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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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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特·菲利普开着他的凯迪拉克醒目的行驶在小镇上。
小镇风景优美,但远离首都中心,与繁华也相距甚远。
这里蔬菜和肉类的批发市场混在一处,他很快就采购到了莴苣,新鲜的牛后腿肉,银鳕鱼,水嫩的小黄瓜和一袋远洋大洋葱,老板说来自百慕达——说谎,菲利普用他的鼻子一闻就知道,顶级的百慕达大洋葱味道比袋子里装的那些强烈得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箱柳橙和鳄梨,这倒是难得的品质货,罗伯特少爷看到应该会高兴。毕竟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对出现在餐桌上的食物感到满意了。
从批发市场出来过去半个钟头左右,他猛打方向盘拐上了山路,一辆颜色鲜亮的邮车从他身边经过,菲利普看了它一眼,脚下油门一踩在八点以前将车停在了山上别墅的车库内。
“菲利普先生,您回来了。”男仆听到汽车的声音匆匆出来,告诉他邮差已经把今天的信件和报纸送来了。
“嗯,我看到了。”菲利普指示他去车上把货卸下来,自己则去整理邮箱,剔出掉广告和不重要的账单,如往常一般的几十封信也足够将邮箱塞满。
寻常的仆人是无权沾染主人的信件的,但是菲利普不一样,他从少年时期就和罗伯特·艾登先生一起,主仆情分之外更多了一份玩伴的了解和信任,因而拥有进一步筛选信件的权力。
‘威廉姆·斯坦就艾登先生辞去外交大臣一事致以惋惜’
‘亚瑟·安迪尔对艾登先生在立场问题上表明的态度表示支持’
......
‘杰克·琼恳切希望加入艾登集团’
最后那封明显用的假名,自从少爷态度强硬的表达了对首相先生在外交上对他的过分干涉的不满,宣布退出内阁,他就出名了,许多崇拜他的人因为仰慕意图投到他的麾下,民间自发集合了一个团体——艾登集团。
没有人把它当真,更不会把它时时挂在嘴上,这样的人不是愚蠢就是坏,菲利普直接把它送进壁炉然后亲眼看它执行火刑才罢休。
最后他筛出了十封比较重要的,至少靠他自己是无法做主的信件往后面的山头走。
他知道少爷在那里。
自从他们来到波兰这间不起眼的山间别墅,每天上午八点到十点,少爷总会去后山待着,风雨无阻,哪怕和太太闹别扭——他们为是否来这个地方度假起了争执,太太并不想离开奥克兰,虽然这里阳光和煦,远离城市的喧嚣和阴霾,会让人心情愉快,但这样的地方在英国也有不少,他们完全没必要坐飞机离开家。
菲利普在老地方找到了他。
艾登年逾四十,但仍旧很英俊,眼下他身处山峰之巅似在出神,却敏锐的察觉到人的靠近。
“早上好,马斯特”男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早安,少爷”菲利普说道,走到艾登的边上,他眉宇紧凑,像是清爽的山风也无法吹走忧愁似的,看不出一丝舒坦的模样,他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看看这些山吧,马斯特”男人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山丘,“像不像保护这个地区的天然防线?就如同捷克外围波西米亚周围的那一圈山地”
菲利普恍然大悟。
“您还在想日前德国向捷克斯洛伐克索要苏台德区一事吗?”他询问道,大概也明白了艾登来这个地方的原因。
若是为了正处漩涡中心的捷克这也就不难理解了,作为前任外交要员,艾登的身份依旧敏感,如果大英帝国已经决定在这场斗争中袖手旁观,他就不能靠得太近。
克尔科诺谢山恐怕是他经过重重考虑和谋算之后所能选择的距离捷克最近的地方。
夫人怎么能不跟他闹别扭呢?菲利普暗想,就算是度假依旧在考虑工作的事——即便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
“迈斯基曾言我在德国问题上是个乐观主义,我否认他的话,现在却不得不质疑德意志的危险性。”艾登表情平淡的说道,“我相信它是除了马奇诺防线外,欧洲最坚强的防线,若失去它,整个捷克斯洛伐克都将置于德国眼皮底下”
“米兰不会做这样危险的决定,他们已经陷入僵持......多少仁巴不得他们这样僵持下去,可这样的局面能维持多久?绝不会太久,毕竟那个男人擅长在高压下做出疯狂的举动”他自言自语,“他们不知道吗?不,他们知道,五个月前他们就知道了,可是他们却假装看不见。”
“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在附近,越来越近,已经迫在眉睫”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肯定,好像在和另一个人交谈,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至少菲利普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又是谁,只能出声打断他。
“恕我直言,少爷,那已经不是您该考虑的事了。”
艾登用力瞪着他,像是不能理解他的大逆不道,更带着些还不能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的激愤,如同在说‘你怎么敢——’,菲利普眼观眼鼻观鼻,外国驻英大使也好,意见不和的政敌也好,这些都已经远离艾登家的日程生活。
“想想您可怜的头发吧”他说道,“这三年来它掉的一次比一次多了。想当年您风华正茂的时候我都不想和您出现在同一场宴会,现在,就算站在您身边我偶尔也能收到女士的青睐”
艾登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眼神从锐利到缓和,然后松懈下来变得惊讶。
“你不想和我一起参加宴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管家兼好友,“既然这样怎么迟迟不见你身边有红颜作伴?”说完又是笑:“我可不是刻薄的主人,你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马斯特,免得他们总把我们往那个方向想”
“小姐们与我只有一眼之缘”菲利普把手里的信件递过去,“但凡多见几次,她们的目光就会落到您身上”
“真抱歉”艾登接过信说道,“听诺奇说今天你亲自出去采买了?我以为你去约会了,幸好,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过来人的我是在不知道这是在诅咒你还是祝福你”
“谁说不是呢”菲利普叹了口气,“要知道我已经快十五年没为您的三餐该用什么操过心了,自从夫人嫁过来之后,您真的不考虑接她回来?只要您道个歉——我想”
“那你就该反思自己何以这样不尽心”艾登绝不提也不听和妻子道歉相关的任何一个字眼,他看着那些信,大多是些表面的问候,这半年他已经收到许多这样的信,比他前十年的信加起来的还要多,口吻淡淡,“现在正是给你机会把这些年懈怠掉的工作捡回来——所以今天的午饭是什么?”
菲利普只好在边上报菜名,说到煎鱼的时候艾登还突发奇想想去希尼亚尔德维湖钓鱼。
“恐怕不行,少爷”菲利普说道,“您和内维尔先生约好了今日共进晚餐,若去希尼亚尔德维湖晚上恐怕赶不回来。”
“噢,我险些忘记了,那就陪我到这附近走走吧”艾登说道,从表情看不出是否真的忘记了,就菲利普所知他一向过目不忘,而正是因为这位内维尔先生,他才失去了外长的职位,所以菲利普其实很意外他会应下这顿晚餐。
“那么您要见他吗?”
“当然,看在奥斯丁老师的份上”艾登说道,“虽然已经知道他要说的都是什么话,还是得见一面,把煎鱼从午餐的菜单划到晚上去吧,我得好好招待这位老先生”
用鱼刺招待吗?菲利普忍不住想,艾登却已经往山的另一边走去了。
“若非我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我会忍不住敬佩我们这位老内维尔先生,毕竟他已经69岁了,仍然精力充沛”
但是少爷却因为年龄被拒绝在权力中心之外,菲利普默默补充。
艾登已经四十多岁了,在普通人看来正是事业巅峰期,然而这个年纪在内阁看来还太年轻,加上他与首相制定的政策相佐,时常被指太过冒进,后取代艾登上位的哈里发克斯爵士倒是没有那么多让人头疼的冒进精神。
菲利普露出讽刺神情,又例举那位最近又在谁的奉承下签了多少错误的条款。
“如果您还在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您肯定会阻止并纠正他”他忘记自己刚还在劝艾登少操心国事的愤愤不平,反而是已经从那种高度紧绷的沉思状态走出来的艾登笑了。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他神态轻松的说道,“如果威斯敏斯特不给我相应的位置,我只能在这里吹吹乡下的风,顺便看看美丽的姑娘——”
这时他们的前方竟真缓缓走来一个姑娘,她穿着镶半环状纽扣的紧身长袖上衣,色彩鲜艳的红背心紧贴双肩,整个上臂和胸脯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同色长裙,单边的银质耳环显出了几分异族风情。
狭路相逢,两方都不说话,菲利普警惕这荒山野岭忽然冒出来的女人,第一时间挡在艾登的前面,却听他的主人轻轻一叹,像遇到了什么珍稀动物似的:“看呐,马斯特,看我们遇到了什么?一个吉普赛的小姑娘”
“您已经结婚了,阁下”菲利普警告他的少爷,而这姑娘看起来还未满十六岁。
珍妮原是一声不吭,听到熟悉的语言却是脚下一软,深红色长裙曳地,直接倒在菲利普的身前,七层衬裙晃出了波浪的水边花纹。
“HELP”她向这个看起来更靠谱一些的同胞求助道。
——
珍妮联系了她的父亲,电话线从东欧连通到海湾的另一头,她没有说自己的遭遇,但显然失联的这几天还是把老布莱克吓坏了,他隔着电话线愤怒的骂了整整五分钟,直到菲利普先生出现。
并没有看到罗伯特阁下,尽管他们看起来像是常见的那种形影不离的英伦搭档。
他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她的手边,附加一块蜂蜜派。
“珍妮?”布莱克在电话那头喊。
“我知道的,爸爸”珍妮回过神后又说了两句,拒绝了他要来波兰的提议,又顺带提了汤姆来信的内容。
“请您打听一下‘霍格沃茨’”她说道,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瞳孔微微的收缩了下,菲利普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谢谢您。”珍妮挂了电话之后说道,顺嘴问了一句罗伯特先生在哪。
菲利普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他很难不想到从前遇到的那些女孩,这样不免将珍妮也当做那些意图接近艾登并拿自己当跳板的女孩。事实上艾登先生希望他能尽快把这个女孩打发走,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晚间即将来访的客人身份不同寻常,尽管只是一场家庭晚宴,艾登仍旧希望结束后能回归他平静而低调的‘假期’。
于是菲利普没有回应珍妮的问题,转而慰问她在波兰的遭遇。
珍妮成功被转移了注意。
“奥,10号,难以想象我被困了将近一周”她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子盯着蜂蜜派,“那是一段没有下午茶和甜味的记忆。”
“还有....”
“补办护照的问题不大。”菲利普说道,告知了珍妮大使馆那边来的消息,也是她目前最关心的。
珍妮脸上的神情明显松快了许多——她打开自己的证件后才发现它损毁了,有人像的那页被裁去了,她看到的时候险些晕过去,以为自己要永远留在异国他乡。
“真不可思议”她心怀感激和敬佩的说道,这不是难以做到的事,毕竟她是通过合法的渠道入境的,但是证明这合法的手续却繁琐费时得多,然而艾登先生只是一句话,大使馆就明确会送来新的签证,她要做的就是静候。
尽管菲利普先生言明他们只是来波兰度假的中产阶级,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
“拜访别墅的客人太多了”珍妮说道,“法国,德国甚至俄国人,你们做的是大型的外贸生意吗”
“你懂多国语言?”一直不见踪影的艾登大步走入客厅,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个子高,身材匀称,容颜十分精致,按理会十分受女士欢迎,然而珍妮面对他的时候明显不如对着菲利普时那样自在。
她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不该去的地方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懂。
“布莱克小姐”艾登勾了勾唇,也不管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把手里那份文件塞给她。
“这里头是你祖母的资料”珍妮怔了一下,看着手里薄薄的文件反应不过来,就听男人接着说道,“你可以选择拿着它找一个你信任的过的地方安心的研究,或者待在我们给你准备的房间。”
艾登审视的目光仍旧停在她的身上,显得很温和,这是外交官特有的伪装,珍妮一开始并没有体会出更深一层的意味。
“抱歉?”她傻傻的看着他们,艾登只好点明:“出于同胞之谊我该希望你选择第二种,这更安全,但是如此一来,在允许之前你就不能离开你的房间一步”
“少爷?”菲利普惊讶的看着艾登,不相信他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艾登自然是认为这样方便监视这个女孩,从她说出霍格沃茨的那一刻,珍妮在艾登的眼里就变得特殊起来。
菲利普不知道的魔法世界,对普通人绝对保密,然作为曾经的首席外交官的艾登自然听首相先生提起过,虽然知道的不多——那些巫师万事只肯和首相进行正式会谈。
艾登认为那是个一直试图掌握他们的充满傲慢的世界,他们可能掌握了比当今社会更高的科学技术,并命为‘魔法’,他于是警惕一切与‘魔法’相关的字眼,但是表情却显得更加谦和有度:“我想这个时限可能要持续几个小时,直到晚餐时间结束,你能接受吗”
珍妮明白他只是在通知她这个决定,并不在乎她是拒绝还是接受,奈何他的决定在她听来简直无比贴心,他们不仅给她查询了祖母的资料,还保证会有男仆送晚餐到她的房间,要知道豪华酒店的送餐服务也需要小费的,她又一次感激不尽,眼里的真诚快溢出来。
艾登咳了一声,怀疑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她之前说的不是什么‘霍格沃茨’而是‘华根伍茨’,背着他们的时候放飞的不是猫头鹰而是一只普通的夜莺。
“这些纯洁的吉普赛女郎啊”他感叹了一句,似有为女巫高歌一曲的冲动,不过显然接下来他并没有这个时间。
当晚七点的时候,已经用过晚餐的珍妮听到了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动静很大,仿佛就盘旋在她的头顶,她隔着一小扇窗户从打着灯的停机坪上隐约看到一个人从机上下来,下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似乎不适应长途飞行的模样。
天色过黑,她没有看清模样,如果她能看见就会知道那是她们那位日常上报纸的首相先生。
生平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内维尔先生经过数个小时的飞行,69岁的他终于在晚间的时候到达苏台德山脉的克尔科诺谢山,这与他而言是极屈尊的事,倒不是因为濒临那个被英国的大议员们时常谈起,类餐桌上能随意处置的一块肉却一次也没有真正踏足的小国,而是艾登只愿意在这里见他,他却不得不来见他,这便是他生气的地方。
罗伯特·安东尼·艾登向他承认自己名为度假实际来考察波兰,他先发表了自己的成果。
“...我发现波兰官方的军事思想很落伍,他们仍然对骑兵冲锋寄以病态的信仰,相信大量骑兵的价值,而没有装甲师和摩托化的师,缺乏战防炮和高射炮...”
‘无礼的年轻人’,老内维尔挑着餐盘里的煎鱼鱼刺,仿佛它就是坐在对面的艾登,他如一颗正在冉冉上升的新星,而自己正向着衰老的深渊坠去,急于有所建树的心被许多情绪绷得容不下一丝犹豫。
他为大英的和平,为整个世界的和平做出了贡献,艾登做了什么?最多是个拿着放大镜观察山地的冒进小子,他根本不知道调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他们现在维持的和平来的多么艰难。
整个过程他都在滔滔不绝,魔怔一般说着自己的事,而完全不想让艾登插一句话。
这恰恰证明首相现在面临的压力,一直很沉默的艾登剪了一只雪茄,他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若只是单纯的为追求和平而努力,国内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反对的声音。
首相更能靠这种魅力征服这个一批世界上最难征服的理想主意者。
和平其实是大多数人想要的,包括艾登自己,他上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那种残酷血腥的场面,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味。
而他的这种心悸也是整个欧洲大陆目前的心悸,所以他们不惜牺牲弱小的利益谋求这种‘和平’,只要满足了德意志的要求,至于他得到苏台德那块日耳曼人之地是否会助长他东扩的野心——那是东欧和苏联人操心的事,只要阿道夫不把枪口调转过来。
“他不过是是要为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同胞们伸张正义,这很难理解吗”为阿道夫逼迫捷克的行为,首相发出了盲人的反问。
“我们一方的和平主义并不能防止战争”艾登又重申了一遍他的观念,“我们在养一头老虎,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不能忍受的老虎,您却还要喂他吃肉”
“你被德意志好战的名吓到了”内维尔说道,“照我看来,他们的军事和经济实力至少还要十年才能恢复战前的水平”
“我访问过那位元首”艾登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看着首相说道,“两次”
“三年前的第二次尤其使我感到不祥”他说道,“我知道您一直不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实,他在营造一种假象,一种和平的假象”
“而您坚信自己的想象,那是位愿为同胞伸张正义,使人对德国充满同情的元首——”
内维尔的脸涨得通红,好像要说什么,但最终又忍耐了下去,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问:“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必须建立欧洲集体安全的态度”艾登说道,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莫斯科的原话。”
“他们认为必须使德国意识到如果他进攻任何一个国家”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会遭到全欧洲的反对”
“哈,莫斯科人”内维尔终于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你得到了那群人的支持了是吗”
“有传言说你觊觎首相位置之心,我还狠狠的批评了那个人一顿——”
艾登明白这位老先生拖着一副不禁风雨的身体不惜千里也要奔来与他一见的意思了,他被激怒了,感觉受到了羞辱。
“那么您来找我是想表达什么呢”他愤怒的声音穿透一楼的天花板,隐约传到了珍妮的耳中,她抬起头,眼睛被台灯照得透亮。
“您想说您已经尽所能的与德国达成协议,确保欧洲的绥靖,为此您做了各种让步。其中牺牲的包括放弃自己和国家的尊严,为了这个目标,您不得不忍受各类不该有的批评和指责的攻击——”
“难道不是吗”内维尔先生也跟着站起来,他从手中丢出大量的信件,都是艾登的崇拜者寄来的信件,他用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如同敲开了他的内里,露出了里面腐朽固执的嫉妒与不甘,“国民不尊重真正为他们切身利益着想的领导,为花言巧语和特立独行所迷惑这不该是对我的回报。”
“你强调的我在某些环节中缺失的部分,比如国事访问,我想这确是我的疏漏,我会抽空亲自去见一见阿道夫,以商量寻求最恰当的和平解决办法,剩下的就不劳艾登爵士操心”他傲慢的抬高下巴,“你已经不是外交大臣了,更没有被赋予任何职能,就请如我们今年二月时候达成的协议上那般,不要再让与您相关的任何报告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就这样,这就是我想要说的。”他从书记官的手里接过自己的礼帽戴到头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顿,转身看着艾登,“晚餐很美味,看得出用心,若您肯好好享受,波兰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艾登一动不动。
“我无意强制您离开,只是希望您不要再打探他们的军事力量了,我不想在国际法庭上为赎回一个前任要员费口舌和精力,那实在得不偿失且有失绅士风度”他把自己想说的说完,终于心满意足。
“那么,我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