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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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清婉这一喊颇有玄妙，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以为，蔡清秋真的是对李之砚用情至深，不会游泳还要以身相救。
如果这时候有报纸或者新闻的话，说不定这李家公子和她的故事还能登上贵人圈八卦头条。一段标准的风流韵事。但即使没有新闻，这一场落水不禁以身犯险的事，也足够给娱乐项目不足的古代聊上个好些时候了。
蔡清秋在水里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尤其是看到了岸边刚刚赶来挤到人群前面的唐文宣，蔡清秋一惊，又咕噜地咽下一口水。
蔡清秋：“！！！”
唐文宣和太子站的地方虽然离这边不近，但落水动静很大，唐文宣在人群里遍寻不到蔡清秋，怕掉下去的就是她，心急如焚，来不及与太子告罪就几个疾步运功掠过去。
太子的随侍们站的稍近些，先一步赶到，脱下上衣，纷纷跳下水。唐文宣后一步赶到岸边，看到挣扎在湖里的蔡清秋，脸色顿时冷下来，魂都飞到了九天外。顾不得斯文，顾不得在场多是淑女小姐，着急忙慌脱下外衫露出白色里衣，一个助跳跃进水里，一个猛子比先下水的侍卫们的更靠前半步
动作连贯，几个划水便游到了蔡清秋的旁边，盛夏的阳光炽热灼人，露在水上的皮肤晒的刺痛，但心和血液就像坠入了冰窖，遍体生寒。周围的喧嚣已然听不见，眼里只剩下眼前半昏迷的人儿身上。
唐文宣搂住水里的细腰，半分不敢耽误，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几个蛙泳划到岸边。岸上有手伸过来想要拉他们上岸，唐文宣避过了那些手，单手撑在湖岸的岩石上，即使右手搂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完美的起跃跳上岸来。
太子已经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上垫着些外衫衣物，唐文宣换了个姿势，将蔡清秋打横公主抱在怀里，走过去几步将她放在上面。
蔡清秋咽了几口湖水后头脑昏沉，但好歹思维依稀尚存，危险警报移除之后，自己努力咳出水来，肚子里总算是好过了些，但鼻腔和耳朵仍然胀痛不止，刺的整张脸都有点麻木。
蔡清秋意识虽然逐渐回笼，但是刺痛的眼皮依然沉重，勉强睁开一条缝，细小的风吹过来，便能流下泪水。
蔡清秋努力几次，泪水流了满脸颊，总算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眼神朦胧，睁开眼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了眼前人的眼睛通红充血，瞳孔处似有晶莹闪烁，仿佛轻轻一眨眼就能淌下泪来。
蔡清秋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在做梦，不然为啥真的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眼皮上，灼热滚烫，一路渗进皮肤流过血肉汇入心口。
那人见她醒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冰冷的皮肤贴上她的脸，耳边尽是狂喜的喟叹，蔡清秋分明能感觉到来自这个人的颤抖和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她不敢深想，怕自己自作多情。
唐文宣如此突兀奇怪的一连串动作，惹得周围尽是一片倒抽气的吸气声，又见小侯爷将蔡清秋抱进怀里，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俩人现在眼中只有彼此，对周围的情况充耳不闻，不然蔡清秋绝不会安然躺在他怀里，早就羞赧至极将他推到3米远。
唐文宣抱了一会，终于算是感觉到她的温度，确定了怀里的人儿真切的活着，他的自己的血液才敢流动，皮肤才真的又温热起来。
他将另一只手放开，将她的脑袋放在左手臂弯里，右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脸上皆是失而复得的那种惊喜笑容：“感谢上天，感谢他没有带走你，将你还给我。刚才你在水里昏过去，我告诉自己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就怕你撑不住要离我而去了。”
蔡清秋不说话，笑着看他，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掌。
唐文宣感受着手掌下细腻的皮肤，手心有些痒，恢复触感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俩人含情脉脉相视而笑，完全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夏日里衣衫薄，小姐们都只穿一件里衣和薄薄的轻纱长裙，此时蔡清秋躺在巨石上，紧贴在皮肤上的衣物尽数勾勒出她玲珑婀娜的身材曲线，内里的衣着也是一眼就透。
几个公子看到皆红着脸转过身去，小姐们惊呼一声，捂着眼，脸色也是一片羞红。
唐起不愧得力的知心随侍，知道他家主子现在眼里心里就怀里的人，想不到太多，这些事情奴才就应该都做了。
知心奴就应该知主子所想，做主子未做。
唐起捡起刚才唐文宣褪下的衣衫，走过去，全程目光乱飘，半分没往他们那边瞥，递给唐文宣后又同手同脚的走了。
咳！无意间瞥见了一些！世子会不会杀我灭口？
蔡清秋已经醒来，在他怀里坐起，唐文宣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衫。
此时蔡清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唐文宣怀里，连忙将他推开，甚至不敢去看周遭人的反应。
内心小人捂着脸：完了完了，她果然成了荷宴上最大的笑话。这会不仅仅会成为街头巷尾的八卦主角，还会成为上流贵族间互相调笑的笑料。不行不行，未来一个月她都不要出门了。
唐文宣盯着唐起慢慢走开却莫名其妙同手同脚的背影，越看越可疑……
蔡清秋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执拗地从唐文宣怀里爬出来，颤颤巍巍地站直退开半步。
虽然现在这个行为有点掩耳盗铃。
蔡清秋再次捂脸，好丢脸啊啊啊啊，全世界都在看我的那种感觉！！！耳朵尖尖以可见的速度一直红到脖子根。
虽然蔡清秋迅速退开，怀里缺了一块颇觉遗憾，但是推开后能看到她可爱的反应，也是不亏，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不明所以的蔡清秋：“……”
辣鸡，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笑话我！！！
蔡清秋全身湿透，凉风一吹就有点受不住，鼻子发痒，总忍不住想打喷嚏。
李之砚被救上来以后躺在另一边的衣服铺好的岩石上，耳朵里还在轰鸣那不切实际的以身犯险只为救自己的声音，但眼里却只看到心上人和别人的你侬我侬。他被自己的感官生生分成了俩半，一半心心念念梦想成真，一半又跌落谷底心灰意冷。
他感觉自己一会像是在火里炙烤，但是现实又把他打入寒冬，在冰天雪地里煎熬。
冰与火相互交织，让他缩在夏日的日光下瑟瑟发抖，很快就发起了低烧，并且开始说起胡话。
行宫在安怀郊外，请郎中尚且不易，更何况更好些的太医。太子当机立断送，命人送几个落水的公子小姐回府上看太医。
蔡清秋旧病未愈，又加重了病情，坐进车里头就开始昏昏沉沉，枕着小芸的肩在一路颠簸里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唐文宣骑着马紧紧地坠在马车后面，甚至都来不及去自己府上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车轮滚滚，马车夫是特别被嘱咐过了的，一路快马加鞭，只大半个时辰便赶到了蔡府。
小芸原本要唤醒她家小姐，刚喊了个“小”，马车帘突然被掀开，探进来小侯爷的英俊的脸，将修长好看的手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小芸先从马车厢里出去。
自己则快速地钻进马车，弯腰抱起虽然睡着却满头虚汗极不安稳的蔡清秋。
唐文宣双手抱着她腾不出手来，便侧过半边脸去碰她的额头。就马车行驶的长长的一路，蔡清秋已经从低烧烧成了高烧，脸颊处一片滚烫，仿佛要一起将他的心烫穿，灼疼的无以复加。
唐文宣一路抱着她像抱着全世界，走得每一步都很快却又很稳，蔡清秋竟是比在马车上睡得还要舒服一些，一路走到院里，之前皱起的双眉也舒展开来。
这一路行来，几个人心急火燎，也没有刻意遮掩和隐藏，仅仅就从府门口到院门口这段路，府上各个院里的已经将小侯爷抱着偏院不受宠的三小姐的事便传遍了。
版本大不相同：譬如大夫人府的多情世子的小娇花，又比如四姨娘府的尊贵世子与低贱狐媚子……
大夫人虽不喜欢蔡清秋，但她自己俩个女儿已经出阁，府里谁嫁给小侯爷都是府上的荣光，除了感慨几句果真是媚中带娇的惹人怜一些之外，就别无他想，总归都是侧房的，若是这三丫头结了亲，对她在府里的情形还要更好一些，毕竟三丫头无依无靠嫁出去了也是她的好处。
四姨娘的院里就没这么太平了，蔡清婉还没有回府，四姨娘满心盼望此去能带来好好消息，结果女儿没见到，先知道了此等噩耗。再也无法冷静，只消片刻就将桌上能发出噼里啪啦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尚不解气，又发了一顿好大的火，打骂了几个低等下人。
“这狐媚子手段是真的高，我真是小看她了。”四姨娘又摔了手上的青瓷杯，恶狠狠道。
“可不是，都病了几次了，一天天的装柔弱，男人谁不吃这套？”四姨娘手下最得力的婆子屏退了左右，只好自己一边回应一边自己收拾地上的瓷片残骸。
“不行，等老爷回来我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亲事该定下来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到嘴的世子妃可真的要飞了。”
等唐起将新买的成衣给唐文宣换上，太医才坐着马车到了府门口。
太医还是上次那个给蔡清秋诊治的太医，看到病的更加严重的蔡清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去案桌前开了药。
“这些药每日里一日三次都煎着服下。”嘱咐完又忍不住说道几句，“是不是她又嚷着不肯吃药？”
小芸摇摇头，怎的都要给小姐在老太医面前留点面儿。
这老太医算是旧识，和他们俩个也比较熟，能说一些相对来说比较亲近的体己话。小姐从小有个头疼脑热请的都是他，这不爱喝药总嚷着苦的毛病太医也是知道的很，所以每次药里都尽量加点甘草。
“你莫给这小丫头开脱，我开的药方我知道，都是针对的她的药，起效快，这么些个日子都没见好，反而还加重了。”老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芸着急，怕老太医误会了她家小姐：“小姐她这些日子都乖乖喝药了，都眼见着好了，今日里不知道糟了谁毒手，竟给推下了湖。”小芸刚说完，这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家小姐活的真的太委屈了。
“这还得了，知道是谁么？”老太医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双眼有神，此时虎目瞪起，依然有年轻时候几分风采。
唐文宣的心也揪的发疼，他到的迟了，也没见到她掉湖里之前的遭遇，此时听来，怒火中烧，心中暗定要严查，务必查出是谁，绝不放过。
小芸哭虽哭了，却是无声落泪，眼睛红红的愣是没有哭音，声音倒是委屈的不行：“不曾，当时人多又混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推得，可怜我们小姐又要受苦了。”
大概是老太医虽然熟，但有些话也不便相告，小芸说的含混不清，心有顾忌。
老太医叹气一声，临走前又嘱咐了今晚一定要有个人守着，定时给病人换冷帕子降温。
小芸送走老中医后转回来，唐文宣坐在床头边的凳上，一只手抓着她家小姐的手，正愣愣地看着她家小姐的睡颜。
按说他抱着她明晃晃地走了一路，现在阖府基本上都知道蔡三小姐生病请太医的事情了，但直到现在都不曾有人来看望。
小可怜在蔡府没人疼爱，唐文宣越想越觉得揪心的疼。
“之前我没在，你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就掉进了湖里。”还有怎么就被说是和李之砚郎情妾意，都愿意以身相救了？唐文宣虽然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但醋海翻涌快把心里的堤坝给摧毁了。
提起这个小芸就一脸气愤：“小姐前面的其他人都走的好好的，偏偏轮到小姐，刚刚踏上去，李家胖千金就冲出来险些将小姐挤下踏板。幸而……”
小芸看了一眼唐文宣的脸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尽量用三言俩语结束掉：“幸而李公子扶了一把小姐才幸免于难，只是他自己掉入了水中。”
见唐文宣脸色不虞，连忙补救：“当时大家都很慌乱，还有很多人涌到了踏板上，接着小姐就被不知道谁给推了下去，当时太乱，我也没看清。”小芸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她没有看好她家小姐，若是……小芸不敢想，只能在床尾默默抹泪，若是有个万一，自己是玩死难辞其咎。
“不过小姐掉下去没多久，这五小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大喊一声，说小姐是因情跳湖关心则乱，是救李公子去的。”小芸撇了撇嘴，“我家小姐惜命的很，况且上上次落水都差点要了小姐半条命呢，怎么会自己跳下去。说不定就是她推得，不安好心。”
知道了来龙去脉，唐文宣的醋劲稍稍下去了些，更多的是憋在胸腔里火气，这火气里一半是来自蔡清婉，一半来自自己，他不止一次的后悔反问自己，为什么不牢牢跟着她，若是没走开，她也不会掉入水中。
仔细想想，先是李彩蝶后是蔡清婉，即使不是蔡清婉推得，也是他们这伙人干的。往他们身上查总是没错的。
唐文宣没有回侯府，唐起被他打发的回去查探了，自己留在床前，衣不解带地亲自换了一夜的湿帕。
夜里蔡清秋烧退了又起，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些许，梦里一直迷糊地喊文宣，喊着喊着还嘤嘤嘤地说自己痛。唐文宣一颗心被整的又酸又甜又疼，只好软下声音低声哄着问哪里疼。
“都痛，好痛，我不要生病……”
“好好好，不生病，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嗷。”
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会又抽抽噎噎地开始骂起了他。
“药好苦啊，唐文宣大混蛋，不吃药！”半梦半醒，头在枕头上摇成了拨浪鼓。
天边亮起一圈白色的时候，蔡清秋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唐文宣一夜未睡，又被蒸腾的不轻，饶是他从小习武身子健朗，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倦容。
这照顾病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避免麻烦，唐文宣都来不及等蔡清秋醒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要走了。走前万般不舍，犹豫半晌，还是轻轻吻了吻蔡清秋的额头。
“早点好起来，我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救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