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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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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晚上,月上柳梢。浮竹的画作了一半,梅花点点,铺洒在宣纸上。放下笔墨,他走到窗前,月光照射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清冷。
真是不想回去卧房。突然想起,身为夫人的他,是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别院的。今天从离园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一所荒废的院落,好像叫做雨乾堂,里面有个干涸的人工鱼池,非常的大,鱼池旁边种着一排排绿竹,也因无人打理变得枯萎。
何不跟他提出来呢?把那个叫做雨乾堂的地方收拾干净,住着倒也舒心,且那靠近离园,空暇时间可以跟海燕聊天下棋,何乐而不为呢?
如意算盘正打着,书房的门突然开了。浮竹回眸,来人居然是京乐。
京乐看看他,又看看书桌上未动的菜肴,心下有些不悦。晌午过后,他嘱咐过厨房,给浮竹单独备些清淡的菜送过来。可是,此刻他看到的还是中午那些饭菜,甚至花样都没有变。有些愠怒,又不忍发作。七绪是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家中父母又不怎么管理儿女之事,所以,对于浮竹这样一个男人而言,更不会在意三分,有些东西不过是表面话语,仅此而已。
“这梅花艳红了些。再淡一点会更有韵味。”来到画前,京乐随口说着,“倒是有两下子。”
“还好吧。”浮竹淡淡笑着,“对了,京乐将军,可否商量件事情。”
京乐将军?乍听之下,怎么觉得有些别扭。虽然他从昨天就一直这样称呼自己。
“浮竹公子有何贵干?”
“我想、、、”话到嘴边,没预示的转成了咳嗽 ,浮竹慌忙的捂上嘴巴,呼吸有些急促。
“喂喂、、、”下意识的拍打着他的背,京乐手忙脚乱,“你怎么样?”
浮竹摆摆手,咳嗽声却更猛烈了。果然是不能碰辛辣的食物,中午那一点味道,似是积气,在夜里爆发了出来。
“你、、没有喝药吗?”是应该要喝药的吧?可是昨晚,京乐却没见到他喝过什么药。
“没、、、没关系、、、咳、、、咳、、、、”
浮竹的药是随身携带的,当然在卧房里也有。只是,他没有指使别人的习惯,以前总是自己煎药的。昨天没喝,到也没什么事,所以就侥幸的认为今天也不会有事,却没想到,竟如此猛烈,且毫无征兆。
“来人,请大夫过来。”
“不、、、不用了,京乐、、、”看丫鬟举棋不定的站在书房门口,将军两个字,浮竹就给省略了,被下人听见,两口子格外生分,又不知要怎么去外边传了。“不用请大夫了,我的药在你房、、、呃,不是,我们卧房的衣柜里。”
“奴婢这就去让人煎药。”匆忙退下 ,小姑娘拔腿就跑。
浮竹又大声咳嗽了好一会,京乐不自觉的给他顺着胸口拍打,直到丫鬟端着药碗过来,京乐才发觉自己居然会这样关心一个刚认识两天的男人。
有些吃惊,他盯着浮竹把药喝下,手心里,还残留着刚才因身体摩擦而产生的热度。
他一定是疯了!京乐懊丧的晃晃头,这个叫做浮竹十四郎的男人,到底是人是鬼,他的身上仿佛有着一种吸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这种魅力,浑然天成,跟自己的生性懒散有一拼。
“劳烦将军了。”放下空碗,浮竹咳的轻多了。
“生病的人,就别逞强了。你很缺钱吗?画这些能换几个银子?”
“呵呵,并非像将军想的那样。钱,已经付给我了,只是不好违约,做人要有信用。”
京乐嗤笑,还真是个老实人,原则什么的到分的清楚。
“哦,对了,刚才犯了旧疾,有件事情还未跟将军讲完。”
“什么事啊?”
“我想、、、可以分给我一栋别院。”浮竹看着京乐,缓缓道,“不需要任何人伺候。我不会太麻烦京乐老爷和夫人的。”
“你、、、、”其实浮竹的意见也是值得采纳的。可没缘由的,京乐不想答应。“没人照顾总归是不行的吧,像今天这样发病,如果我不在,你搞不好会小命不保吆。”
“不碍事的,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以前也是自己煎药。”
父亲说过,浮竹家里是家道中落,才变得潦倒不堪。那也就是说,浮竹小的时候,或许也过过短暂的富裕生活了。
有些不忍心,京乐看着他道:“若是因为我,那,我可以在书房设张床铺。晚上我睡书房好了。”
“岂可委屈京乐将军。”浮竹笑笑,有些为难,“不瞒您说,今天无意中看见一处荒废的院落,杂草横生很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惜。”
“雨乾堂?”
“耶?你知道?”
京乐无奈的笑道:“将军府里,就那一处是荒废的。”
“哦,那是否可以、、、”
“等过些日子吧。”京乐随便找了个理由,“现在就让你过去,会让外界以为我们‘夫妻不和’的,若是传到了圣上耳朵里,恐怕会出岔子。”
“、、、、既然如此、、、、我就再多等些时日吧。”
“嗯,我考虑好会给你答复的。”雨乾堂是个禁地。那里代表着整个府邸的风水,曾有风水大师说过,那里不能有活物,否则有什么死什么。之前也有人证明过了这个诅咒,父亲的两三个小妾都是葬身于此的,其中一个还是死于难产,那个未见天日的孩子,最后也没救的过来。
所以,雨乾堂就封了起来。从此无人居住。京乐看看浮竹,有些头绪一时间理不太清了,他既想拿掉浮竹“夫人”的头衔,又不想这个有些大条的男人出点什么差错。
从来没有过的挣扎,涌上心头。京乐深邃的眼里,那个寂寥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今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了,他会烦躁的睡不踏实。
“这个少爷,忙活完了,就回房休息吧。”京乐走到浮竹身边,“我、、、我晚上就不回房间了。”
“那你睡哪里?”
“呵呵,青楼,不陌生吧?”
浮竹脸色羞红,不再说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看他脸颊绯红,京乐笑了出来,低首,目光落到浮竹的手上。想了想,京乐问道:“这是谁给包的,技术真是差劲啊。”
浮竹抬手,深深的笑了:“一个豪爽的姑娘。”
淡淡的不悦飘过眼底,京乐没再说什么。走到书橱旁,拉开抽屉,里面,有些药膏和纱布。
拿过浮竹的手,将原本的纱布拆除,京乐看见红肿的手背起了个大水泡。
“居然这么严重?”
“啊,跟七绪、、、是表小姐的伤比起来,不足为题。”
“以后、、、、”把药粉倒在伤口处,京乐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小心点。”
浮竹一愣,然后笑着说了声会的。
从包扎上就看的出来,京乐是个行家。行军打仗,身为一个将军,连这点小把戏都不会的话,还真是贻笑大方了。
放下浮竹的手,京乐随意的笑着出了门。浮竹看着自己的手有好一阵子,好像,那个人,也不是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