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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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然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辛辣中带着肉香，是他喜欢的青椒炒肉。
他面上一喜，以为是他妈来了，想着估计是不放心他今天去相亲来问情况了，李宴然也不介意，他有两个月没见他妈了，他妈做的科研考察工作，从小就不着家，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呆的最久的一次，还托得臭小子的福。
他嘴角一扬，一换拖鞋，啪嗒啪嗒地就往里头走，正扬声准备喊一声“妈”，就顿住了，厨房里面站着的人影，肩宽腰窄，身高一米八好几，卡其色的毛衣，牛仔裤，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来：“哥，你回来了！”
声音里的喜悦显而易见，一个大高个穿着粉色的围裙一点都不违和，白净的面庞倒衬得大男孩又嫩了几分，嘴角扬起的样子，欢快的像个见到主人的金毛。
李宴然脚步一顿，然后眉头一扬：“你打哪儿来的我家钥匙？”
“昨天去看满满，叔叔给我的，”拿着饭铲的大男孩回答得老老实实，说着又插科打诨一般，岔开了话题，“哥，叔还让我给你带了河虾，是他自己和朋友掉的，我已经蒸上了，待会你蘸醋吃，还是蘸酱吃？”
李宴然将钥匙圈套在食指上，转动着，钥匙发出了碰撞的清脆声，他收回了落在大男孩身上的视线，转而将视线落在钥匙上，语气平淡且无奈：“望舒，你知道我刚干什么回来么？”
李宴然一边问着，一边自问自答道：“我去相亲了，相亲对象是我初恋。”
说到这里，被称作望舒的大男孩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是满满爸爸么？”
“嗯，”李宴然应了一声，抬了抬眼眸，看着大男孩，学着裴某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语气认真道，“他已经知道了满满的事，我们会一直保持联系。”
他说得一本正经，又含糊不清，却足够人脑补一番。
蒋望舒顿了顿，他无意识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语气平缓地说：“哥，我们先吃饭吧。”
李宴然看着蒋望舒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蒋望舒是他爸带的一个学生，年纪小，人聪明，跳了好几级，在读研究生，却比李宴然还要小两岁。
满满是李宴然的儿子，他爸妈在他高中的时候离了婚，说是观念不和，和平分手，李宴然有了满满以后，一开始两年他妈带得多，后来李宴然要继续读书，就他爸带得多，现在李宴然工作了，儿子主要李宴然带，但和他爸说好每个月都要让满满过去住一个周末。
这星期就是满满去他爸那了，他才找不到借口，只能应了他妈的话去相亲。
而蒋望舒就是李宴然有一次在他爸那和满满玩的时候见到的，蒋望舒的脾气劲儿有几分像以前的李宴然，和谁都合不来，偏偏和李宴然特投缘，他们差两岁，兴趣爱好却差不多，一来二去就聊得很欢快，平日里也都玩在一块。
直到最近，李宴然迟钝的神经觉得蒋望舒看他眼神不对，再加上他爸那拙劣的撮合手段，李宴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就疏远了蒋望舒，没想到几个月不联系，好家伙，直接上门了。
如今这样说，也希望能够让蒋望舒打退堂鼓吧。
蒋望舒做的菜很合李宴然的口味，做的都是李宴然爱吃的菜，他们的口味也很相似。
吃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宴然随口应着，敷衍得格外明显，他不是一个能揣着暧昧当糊涂的人，心里头地方就那么点大，没法再明着耽误另一个人了。
嘴里嚼巴着一口番茄炒蛋，酸甜香咸：“望舒，钥匙记得给我还。”
李宴然的语气自然，蒋望舒低着头却没有应，半响他抬起头，眼眶就红了，他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一红就显得格外可怜，他有一点李宴然觉得一点都不像他，粘人爱哭，是个哭包。
“哥。”蒋望舒声音哑哑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逊爆了。
李宴然没说话，只伸手直接把一旁的一包抽纸都放到了蒋望舒面前，静静地看着蒋望舒。
蒋望舒抽了张纸抹了抹眼，握在手心里，他看着李宴然，细细地看着，像是要把李宴然的模样都刻在自己的骨子里一样，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哥，我喜欢你。”
他一字一句的，模样很认真，他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了和李宴然相遇相识到今天的每个画面，他比李宴然知道的还要早见过李宴然，那么多导师可以选的他因为李宴然独独选了现在的李教授，只为了可以离李宴然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知道李宴然的口味，然后下了课以后就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研究着怎么炒出李宴然喜欢的菜。
他知道李宴然的喜好，然后顺着李宴然的社交软件去观察李宴然最近在看哪部剧，追哪部番。
他不是一个活泼外向的人，他对人总是很笨拙，他笨拙地一点一点靠近李宴然，越是靠近，越是喜欢，越是喜欢，越是心疼，越是心疼，越是难过。
他喜欢的人心里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就像是一句歌词唱得那样，宇宙的一切刚刚好，有些故事合该没延续。
他没有对李宴然说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只看着李宴然，然后认真地问道：“哥，他会对你好么？”
李宴然知道蒋望舒口中的“他”是谁，他没有养备胎的毛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蒋望舒留一点希望，他点了点头，弯了弯眉眼，语气自然又坚定：“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蒋望舒定定地看了李宴然几眼，确定李宴然说的是真话以后，他眨了眨眼，模糊着视线，将口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李宴然的面前，努力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送走蒋望舒后，李宴然看着蒋望舒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易拉环一拉，就闷了一大口。
他坐在沙发上，不经意间看到了沙发桌上的巧克力，舌尖的苦涩就顺着喉咙蔓延了下去。
裴辛易是一个很好的人，哪哪儿都好，个高颜正活大器好。
不期然，脑海里晃过第一次裴辛易口袋里装他喜欢巧克力的模样。
那时候，他们已经又成为同桌了，要去实训一星期，实训是在当地的茶叶村里，为了让学生们体验一下艰苦环境，所有零食一律没收。
这可要了李宴然的老命，他本就是一个不肯好好吃饭，只喜欢吃零食的人，一听这消息就和霜打茄子一样瞬间就蔫了。
在茶叶村里上课都睡不着，坐立不安，眼皮耷拉着，浑身都透露着明晃晃的不开心，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我衣服口袋里有巧克力，你猜在哪边？猜对了就给你，猜错了就好好听课。”
他一看“唰”得一下眼睛都亮了，他压根就没想过为什么大家零食都被没收了，裴辛易还会有零食，只要裴辛易说有，他就相信。
他左右左右的，犹疑了老半天，比做期末考试卷还要认真地在这左右两个选项里徘徊，最后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个：“右。”
裴辛易回了他一个大大的“×”，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听了一节课，下了课就到裴辛易面前耍赖皮：“同桌，我这么认真听课，是要有奖励的！”
他挺直了身子，眼睛眨巴眨巴的，下巴微微抬起，耍赖皮耍得理直气壮，像极了一只求抚摸的小猫。
彼时，裴辛易看着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表示认同，然后从右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在他要跳脚前，一本正经地说：“我和你面对面的时候，我的右边就是你的左边，所以答案是左。”
后来，那星期，裴辛易用类似的招数，硬逼得李宴然一边跳脚，喊着裴辛易大骗子，一边又不得不屈服于李宴然，当了一个星期的好学生。
啤酒的苦味下了肚，不一会儿，一罐啤酒就空了，李宴然投篮似的将空罐子往垃圾篓里一扔，抛物线抛掉了他突如其来的回忆。
裴辛易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他也很好很好，只可惜，他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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