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返回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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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
屋内洁白如雪，湛蓝色围帘安静伏在窗测，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时间指向下午一点。
邹逸愣愣地坐在病床边，以手扶额，满脸悲痛。
他刚刚从剧本世界中脱离，仿佛一场大梦初醒，前额依稀残留着痛楚。
“我真没想到那姑娘会下死手。”
邹逸左手攥紧床单，眉头紧皱，对系统控诉道：“她这是赤果果的违法乱纪。”
系统叹气道：“是不是你的反应不对，让她发现自己暴露了？”
邹逸狐疑：“我有吗？”
随即他寻思不对，原剧里的钱芊芊有这么强？
心狠手辣，出手果决？
方小晴那种傻白甜哪够人家一锅端的？
系统低声说：“世界是按照剧本模拟的，模拟结束的那一刻就定格了。但剧本不会一成不变，拍出来的成片也未必会完全按照剧本来。懂不懂什么叫魔改？”
系统：“不说别的，就干掉你这段，电视能让拍吗？”
邹逸思索片刻，发现系统说的也对。
这么一想钱芊芊更了不得。
这是真·被广电总急限制了的女人。
系统又说：“安啦，都已经这样了，我怪你也没用。”
邹逸：“嗯……嗯？”
怎么就怪我了？
系统：“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邹逸心想都这种时候了，哪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系统安慰道：“纪凌的人格融合程度已经达到98%了，还有缓慢的上涨趋势。”
“这么高？”邹逸眼前一亮，“那是不是……”
系统打断他：“坏消息就是很遗憾，只要不到100%，就不算成功。”
邹逸：“……”
邹逸：“那你说个屁。”
无论如何，木已成舟，再难过也没用。邹逸闭目沉思片刻，决定吸取这次行动的教训——他再也不能拿印象中的剧本角色去衡量剧情进程了。
恰在此时，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来人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用膝盖顶着门，探头探脑朝里张望着，轻轻地叫了一声：“……邹哥？”
邹逸回头一看：“小松？”
他立即起身，但刚迈开半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抬手扶住一旁的床栏。
耳边仿佛有一百只马蜂嗡嗡起舞，余音绕梁。
娃娃脸青年赶紧跑过来扶住他。
邹逸抓着小松胳膊，眼前黑了几秒，才慢慢找回知觉。
小松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谴责道：“不行啊邹哥，这样下去陆哥还没醒，你就先垮了。”
“我打包了饭来，今天你必须得吃一点！”
他警惕又焦虑地压低了嗓门：“别逼我灌你啊。”
虽然小松完全没有威胁的气质，但邹逸莫名地感觉一阵心虚。
前两天陆哲生死不明，他实在是食不甘味，只喝了点水。
如今陆哲没有性命之忧，又找到了救人的办法，心态转变之余，邹逸也的确感到饥肠辘辘。
他对小松乖巧地笑笑，接过青年手中饭盒。
小松搬了个椅子在邹逸旁边坐下，目光警惕。
邹逸有点乐：“干嘛？怎么盯贼一样看着我？”
小松目露凶光：“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两天的饭都让你倒垃圾桶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邹逸想让小松安心，说：“行，那今天你看着我吃。”
饭盒掀开，腾起一小片热雾，里面装着酸辣土豆丝、香菇鸡肉和炒青椒，鸡肉香滑，青椒可口，米饭上撒着几粒黑芝麻，看上去十分精致。
邹逸手上僵了一瞬，抬头瞥了一眼小松。
小松不明所以，催促道：“怎么了，都是你爱吃的菜啊？”
邹逸垂下脑袋：“……嗯。”
其实邹逸不爱吃醋，也不爱吃辣。
酸辣土豆丝这种集结了酸与辣的东西，在他眼里简直反人类。
陆哲则不爱吃青椒。
每次小松定了盒饭，两人就默契地找个角落，互相帮对方解决掉不爱吃的菜式。
这是邹逸和陆哲之间的一点小秘密，连小松也不知道。
陆哲喜欢一边拣土豆丝一边调侃他，说“你看你怎么一身富贵病，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邹逸回敬他一个白眼：“你见过谁家的富贵病是不吃土豆丝？再说了，小孩子才不吃青椒，你是小孩子吗？”
陆哲一本正经：“小孩子挑食，那是爸妈惯出来的。我不是小孩，但我这不是被你惯出来的吗？”
邹逸作势要将盒饭拿走：“行，我改。”
陆哲立马告饶，在餐桌下紧紧拉住邹逸的手：“宝贝儿我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我土豆丝还没拣完呢。”
邹逸被他整得好笑：“你不怕给我惯出一身富贵病来？”
“那多好啊。”陆哲笑得狡猾，“那你就彻底离不开我了。”
余光瞥见病床上那人苍白的脸、插满各种仪器的身体，邹逸垂下眼帘。
耳畔心电仪“滴滴”声整齐而安静。
他拣起一筷子土豆丝。
刺鼻的醋味和辣味扑面而来，在口腔和咽喉里燎起一片火辣辣的海洋。
小松突然感觉不对：“邹……哥？你这怎么了？”
邹逸吸着鼻涕，使劲眨眼：“艹，这哪家的盒饭，辣椒里溜土豆丝呢？”
“真他妈辣！”
恰好此时叩门声响起，又有人来了。
这简直救邹逸于水火，他直接撂下筷子。
小松一把按住他：“你好好吃饭，我去！”
邹逸：“……”
还好天公作美，来人不是普通访客，不是小松能应付的。
邹逸走出病房门时，眼圈还有些红——那一口给他辣的够呛。
门口站着个中年男子，四方脸，眼镜凹陷，眉头鬓角沾着些尘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是陆哲正在拍的那部古装剧的导演，杨稞。
一看到他，邹逸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此时邹逸也只能勉强笑道：“……解约吧。”
导演松了口气，尴尬又不失礼貌道：“谢谢你理解啊，只是我们那边机子开着，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实在是……”
邹逸：“没事，我们明白。”
虽然已经有了救陆哲的办法，但人格修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冲系统所谓的“三位一开”，邹逸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聊完事务，导演继续嘘寒问暖，先问这事怎么善后，又问邹逸以后打算怎么办，带不带新人。
谈话间他长吁短叹：“真是太可惜了，陆哲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演员，唐启天这个角色他演的实在太好了。你说我这脑子，怎么就不先把重头戏拍了呢？要是剩下一些边边角角，咱们找个替身，再删删减减，也差不多了对不对？”
邹逸随口应着。
他知道这是导演客气，其实想要达到最佳拍摄效果，重头戏靠后是应该的。
导演又感叹道：“说实话，看过了陆哲表演，才明白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再让我去挑个看得上眼的新演员，我这可上哪儿找去？”
话音未落，病房内突然传出“砰”一声巨响，似有重物坠落。
门外众人皆是一愣。
邹逸反应最快，飞速蹿进病房——
只见病床歪开，心电监护仪仰面朝天滴滴滴乱响，吃了一口的盒饭倒扣在地，褐色汤汁飞溅，在床单上飞速扩散。
一片狼藉中，陆哲摔坐在地，满脸茫然地揉着脑袋。
见了邹逸，他先是一震，随后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
振奋和惊喜如洪水决堤，浩荡澎湃，顺着压抑不住的笑容倾泻而出，那一秒陆哲眼瞳中仿佛燃着火，烈焰腾空，黑夜也要被映成白昼。
他猛地扑过来：“你没事！”
邹逸：“？？？”
不对劲！
他推着陆哲肩膀，不让那家伙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百忙之中分神给小松使了个眼色。
小松秒懂：“我去叫医生！”
青年将门反手一扣，给眼睛瞪得溜圆的导演一个歉意的眼神，转身向走廊尽头跑去。
导演目光呆滞：“？？？”
病房内，邹逸紧急喝止道：“纪凌？”
陆哲条件反射地一抖：“嗯？”
他眨眨眼，疑惑道：“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你……”
后半句在陆哲口中消了音。
淋漓鲜血浮现眼前，怀中仿佛又揽过了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
枪鸣声虽远，却似乎震坏了他的耳朵，恍惚间他听见安知州癫狂的笑声，但对方眼角流出的分明是血泪……
陆哲眼白中漫布开缕缕血丝。
邹逸发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抑制不住地在颤抖，透过陆哲那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他能清晰看到深处满溢的惶恐。
邹逸：“……你先别说话。”
他在脑袋中狂喊：“系统！！怎么回事？！”
万籁俱静。
过了好久，系统才低声答复说：“亲，似乎人格融合度超过95%，就有可能在现实中唤醒对应人格呢。”
邹逸简直要吐血：“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
系统：“我也没有办法呀亲，我也是第一次接到‘让人苏醒’这种梦想请求呀亲，咱们尚处于开荒期，一切探索都没有先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呢亲。”
“……别给我用你那淘宝腔。”
邹逸咬牙切齿：“等着，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他一把拽过陆哲，双手按在男人肩膀上，直视对方眼睛。
望着茫然无措的陆哲，邹逸神色严肃，一字一顿道：“时间有限，我只能简单说说，你听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返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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