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103、未来轨迹再现（四）

　　母子平安，皆大欢喜，刚生完孩子的加奈精神异常好，在旁边看她生孩子的宗弦、雏森却疲累得不行，主要是精神上的松懈影响到身体。
　　“孩子的脑袋太大，害你下身撕裂，这个给你。”森婆婆掏出一罐特制伤药，放在加奈的枕边，并郑重警告宗弦。
　　“完全好了也要再等个十来天才能办事，听到没有，石田家的小子。”
　　“我听到了，听到了，不要那么大声。”宗弦满脸窘迫，想捂住对方的嘴，又碍于尊老敬贤只能伸在那里挥舞。
　　“哦呵呵……我忘了，还有年轻姑娘在这里。”老人笑呵呵地转向雏森：“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可爱，她是——？”
　　“她叫雏森，是……”不擅说谎的宗弦不知该如何介绍雏森。
　　村人都知道石田家的状况，所以无法用亲戚的借口瞒骗过去，如果说朋友，更加不合适。见丈夫满目蚊香圈的混乱模样，加奈又好气又好笑，迅速接下话茬。
　　“她是我的远房表妹，从小玩到大，关系好得很。”
　　“我表姐多亏森婆婆，还有村里的诸位多多照顾，非常感谢。”雏森从善如流地欠身致礼。
　　“不用谢，村子里的人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小姑娘现在有没有意中人？我们村有不少既英俊又强壮的小伙子唷~。”老人脸上的褶子愉快地舒展着。
　　“呃……？”没想到会被人保媒，雏森一下子怔楞住了。
　　森婆婆的媒人癖又发作了……宗弦忙把儿子交给雏森。
　　“您忙了好一阵子也累了，让我送您回去吧。”
　　一巴掌拍开宗弦要扶自己的手，老人家气哼哼地说。
　　“我还没老到什么都不能干。”等再跟雏森说话时，又迅速恢复和颜悦色。
　　“来，跟婆婆说，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好给你参谋参谋。”
　　“多谢您的好意，我已经有意中人了。”雏森轻轻晃动怀中的婴儿。
　　“真的？”兴趣被打扰的老人满脸不相信。
　　“真的，真的，我可以证明。”宗弦再次插话：“您记不记得八年前，雏森来过咱们村，当时还和一个年轻人同行，那个人就是她的意中人。”
　　啥？涅茧利！！虽说是拿来当借口，也太重口味了……雏森的嘴角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垂，就是固定不了位置。
　　“哦……我想起来。真可惜——唉？八年前？加奈那时还没嫁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精明的老人一下子指出关键。
　　“……”宗弦恨不得当场封了这张多事的嘴。
　　“……”雏森由此了解石田老兄的确如他夫人所形容的一点谎都不会说。
　　眼看谎言的窗户纸马上要被捅破，加奈递了个颜色给丈夫，让他闭嘴。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能认识宗弦完全是小桃的意中人牵的线。”
　　多亏这对夫妇的初见是石田先生因为除灵受了伤才造成的狗血相遇，不是村里人介绍的，否则加奈还真不知道今天的谎该怎么圆下去。
　　“那人我也认识，是一位非常可靠的人。是吧，桃。”
　　“……的确非常‘可靠’。”桃子说完这话后，表情只剩麻木。
　　总算把热心的老人家请出门，加奈对松了口气的雏森说。
　　“不要高兴的太早，森婆婆不会死心的。”
　　“唉？”
　　“她老人家的疑心病很重，只要你不说结婚……呃，估计用不了几天，村里的未婚男人都会知道我家有个长相极其可爱的远房表妹。”
　　“……不会……吧。”
　　“嘻嘻……英俊又强壮的小伙子，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奈扶着腰起身，边调侃雏森，边逗儿子玩。
　　“我是死神，怎么可能嫁给人类。”雏森为别有用心的话而红了脸。
　　“我知道。唉～！你在那边有没有喜欢的男人，比如陪你来的那个。”
　　“求你了！！谁都行……只要不是那家伙……”捂脸。
　　“呵呵……龙弦～，小姨害羞了喃。”加奈轻轻摇着儿子的小手。
　　红彤彤的小鬼因为有人频繁戳弄的关系，很是不满地张开嘴巴抗议。
　　“你瞧～，他也同意。”加奈扭曲了儿子的意愿。
　　“小姨？谁啊！”
　　“你是我表妹嘛……唉！别想不承认。”
　　“那不是一时情急——”
　　“……呜呜……你是嫌弃我吗……”瞬间变成潸然欲泣状。
　　“不是啦！！”
　　“这不就得了，表妹～……唔……”
　　可能是笑得太过分，加奈忽然皱起眉，揉着肚子。
　　“难受吗？赶快躺下休息。”
　　“没事，生下这块肉之后，肚子里面一下子空了，感觉很不适应，而且天气又热，身上全是汗。”
　　夏天刚过不久，空气中积攒的热气未退，连雏森都觉得热，更何况是刚刚分娩完的加奈。看到木桶里面没剩下多少水，雏森就把龙弦还给他的母亲。
　　“我去烧水。”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从井里打一桶，我最喜欢用凉水洗。”
　　“哈？”一听这话，雏森当场蹦了。
　　“绝对不行！！！！！！！”
　　日本和中国的地理位置接近，习惯上肯定也有相似之处，雏森着实没想到日本女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坐月子”的概念。当然，她不打算让加奈学习那些不见风不梳头不洗脸不洗澡，非得熬足四十天，才能蓬头垢面出门的偏激做法。
　　只要饮食合理，预防寒热侵袭，注意个人卫生，适当运动，保持充足睡眠以及心情愉快，一切万事大吉。
　　“你的身体正往生育前的状态调整，这期间一定要注意，不然会落下病根，所以不能用冷水洗澡，万一冻到怎么办。”
　　听完雏森的解释，加奈显得毫不在意。
　　“啊啦……我是生孩子，又不是生病。”
　　“加奈！”雏森的脸猛地沉下，一指自己的胸口。“这具身体是我亲手做的，所以我对人类身体的构造比你了解。”
　　“可是很热唉～。”不死心地负隅顽抗。
　　“温水降温的效果比凉水更好，请乖乖照做！表姐！”
　　“好啦～。”加奈拗不过雏森的坚持，撇了撇嘴巴。
　　“你现在不像表妹，倒像我妈。”
　　听加奈说完，雏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其实已经很大了，当然是跟人类相比。
　　“我给人的感觉………………很老？”
　　身为女人的加奈深知“年龄大”是一项多严重的禁语，连忙把儿子奉上，以求转移话题。
　　“快来看看你外甥，皮肤很嫩，很好捏喃。”
　　被欺凌的龙弦可怜兮兮地哼着，对加奈的行为看不下去，雏森忙出手救援。
　　“他是你儿子，不是玩具。”
　　“我是他老妈，有什么关系。”
　　石田龙弦的个性绝对是因为你的缘故……加奈理直气壮的模样让雏森巨想抽打，送给她一记白眼，哄着快哭出来的龙弦。
　　发现雏森只顾照顾龙弦，完全忘记洗澡水的事情，加奈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揉着衣角。
　　“你对龙弦比我还好唉～。”
　　“废话，我是他小姨嘛，再说你和孩子争什么——”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白发酷哥的形象，联想起成年版石田龙弦称呼自己“小姨”的场面，雏森再度捂脸。

　　不用跟石田夫人相处太久，就能了解她的脾性有多马虎大意，雏森不指望加奈能把话听进去，所以干脆对宗弦进行一番耳提面命的警告，让老公监督老婆总归没错。
　　一切搞定，准备离开的脚却始终没能踏出石田家大门半步，灭却师夫妇带孩子的笨手笨脚看得雏森心惊胆颤，尤其是加奈给龙弦洗澡的过程，总让她感到一种未来主角之一的父亲会淹死在澡盆里的恐怖。
　　……我肯定是老了，不然也不会变得鸡婆……
　　自我吐槽完毕，雏森拼命将脑子里的育儿经验倾囊相授。
　　“你真的很会带孩子。”加奈崇拜地盯着雏森换尿布的每一个动作。
　　“嗯……以前带过很多小孩。”
　　前世的她是一名弃儿，在孤儿院长大成人，院里经常有婴儿被送进送出，有时候老师们忙不过来，大些的孩子就会主动帮忙。
　　其实小孩能做的极其有限，但是仍旧努力去帮忙，因为孤儿院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处，这里的人们都是亲人，所以互相之间都存在责任和义务。
　　最重要的是，会帮忙的孩子能得到老师的好感，这也算是孤儿院的生存之道。
　　“好了，干干净净～。”
　　抱起充满奶甜味的小家伙，雏森习惯性地亲亲他的额头。
　　“宝宝好乖～。”
　　“好嘞～，我去洗。”加奈拎起装着脏尿布的竹筐，虽然有雏森主动帮忙照顾小孩，但是她绝对无法厚脸皮到连这些东西都让雏森帮忙。
　　“等宗弦回来，让他——”
　　“不用啦～，他笨手笨脚的，做不好这些。”加奈嘻嘻笑着，拎着筐出门。
　　“结果说了还是等于没说。”
　　靠躺雏森身上的婴儿咿咿呀呀地嘟囔着。
　　“似乎不用担心的样子，宝宝的妈妈不是那种娇弱女人。”
　　把姿势稍微调整一下，龙弦似乎对此很满意，不一会就睡了，瞧着他的睡颜，雏森的神情如天气般温温的。
　　“一定要幸福唷，和爸爸妈妈一起。”声音和拍抚的动作一样轻。
　　照顾婴儿最怕什么？
　　除了健康，就是夜啼，每晚不用多，哭个两三次，大人的睡眠基本上就全毁了，第二天小鬼可以补眠，家长却只能强打精神去上班。
　　听到龙弦宝宝的哭声再次响起，雏森嘟哝着爬起来，边揉眼睛边推开客房拉门，看到准爸爸抱着孩子在走廊里溜达。
　　“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小孩子嘛。”张大嘴打了哈欠：“宝宝肚子饿了？”
　　“刚才把加奈叫起来喂过了，尿布也换过，可就是不睡。”宗弦担心孩子是不是生病。
　　“给我。”雏森朦胧着双眼，伸手。
　　说来也怪，接过来没一会儿，龙弦就不哭了。
　　“那……还你……”雏森把婴儿还给父亲。
　　“哇啊——————————！”
　　“……”宗弦不知所措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
　　又一次换手，龙弦再度安静。
　　感到被儿子嫌弃的宗弦躲进走廊尽头的阴影中画圈。
　　“他应该是……”又打了个很大的哈欠：“……不熟悉你的气息，听说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太清东西，只靠气味和感觉分辨，这几天都是我和加奈在带他，所以……哈啊……把孩子给加奈吧。”
　　“嗯……啊……”想起妻子同样疲惫的面容，宗弦含糊地应承下。
　　“我明天就让学生们自修，留在家里几天，好让龙弦适应我的存在。”看她拼命揉眼睛的渴睡模样，宗弦很是愧疚。
　　“我知道了，暂时让宝宝跟我睡吧。”
　　雏森点了下昏昏沉沉的脑袋，抱着孩子回到客房。
　　“真会折腾人的小鬼。”
　　于是乎，（幼年）石田龙弦和雏森桃同床共枕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加奈的身体恢复差不多，雏森才放心地离开村落，一来二去就误了回尸魂界呈交报告的日期。
　　回到尸魂界，第一时间就跑到技术开发局呈交数据报告，之后雏森却没像以往那样直接回五番队，而是去拜望了一下涅茧利。
　　两人刚一碰面，十二番队长就指责雏森没尽到研发人员的义务。
　　把一只大信封扔给涅茧利，雏森的动作丝毫没有副队长应有的恭敬。
　　“鬼道子弹、鬼道炮弹。将鬼道咒文刻在弹壳表面，利用发射时的热量，以及灵符促使其发动，子弹的灵力填充分为一次灌注型、多次灌注型。”
　　“……算你过关。”涅茧利看也没看，凭着对雏森的信任，直接把信封扔到“已定项目”里面。
　　“涅队长，我这次去石田龙弦那里，发现关于灭却师的能力，他没有全部说明。”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灭却师从不信任死神，当然不可能全部说出自己能力。”涅茧利嘲讽地哼笑，一副“将来他会说的”的无所谓状。
　　“他不是威逼…就能说出一切的人。”考虑到十二番队长的为人，雏森自动把“利诱”二字去掉。
　　“和石田宗弦相处一段时间，我发现再痛苦的经历也不能改变他的坚持，对于一个死心眼的男人，涅队长的做法恐怕……”
　　“……”涅茧利一瞬不移地紧盯住五番队副队长。
　　“我没打算说服您什么，只不过想麻烦涅队长考虑一下研究素材的……嗯，可持续利用。”雏森抬脚往门外走去。“告辞。”
　　这只是第一步，以后但凡有机会，雏森都会给涅茧利灌输“让石田龙弦成为研究员比当实验品更有价值”的想法。
　　可是，涅茧利能否听进去，则全然不在雏森的掌控之中。
　　想救下本该消逝的生命，也绝对不会做出将自身搭进去的举动，尽量努力，然后成事与否全部交予上天。
　　是否能活下去，就看被救者的命够不够硬了。
　　回到五番队，轻敲队长室的门，却没听到里面传来蓝染的应许声，雏森奇怪地轻推开房门，办公桌后空荡荡的，五番队长去向不明，拉过一个席官询问，结果对方却惨叫出声。
　　“什么！队长又不见了！！”
　　又？……雏森捕捉到这个词汇。
　　“还有一堆文件……啊啊……”抱着文件的队员颓然倒地。
　　雏森叹了口气。
　　“没办法，大家都去——”
　　“是，我们去找蓝染队长。”
　　不等副队长说完，一堆人散到五番的各个角落翻箱倒柜，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问题是找一个故意藏起来的队长也是很困难滴～。
　　“报告副队长，到处都找不到队长。”
　　我是让你们都去工作，又不是让你们去找蓝染……雏森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我们连您的卧室都找过了，队长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为什么找蓝染要去我的卧室找……桃子很想抽飞说这句话的队员。
　　“要不要去番队外找找看。”又有人提出建议。
　　“都给我停下！！！”雏森阻止五番队的忙乱一团：“队长由我来找，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工作。”
　　“……”
　　“这是命令！”
　　“……是……”
　　似乎呆在外面太久了，在队员心目中的威信有点下降……雏森摇着头回到队长室。
　　推开窗户，探出头去。
　　“队长，你在不在上面。”
　　“是桃吗，上来吧。”果然从屋顶上飘下回应声。
　　五番队长室属于平顶建筑，屋顶属于从下面根本看不到的死角，所以翘班的五番队长才能大模大样地躺在上面晒太阳，丝毫不顾队员们在屋子里找他找到如火如荼。
　　“队长，您又欺负队员。”雏森觉得肯定是市丸去当三番队长，自己又老在现世跑，没人给蓝染解闷的缘故。
　　“不要坐着，会被下面的人看到。”蓝染招招手，示意对方学自己一样躺下。
　　“什么被看到，你是想找人陪你一起晒太阳吧。”雏森没有听从，只是跪坐在蓝染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里。”蓝染枕着胳膊，半侧起身。
　　“随便猜的。”
　　如果有队员发现蓝染不在队长室，第一反应肯定是到队长室以外的其他地方寻找，所以呆在这里反而最安全，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找到。
　　五番队长不再问话，而被他看了半天的雏森不自在地摩挲脸皮。
　　“怎么了？”
　　“不，没什么。”蓝染闭上眼睛。
　　“队长？”探身俯视。
　　男人不做声地假寐中。
　　“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说没什么，你太多心了。”蓝染没有张眼，随意地挥挥手。
　　……这是闹别扭吗……
　　第一次看到蓝染的孩子气，雏森下意识地想去拍他的头，手在碰到褐色发丝的前一瞬间猛地缩回，警觉到是不是带孩子带多的原因，竟然有了如此可怕的后遗症。
　　由于闹不清蓝染生气的原因，雏森不敢说话，只能干坐着。
　　“我说，雏森。”依然没张开眼睛。
　　“是！”本能地挺直脊背。
　　“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
　　“是吗，那就好。”说完这句话以后，蓝染又不作声了。
　　“……”雏森听出五番队长的弦外之音。
　　既然工作顺利，为什么不按时回来。
　　“我错了。”低头。
　　“我不是要限制你。”蓝染睁眼起身：“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做什么事都有数，不过晚回来的话，至少通知一声队里，免得别人担心。”
　　“……是……对不起……”
　　“然后呢？”
　　“……我不会再犯了……”
　　“很好。”蓝染拍拍她的脑袋，提醒小姑娘出门在外要按时通报消息，免得等待的家人忧心。
　　“队长，我想……”
　　“什么？”
　　“我想回五番队。”
　　“说什么傻话，你本来就是五番的人。”
　　“我是说我不想出差了，能不能麻烦您跟涅队长说一声，找人代替我的工作。”
　　“说起来，我也听够了队员们关于‘副队长总是不在家’的抱怨。”
　　“您辛苦了。”
　　“呵呵……”
　　“那个，每年我都要休假！”
　　“好。”
　　“是可以去现世玩的带薪假期。”
　　“可以，还想要什么？”
　　“……没了。”
　　“啧！我还等着你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这样就行了？月俸够用吗？”
　　“……您不会在想，反正是公费，不用白不用吧。”
　　“……”
　　“您别想用‘哪有’的无辜表情糊弄我。”
　　“呵呵……”
　　“也不准用笑容混过去。”
　　“这些话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说出来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是成年人的美学吗？”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