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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妸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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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与许多人说过大凉国与狼图国边境冲突的事情,可是他们要么不信,要么对此嗤之以鼻,说狼图对大凉毫无威胁。”裘北归摇摇头,说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反驳我的。”
小安子突然对此有些哑口无言,在她看来,大凉和狼图的冲突是实打实存在的,无论日后会不会开启战端,狼图国的一举一动都是值得重视的。可是百姓们明显不这么看,他们承平已久,对于狼图国与大凉国的冲突没有清晰的认识,对于狼图国的实力也没有清晰的认识。
老实说,小安子自己也不知道狼图国的实力与大凉国相比又如何。
“我其实也不懂国家大事,不过我想,如果两国一旦开战,必定会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息吧?”小安子略带担忧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十五年前的狼图国使者之死你知道吗?这件事情直到现在还很蹊跷,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大凉国无关。”
小安子心里一动,这和五年前她在宴会上听的论断差不多,但她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
“此话怎解?”
裘北归哂笑:“大凉国为天朝上国,比起狼图国来历史、底蕴、物资都要好上不少,如果大凉要攻打狼图,直接派兵攻打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杀几个使者导致关系破裂呢?更何况,大凉与狼图交恶对大凉没有任何好处。”
小安子说:“那这件事会是狼图自己干的吗?”
裘北归摇摇头:“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他们自己人杀使者确实可以不留下任何踪迹,可是每年狼图都与大凉有着诸多粮草方面的交易,与大凉交恶对狼图同样没有任何好处。”
小安子灵机一动:“那会不会是西域诸国派来的奸细,故意杀害狼图国的使者,想要挑起狼图与大凉的战争?”
裘北归说:“是有这个可能,可是宫里也有高手在,使者也不是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要做到没有任何踪迹,要么此人是西域的高手,武功在中原排的上名号,起码也是前十的存在;要么是西域有奇功奇物,能杀人无形。可就算如此,使者为西域诸国派人所杀也不合理,西域与我们隔着一条恒古的大沙漠,他们要穿过河西走廊才能来到大凉,如此超远距离作战,能否渔夫得利不说,获胜也无法管理中原如此广阔的土地,得不偿失。”
小安子了然的点点头,裘北归分析的比她那天在晚宴上听到的清晰得多。可越是清晰,就越是觉得这件事情的疑点就越多了。
一时风云起,小安子也没有生居高位,不能做出改变,只能感叹一声命运无常,不知未来风云变幻。
“你之前说你是来找你师傅的?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小安子转移话题道。
“哈,如果你看见一个老酒鬼,老得都是花白的胡须了,可还是要喝酒,那就是我师傅了。他老人家指不定去哪儿找酒去喝了。”
“怪不得你喜欢喝酒,原来是学你师傅的啊。”小安子说。
裘北归一提到酒就与有荣焉,有种莫名的骄傲感:“在下青莲小酒仙裘北归!”
小安子一听也来劲了,连忙做辑道:“哦哦!失敬失敬!在下……额……在下北平小狮子。”
“小狮子?”
“是的,在下的娘亲是大狮子。”小安子一脸认真。
裘北归愣了愣:“阁下娘亲的外号真别致。”
小安子喜滋滋道:“是呀是呀,大狮子可威武啦!听说是西域才有的猛兽,我还没见过哩!”
裘北归感叹:“你娘亲肯定很爱你。”
小安子和裘北归走到一家饰品铺子,这条街与她上次出宫看到的光景已经大有不同,许多店铺都已经换了门面。在这里做生意,要么经营不善很快倒闭,要么生意红火修缮门面。
这家饰品铺子门面上就有股西域风格,匾额上的花纹充满着异域色彩,光是探头朝里面看,就能看见色彩鲜艳的锦缎。小安子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宫里的姐姐在她出宫前特意央她买些新奇的小物件,最好是宫里没见过的。
小安子带着裘北归大大方方的走进这家店铺,一个女人正在屋里算账,见小安子他们走进来连忙站起身,以笑脸迎接他们。
“两位可是面生得很呀,不知想要买些什么?”
小安子四处打量:“想替家里的姐姐们买些首饰。”
屋里的货品极多极杂,款式和风格都不一样,有金属状的雕像张牙舞爪,似乎是一只不知名的野兽;有五光十色,却又凹凸不平,像是被打碎的瓦片;有镶满宝石的钗子,款式是中原款式,可质料却是西域货色;有各色大小不一的珠子;有金、银、不知名材质的链子。这家商铺像是一家以供人们寻求异域猎奇的店,所展览的物品也千奇百怪。
“我们这里有许多首饰,你可以看看。”那个女人示意她们看向一旁的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项链、钗子和手环。她的口音也像是一个西域来客,有着浓厚的鼻音。
小安子上前仔细挑选首饰,而裘北归却状若漫不经心的拿起一尊雕像,说:
“这雕的是什么?又出自哪里?”
那女人依旧展露笑容:“据说是由大食那边传来的,寓意‘第九尊雕像’,意味‘神灵赐予的财富、权柄以及爱情’。”
“据说?”裘北归好奇的反问道。
“是的,大食离我所在的国家也很遥远,我也是听把东西卖给我的商人说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买下它。”女人热情的推销。
裘北归把雕像放下,很光棍的说:“没钱。”
那女人闻言咯咯咯的笑了,被裘北归的神态动作逗乐了。
裘北归与这个女人谈笑风生,又拿起其他东西一一问起来历和背后的故事。这个女人也不知是太闲了还是被裘北归俊俏的脸庞吸引住了,竟然也一一答了。
小安子看上了两个具有异域风情又不花哨的首饰,问道:“掌柜的,这两个怎么卖?”
那女人看了看小安子拿着的首饰,报出一个合算的价格。这个价格比小安子想的要低一些,比起其他中原人开的店也贵不了多少,小安子自然是买了。
那女人微笑着把首饰拿过去包装,在这空当儿,小安子小声的问裘北归: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裘北归小声回道:“这姐姐可能看我生的俊俏,逮着我一顿好聊。”
小安子噗嗤笑出了声:“就你嘴贫。”
那女人将包装好的首饰递给小安子,又收了小安子的钱,旋即将目光放在了裘北归身上,,说:“客官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再来呀。”
裘北归打了个哈哈:“一定一定。”
他们转身欲走,裘北归却突然回头:“敢问好姐姐名讳?”
那女人闻言笑了笑,抿着一张薄唇道:“妸荷荷。”
待小安子和裘北归走后,妸荷荷一双眉毛都皱了起来,喃喃自语:“中原武林和宫里的人怎么掺和到一块儿了?不行,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说完,她就重新回到座位上,提笔写信。
小安子和裘北归走走聊聊,把街上的地方逛了个遍,又购置好所有的什物。
裘北归咋舌:“你家姐姐真够多呀。”
小安子笑嘻嘻:“只是家姐不常出门,须由我一次代劳罢了。”
他们又去了茶馆,买了点街头小吃就着茶水一边吃一边聊。他们聊北平的风光,聊北平的雪景,也聊聊江湖。
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裘北归说,江湖是一个很虚的东西。这芸芸众生是江湖,在垂钓的渔翁也是江湖,这红尘滚滚,凡有人叹息、有人讴歌、有人伤悲、有人喜不自胜,皆是江湖。皆是渔翁挥杆而下的江湖。
“我曾见一人,家人尽被仇人所杀,奈何他武功低微,不是仇人的对手,只好潜心修炼武功。他到处拜师学艺,寻求高人指教,后来自山林间得一真经,埋头苦读,如痴如醉。”
小安子眨巴眨巴眼睛:“他后来报仇了么?”
裘北归喝了口水,没好气的说:“这位听客请不要打断说书人的工作好吗!”
小安子:“哦哦。”然后用手托腮看着裘北归。
“那人在深山中修行,自觉功力业已大成,就出山找仇家报仇。说来也是奇怪,他出来后向人打听,竟无人知道他仇家的去向,连名字都未曾听说。他虽暗自诧异,却也道天道好轮回,杀人者亦人恒杀之。可后来,他竟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一个仇家的去向。
待他找到那位仇家之时,却发现仇家躺在床上,垂垂老矣。原来他自深山修行,竟不知时日,等他出山,重回人世间,早已过了数十年,与他同时期的仇人都快要老死了。”
小安子托着腮:“哇!你说你见过他,那他是不是很老了?”
裘北归想了想,说:“应该是很老了,只不过他不知道他已经很老了。”
小安子又说:“你不是说你见过他吗?怎么说‘应该’呀?他到底是不是很老?胡子有没有这么长?”她伸尽双手比划,示意胡子应该很长很长。
裘北归被揭穿了有些恼怒:“‘我曾见’只是一个比方,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
小安子顿时有点沮丧:“原来你没见过呀。”
裘北归咳了咳:“江湖比我说的还要精彩,我也遇见过比这还有趣的事情。”
小安子露出向往的神情,她距离当初海公公说的十四五岁只有一两年了,她曾多次想象外面的江湖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就算是出宫,也在皇城里头,与江湖差得远了。
“你若有机会,得出去闯荡一番,好男儿志在四方!”裘北归勉励道。
小安子点头。
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们已经变得稀落落的了,此时你若再看,生活的气息自街道上消失,转而投向千家万户——处处都飘起了炊烟。
小安子说:“北归兄,我要走了,今天很开心。你得少喝些酒才行。”
裘北归说:“也多谢安喜兄你请在下的茶水和吃食了。”
“对了,你荷包被偷了,应该无甚钱财了吧?我这有些钱财,可供你应急。”小安子从她的小荷包里面掏出一些私房钱来,这些钱都是宫里的姐姐央她去买东西时,塞给她让她去买糖吃的。
裘北归也没客气,接过钱:“那就多谢安喜兄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不知安喜兄住在哪里呢?有机会找你出来玩啊。”
小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教甚严,恐怕不能出来玩了。”
裘北归也不在意,哈哈笑道:“无妨!只要人在江湖,便有见面的机会。安喜兄!就此别过!”他说完,做了个辑,转身大步走。
“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世事相违每如此,好怀百岁几回开。”他的声音随着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小安子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着一叶江湖的远去。她收拾收拾心情,向皇宫走去。
另一边厢,裘北归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喃喃道:“怎么今天逛遍京城都不见老家伙的踪迹呢?难道他跑去皇宫了?上次听老家伙说皇宫有几坛好酒和几位老友,说不定就是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