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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零二零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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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燕霁之并没有来得及去查假药材之事,程老出城之时他颇为不放心,找沈阅其借了人暗中保护这位老人家。第二日,沈阅其的人便送了一条消息上门。
程老出城看诊揭穿了假药材之事,黑心商人心狠手辣,果真要对这位老人家下手了。
燕霁之当下做了两个决定,一是建议沈阅其请示昭仁帝,封闭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且最好派太医出城;二是大量收购药材,由越棠把关。
"程老那里什么情况还尚未可知,为了避免疫情进一步扩大,必须坐好准备。"燕霁之笔下不停,"程老那里我带人去救,你先把药材收上来。"
他这是写给越棠看的。
越棠皱了皱眉:"我也想去。"
但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不会骑马,又克服不了颠簸,去了也是白白添麻烦,于是改口道:"那你……多多小心。"
燕霁之深深看了越棠一眼。
前世程老一直销声匿迹,就连昭仁帝驾崩都没出现,心中隐隐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今看起来,说不定就是在这个节骨眼被害了。
在外人看来,程老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老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名声赫赫的太医,自然也不会关心死活。
更何况,昭仁帝日染沉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包藏祸心。
他这路上,必然不会太过顺利。
"我离京之后,你多加留意,有事及时联系沈十六。"
越棠看着那一行已经有些张扬的字迹,微微抿了下嘴唇,不大能接受自己为什么已经重生回来了,却还什么都做不好,只能乖乖的等着被保护。
但她不想让燕霁之担心,还是咬咬牙应下了。
燕霁之带着从沈阅其身边借来的人轻骑出城,而襄阳侯一直盯着他们这间小院的眼线也报了上去。
"他和十六皇子搅和在了一起?"襄阳侯皱了皱眉,神情厌恶。
林氏却笑道:"到底是年少,不晓得轻重,侯爷何必放在心里。"
襄阳侯府已经决意站队十七皇子,毕竟这位才是简在帝心,而那两位王爷做了太多被忌惮只是,日后前程如何还尚未可知。而十六皇子本身不怎么出色,又颇为晦气,燕霁之和他搅和一起简直让襄阳侯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
"岳儿呢"襄阳侯到底还有些想法,沉思了下道,"让他去找十七皇子打探下,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八成是想出城玩了。”林氏虽然知道燕霁之被赏了官,却没亲眼见识到昭仁帝对他的赏识,只以为自己这个继子捡了大便宜。
襄阳侯却是皱眉,就凭那日在宴席上的表现,足够让他看出自己这个儿子心思深沉,玩?不可能。
“让你去就去,废话什么。”他有些烦躁和不安。
而就在燕霁之出了城门后不久,皇宫内就传出一道召令,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任何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皆是一惊。
“你说,是老十六进了乾清宫后出的这道召令?”
没有任何理由的封城,惹得人心浮动。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昭仁帝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不行,不能让老十六占了这个便宜。”柳贵妃眸间闪过狠厉,“走,去看看。”
“母妃!”十七皇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眉头紧皱,“您要去哪里?”
“封城了,你知道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儿子,柳贵妃仿佛才有了主心骨,她长舒一口气,“是不是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您想到哪里去了。”提到这个,沈见深眉目间多了幸灾乐祸,“六哥八成要栽了。”
六王爷刚刚因为得了长孙大为风光,而挑拨六王爷后宅的名头也落到了八王爷的身上,八王爷早朝刚吃了挂落,眼看六王爷更胜一筹,谁知道偏偏东窗事发,沈阅其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城外疫病已经有段时间了,却有人借机兜售假药,囤积真药,想要借机发财。
沈见深早就在盯着两个年长的哥哥,自然清楚六王爷的动向。
“您不用担心,如今六哥和八哥相争皆是伤痕累累,恐怕要恢复元气不那么容易。”
柳贵妃彻底放下心:“无事便好,只要陛下还没松那个口,就千万不能出事。”
比起根深蒂固的六王爷和八王爷,沈见深根基太浅。
“沈阅其动作倒是快。”沈见深眉目不悦,“要是等事情闹大再把这件事揭出来,老六那才叫伤筋动骨。”
“那岂不是要耽误不少人命。”柳贵妃一惊。
沈见深却沉沉道:“母妃走到今日,手上沾的血还少吗?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柳贵妃定了定心:“你说得对。”
燕霁之快马加鞭到了程老的藏身之地,心中蓦然沉了沉。
年迈的老人肩上被利器划出一道血口,却依然目光炯炯地在地上书写着什么,燕霁之凝神看过去,却是一味味草药。
“你来了啊。”程老喘了口气,“快带我回那个村子,我将方子改了改,,都是常见草药,发动村民去山里找,能找多少是多少。”
他撑着拐杖站了起来,身体有些巍巍颤颤。
本来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他是一个医者,稍微处理下也是可以,他自己却顾不上这些,只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疫病的事情,更改药方,让那些普通村民及时得到救治。
便是燕霁之,心下也有些发涩。
同程老相比,那些奸商,还有奸商后头的权贵,是多么另人不耻。
燕霁之亲手将药方抄下,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飞快写道:"咱们需要快一点,程老您身体受得了吗?"
“可以。”
燕霁之将程老扶上马背,多少还是控制了些前进的速度。
当他们赶到村落时,整个气氛都是愁云惨淡的。没有人会在得知自己或身边的人得了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后还能放宽心。
“程大夫?”有人看到在一行人中间的程老,惊讶出声,“程大夫回来了。”
“那些药材商人走了吗?”程老当了多年太医院院首,还是颇有气势。
“您刚被救走,他们就纷纷去追您了,您怎么又回来了。”说话的人面露沮丧,“我们……我们一个村子的人是不是治不好啊。”
现在阻止疫病蔓延的方式十分有限,便是平民老百姓也听说过不少放火烧村的事情。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跑,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呢?留在这里,或许朝廷还会派人来诊治,贸然逃去别的城镇,只要被发现是疫病所在户籍的人,往往会面临更可怕的后果。
“有药就能治,有药就能治。”程老擦了擦汗水。
那些药材商人突然发难,他被救走的也很匆忙,没有和村民及时说清楚。
“现在所有还没有染病的都不要再接触已经染病的亲人,村长找几个壮劳力和我一起上山采药,如果动作快的话,今天就能把第一批染病患者所需要的药材找齐。”
听到的村民立刻做鸟兽散,纷纷跑去通知。
燕霁之看了程老一眼,决心跟着一起上山。
他带来的人帮助村长对患者进行隔离消毒,争取不让疫情进一步扩大。
“这个病其实不算严重,就怕拖,拖越久就越不好治,也越容易传染,体质强些的还好,往往……第一批染病的都是老人和小孩。”程老一边辨认山里的药材,一边和燕霁之絮絮叨叨,“所有能传染的病大抵都是这样子。”
“棠丫头小时候身体弱的不行,稍微有个苗头就能染上,还曾经得过天花,把越太傅给吓得啊……生怕这个独苗苗……”
程老忽然住了嘴。
燕霁之却是浑身一震,程老一定是知道什么!
“什么,你说程庆堂,那老头还活着!”柳贵妃面色阴沉地听着自己宫中大太监的汇报,“不是说已经死在告老还乡的路上了吗!”
“而且……他现在就在佛山附近。”大太监颤颤巍巍道。
柳贵妃面色一沉,她好不容易把那些事情遮掩过去了,怎么可能再让这老头出现勾起昭仁帝的回忆,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那些旧人的心不死,她就危险一日多过一日。
“你说……他和谁在一起?”
“襄阳侯世子,燕霁之。”
“燕霁之?”想到这人的表现,想到沈见深说对方和老十六日渐亲近,柳贵妃油然生出一种危机感,“他们……”
“说起来,奴才却想起来一件事。”大太监颇有些小心翼翼道,“之前以为越棠是长公主亲女,所以也没什么感觉,可如今却知道那人是个假千金,且没有来处,您不觉得,她长得有些眼熟吗。”
柳贵妃心神一震,莫名就想起来些许不堪的过往。
“哪怕是个女孩……哪怕是个女孩……”她喃喃道,忽然,就下定决心一般,阴狠道,“除掉那个老头!还有……命人把越棠给我带到宫里来!”
空气中带了几分湿意,似乎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