。人类不知满足，争斗愈发频繁……
最后，人们将走向争斗时(Kali Yuga) ，是为伽利时代。这是一个盲目无知的末法时代。人们背弃信仰和美德，成为仇恨的奴隶，谎言与恶意充斥着这个世界。环境受到污染，食物和资源短缺，家庭也渐渐消亡……美德与希望变得愈发可贵。
在争斗时接近尾声的时候，道德败坏，人性扭曲，这个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也将迎来终结。
毗湿奴的最后化身，骑着白马的迦尔基（Kalki）将手持炎刃斩杀魔神伽利，除灭争斗的根源……为下一个圆满时的来临扫清障碍。
随之而来的，是世界的终焉与重生。毁灭之神将睁开第三只眼，释放灭世的火焰……旧的世界将会在大灾变中消亡，随之开启新的轮回。
确保每一次轮回能够顺利进行的，正是分别主宰创造、毁灭与维护的三相神。世界在三神的平衡下得以正常运作，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与重铸中周而复始。
既然无法在既定的法则内打破神权的桎梏，既然无法在既定的因果中摆脱傀儡的牵丝……
那么……在一个不存在于轮回中的时代……一个三神无法干涉的因果，所有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
清除非法……
引导灾变……
创造重生……
这其中任意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主宰世间万物的法则都将濒临崩溃。
轮回……也将不再成立。
“御主，不能让孔雀仙人斩杀伽利，否则伽利时代一旦结束，大灾变就会提前开始，而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就……”
通讯器里，达芬奇和福尔摩斯的声音已经变得格外模糊，迦勒底的御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磁场正在将战场的空间撕裂……
漆黑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那条赤色的裂缝起初只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那么大。但那个裂口很快就开始扩散，渐渐呈现出椭圆……就像一颗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颗红巨星一样的火球，在那不祥的血光下，星光也黯然失色。
“毁灭之眼？！”
奎师那在那颗火红的眼珠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地，焚尽的群星，碎裂的虚空……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一个轮回的终结。
那只眼睛里的火焰……并不会诞生出新的生命。
“苏羯罗，难道为了你的复仇，连你最为敬仰的大天你也——”
“没错！在新的世界里，三相神将不再被需要。既然要推倒你们建立的一切，那这一次，我会做得足够彻底！”
孔雀仙人沐浴在漫天的血光下，欢呼雀跃的姿态如同一个刚刚脱离母胎的赤子。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哪怕起初只是一个小洞……也会积少成多，积水成渊……在你们夺回水持的力量时，我在堤坝上就已经凿开了一个小洞。这个小洞并未被察觉，一直积累到现在……毁灭之眼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灭世！
只要我杀死了伽利，终结最后一个由伽，世界将进入一个不存在正法的时代。这个时代不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任何一个轮回中，乃是脱离因果的存在，所有你们所建立起的规则，都将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而你们，将无法再根据你们的喜好来重铸这个世界，让它重归‘圆满’！
唯有这样，所有人才能从神的游戏中解脱……所有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凶星升起之时，断首的巨人也诡异地从淤泥中站起身体……如同一座从血海中升起的大山。
“来吧，难敌殿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坚持一会，很快……你就无须背负你本不该背负的东西。我不会让你作为一个魔物死在那些正义之士手里。我会让你成为结束神权的烈士。”
孔雀仙人轻声呼唤着难敌的名字……
“我会……让你和你的罗泰耶在那个自由的世界相聚。”
巨人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他仿佛仍有意识，能够辨别友人的名字。它就像是收到光芒吸引的飞蛾，拖着血流成河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了手持炎刃的骑士。
“别让那个冒牌的迦尔基得手！！！”
被伽利的血毒所伤的Archer已经半跪在了迦楼罗背上。他现在仅仅是维持理智就已经分外艰难，他的血液快要被蒸干了……嘶哑的声音就像即将焚尽的柴火。
“已经太晚了！！！”
手持炎刃的‘迦尔基’策马奔向了残缺不全的巨人……迦勒底的御主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想要从巨人那具身体里破壳而出，就像一头被巨网缠住的鲸鲨，在溺毕之前垂死挣扎。
它的容器，它的宿体，现在竟变成了一具牢笼，反而将寄宿者牢牢束在其中。
利用与被利用的身份，现在互换了。
难敌和孔雀仙人一样，要拖上整个世界来完成他的复仇！
“射击！！！”
漫天的Dingir从阿逾陀的废墟内飞向了策马奔腾的迦尔基，与此同时，手持黑剑的女骑士也拦在了战马前方，血色的符文爬满了誓约之剑，一道直冲云霄的黑光扫向了他和他的战马……
“可恶啊……你这种玩弄人心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空谈什么拯救全人类的大道理！！！”
咆哮的红龙将尖牙和利爪对准了屠魔的勇士，黑色的气旋犹如龙息扑向了披着星光的白马……
乱流中，骑士王看见一个燃烧的身影冲破了气浪，逆风袭来……狂怒的战姿如同失去萨蒂后跳起灭世之舞的毁灭之主。
“马嘶？！”
德罗纳之子的额前已经失去了光彩，唯有喷涌的鲜血与焚身的祭火。燃烧着他的仇恨，他的愤怒，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已经没有人能阻拦孔雀仙人终结伽利了。
白马骑士踏着遍地的星光，高举炎刃，刀刃的剪影如同一颗燃烧的彗星，势不可挡……
前路已经明朗。
只剩下最后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那位主神的化身，如今就像一个准备光荣赴死的殉道者，拦在自己的前路上，试图与他的法一同陪葬。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
“马修……！”
“前辈，拉住我的手好吗？”
一座雪白的王城在奎师那身前拔地而起。城墙的背后，是纯洁骑士和那个来自‘洛丹伦’的小丫头。
孔雀仙人见过这位骑士的宝具，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炎刃上的业火在他手中越燃越旺，他手起刀落，就像一箭破三城的大自在天……
“既然你们这么急着一块死……！”
火刃压向白壁之城的瞬间，迦勒底的御主感觉到卡梅洛正在大火中融化，雪花之壁发出了阵阵悲鸣，马修的手变得冰凉，却始终紧握着自己的手。
如果我们今天不能同生，那么至少……让我与你共同赴死。
闭上眼睛的瞬间，她隐约听见了悠长而熟悉的歌声……
“此《罗摩衍那》，为圣君罗摩于世间之圣行……”
令人窒息的焦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似曾相识的温暖。
“哈奴曼？！你不是已经……”
当红色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她是多么希望，那是哈奴曼身上的朱砂。
可那并非朱砂。而是哈奴曼的血。
“小姑娘……你们续写的《罗摩衍那》……我好想……再听一遍。”
“哈奴曼！！！！！！！！！！”
和迦勒底的御主一样震惊的，还有那位手持炎刃的骑士。
就算是获得无数祝福，可以免疫一切法宝的猴神，也无法正面接下斩恶的神剑Nandaka。
那把剑斩向哈奴曼的身体时，持剑之人产生了动摇。
“主人……果然是你啊……”
泪水浸湿了猴神的眼眶，沾着朱砂的热泪与喷涌的鲜血一同流向了那把已经斩断他半个身体的火刃。但哈奴曼并没有一丝哀怨，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我找了这么久……原来你一直都近在眼前，是我没能认出你……如果我早些认出你的话……主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随着生命流逝，力量消失，他钢筋铁骨一样的身躯正在变回原初的状态，也是罗摩最熟悉的模样——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喜欢缠着主人的小猴子。
“主人……我曾和你一样……憎恨这个让女主人惨死，又让你孤独终老的世界……所以我抛弃了阿逾陀，我任由这个国家落入罗刹手中，我任由这一切发生。我变成了主人讨厌的样子……”
哈奴曼的声音已经变得愈发微弱，他的生命流逝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他大口喘着粗气，迫切想要把话说完……尽管他知道，他想要告诉罗摩的话实在太多，太多……
“我……我曾无数次扪心自问，如果……我那时也像在楞伽一样，偷偷保护女主人……是不是主人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对不起主人和女主人。”
迦尔基知道这一剑意味着什么。他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哈奴曼涂满朱砂的脑袋，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柔声说道：
“哈奴曼……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变成了我讨厌的样子……”
恍惚中，哈奴曼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自己熟悉的罗摩。他已经说不出话，唯有用最后的气息哼起了罗摩衍那的调子。而迦勒底的御主也学着Archer的调子，哼唱起了那首《罗摩衍那》的延续。
“曾经，未来，亦或是不曾存在的时代，一座比楞伽更远的陆地上，有一位勇猛而凶残的暴君……他浑身布满荆刺，长着凶兽的尖牙和利爪，人们称其为狂王……狂王所经之处，必然伴随着硝烟与血战。为了抵抗这位暴君，圣君罗摩再次降世，与他形影不离的是深爱着他的妻子，拉克什米的化身悉多……
……身负重伤的罗摩不顾致命的诅咒，毅然踏上了寻妻的旅途……一如往昔，那个跨过千山万水也要从罗波那手中拯救妻子的少年英雄。
看着罗摩奄奄一息地倒在眼前，悉多再一次握住了罗摩的手，替罗摩背负了狂王的诅咒，一如往昔，在森林中那个在丈夫打坐静修时为他遮雨的妻子。”
随着哈奴曼的身体在业火中焚尽，迦尔基脸上最后一丝属于罗摩的温暖也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灭法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