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不成神会死的妹子》天云风橙

71、谎言与真实

　　“御司，你再往前一步，吾便将这苦海残留数万年的魂魄全部灰飞烟灭。”郁晨首先踏入门内，郁思看着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见，正想跟上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顿住了脚步，眼看着门渐渐崩解。

　　“你到底想要什么？辞寒？！”郁思转身，并不意外地看到那让她印象深刻的白发下，深邃无波的双眼。这一片幽黑的苦海之底，辞寒仿佛自带一层淡淡的微光，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你就不担心我真把你杀了！现在居然以这些与我无关的魂魄来威胁我？”郁思紧握着弑神之刃，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杀死他的冲动，兄长被眼前之人反复剜心折磨，那画面在她脑海中徘徊不断，挥之不去！

　　辞寒并不言语，慢慢走近，他的目光看着她，却仿佛落在她背后无尽的黑暗之中。

　　郁思冷冷瞧着他走过来，衡量着是否可以迅速将他解决，郁晨已经进入冥域，她必须尽快跟上。

　　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不过五步而已，可是她却觉得那每一步都踏在她紧绷的心弦之上，忍耐原来是如此漫长。

　　“你这冲动的性格可真不像你母亲，也不像你父亲。”清润冰凉的话音慢慢落下，辞寒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嘴角却微微上扬，“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像，仁慈又天真，呵……”

　　“呲——”弑神之刃蓦然出现抵在他的胸口，将衣袍挑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郁思知道再深一点，她便可以伤这家伙：“你没资格提他们，你和他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轮回域破碎是一个谎言，你不用那么着急赶到下一重境。吾有些事需要告诉你。”辞寒轻轻一动，身子便微微让开，那道口子瞬间恢复如初。

　　“轮回域破碎是假的？不可能，母亲在神墟中跟我说的不可能是假的。”郁思不可置信地看着辞寒，等着他的解释。

　　“既然破碎，那么可有人告诉你们怎么修复，修复的东西又是什么？你们进轮回域又需要做什么？”辞寒淡淡反问道。

　　“这？”郁思突然语塞，她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从头到尾，每个人都告诉她轮回域因为天书被毁而破碎，断绝了世上生灵的轮回之苦。

　　“呵，原因便是它并没有破碎。只是与三界之路断绝，自封于天地之间，重新衍化规则。方才你们也发现了，轮回天书衍化为轮回印之后，实印为主，虚印为辅，而虚印便是吾之爱人，清曦。”最后两字温柔缱绻，却转瞬即逝。辞寒眼中又是一阵冰寒。

　　郁思依然戒备：“就算它没有破碎，可是也已认我们兄妹为主，我们不可能答应放弃轮回域。”

　　“你还记得虚兽，你母亲的死吗？”辞寒冰冷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暗之中，转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若吾告诉你，虚兽由轮回域破界到神界，甚至残留至今，你作何感想？”

　　郁思心惊肉跳，不由得退后一步，却忍不住向前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难道轮回域之中还藏匿着虚兽？轮回印怎么会隐瞒这件事？！虚兽究竟在哪儿？你叫我不必忙着赶至冥域，那么它们是在镇厄境？”

　　“嗯，暂时不必担心那只地魔，而轮回印不曾告知，自然是因为它早已丢了许多传承。吾将天书毁掉以后才发现从镇厄境跑出来异世界的虚兽，它们充满了狂躁的煞气，流着蓝色的血液，可消融三界的神力与仙灵之气，就连能泯灭所有物体的混沌天火也无法将它们全部毁灭。吾耗费极大代价才将它们重新压制，封印轮回域之后便陷入沉睡……”辞寒轻轻抬手，原本苍白的手指逐渐变蓝，变得漆黑一片！

　　“虚兽到底是何种存在？为何神墟之中母亲他们遇到的虚兽那么可怕，而我在那个冰潭遇到的虚兽却可以被我的道火克制消陨？”郁思困惑道。

　　辞寒抚袖一挥，一幕幻影便出现在郁思面前：“这便是吾遇到的虚兽，你遇到的那两只不过是最低级的残余煞气化成的家伙，不堪一击。而最厉害的虚兽可以化作人形，实力比神更强。”

　　看着那密密麻麻巨大的蓝色虚兽以及骑在虚兽之上那名蓝袍少年，郁思眼帘微颤，能化为人形的虚兽，他们究竟还有多少存在于世呢？

　　“你依然是罪魁祸首！就算你的爱人无辜含冤，你也不该将天书毁掉，导致三界遭遇这无数的灾难！我的父母，姐姐，还有无数的仙神性命！”郁思脑子一团乱，她不想相信他，可是却隐约觉得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辞寒猛然转身，眼中一片血光暗藏，他直直地盯着郁思：“御司！她是你的亲姨母，你母亲的妹妹！你现在也可以无关痛痒地觉得她被错判，被关到镇厄境之下也无所谓吗？更何况，一向善良的小姑娘，清曦以前可最是疼爱你！她从未做过错事，身为最高贵的神族，她凭什么要被天书判决，甚至冤判？！嗯？！你告诉吾，吾为何不能将轮回天书给毁了？！”

　　“姨母？”郁思呆若木鸡，手中弑神之刃也不由得一松，又被她反射性地再次握紧，看着辞寒疯狂的双眼慢慢恢复平静。

　　她突然有一种迫切的感觉，必须尽快飞升成仙，解开她的记忆封印。

　　“她为什么会死，魂魄为什么会被关进镇厄境？”郁思避开辞寒话中锋芒，轻声问道。她其实并不确定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是非常想知道这关键人物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为了吾，她来此境寻渡厄神龟之心，不慎陨落于镇厄境与冥域之间，当吾赶来时，她已被投入镇厄境之下，忘川深处，将吾忘却，一丝记忆都不曾留下！”辞寒冰冷的目光无情扫过她与四周，无数混沌天火宛如星辰照亮这片天地，郁思很怀疑他现在就想把轮回域再毁一次。

　　郁思摇摇头：“辞寒，虽然你说的话确实很像是真的，可是我不可能完全信你。说再多，你也无法掩饰你想要轮回印，而且不能毁轮回域的事实。”

　　“哦？吾与你讲了这么多，你却没相信？”辞寒眼角闪过一丝寒意，薄薄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怎么发现的？”

　　“思思！”郁思正想回答时，一道熟悉的红光出现，居然是独自进入冥域的郁晨！

　　“哥！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只见他黑色的袖口破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原本俊美无暇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十分可怖，但是他急切地赶到郁思面前，眼中只有对她的关切，郁思连忙施展回春术，虽然她明白郁晨可以自愈，却无法忍受他受到任何伤害。

　　郁晨也不顾伤口被拉扯，轻轻对郁思一笑：“我没事，你平安无事就好。这是我掌握时空规则时被时光之力所伤，过一会儿就会恢复原貌。刚才发现你没跟上，我就知道必然是被这家伙拖住了脚步。”

　　说完，郁晨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辞寒，两人皆一身黑袍，却不曾融入这片黑暗。

　　“辞寒神君，我不知道你和思思说了什么，不过在冥域之中，残存的轮回天书之灵却给了我一段记忆，虚兽是你放出，而那红衣女子，你曾经的恋人清曦上神却是为了阻止你，被你所杀！如果不是众神赶到，你被重创，轮回域早就被你毁了！”这一番话石破天惊，郁思惊讶地看向面目如霜，俊美无双的男子，难道为爱毁书也是谎言？！

　　一阵寒风袭来，郁晨拉着郁思躲开，两人再次对峙面前的古神：“作为曾经的神，您的谎言与诡计究竟还有多少呢？您可真让我这个魔涨了见识，清曦上神掌握时空之道，如果不是对你怀有挽留保护之心，怎么可能这样轻易陨落？”

　　“你继承了她的空间之道，但是御司没有进去，她便不能继承时之道，你们依旧无法完全控制如今融合了时空之力的轮回域。”长至脚踝的白发半掩着辞寒眼中锋芒，清雅的声音不疾不徐终于道出拦住郁思的意图，却听不出半分得意。

　　郁晨却唤出轮回印，并不失望：“你忘了轮回虚印。”

　　下一刻，轮回虚印便出现在郁思身边，她不曾看辞寒一眼，手中结印，原本萦绕在她周围的红雾逐渐变化，成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

　　“清曦姨母？”郁思终于看清她的样子，与母亲有三分相似的面容，美丽高贵，红衣昂扬，显得更加英气勃发，只见此刻的她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微笑着毫不犹豫地将珠子摁进郁思眉心。

　　“不行！清曦，你怎么能用你的魂力保存时之规则，你给了她，你就完全消失了！”辞寒面容终于慌乱了一瞬，对女子哀求道。

　　清曦嘴角上扬：“虚情假意，辞寒，你的日子不多了。”

　　“呵。吾不会输。”辞寒看着消失的兄妹二人，面色一沉，身形渐渐淡去。

　　被郁晨扶着的郁思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余光只记得清曦淡淡的笑容一点点散去，然后便看着自己的身体一下子缩水成婴儿，胖乎乎的爪子微微够着保护小床的结界，眼中，是那早已远去的曾经，熟悉的宫殿与亲人。

　　想到清曦的眼神，郁思终于明白，原来清曦从没有忘却记忆，一切都是为了麻痹辞寒。

　　抽丝剥茧，轮回天书被毁，清曦被杀是真，而虚兽通过镇厄境出现也是真，最迷惑的便是轮回域破碎的消息是谁传播，而虚兽与神族的战争中，辞寒难道就是主使者？过去还有多少秘密隐藏于时光之中，这次回溯时空经历，她会有什么发现呢？

　　“小司，你在想父神他们吗？父亲与娘亲去解决突然出现的虚兽，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了。”坐在床边的少女已美得不像话，纤细优美的手指熟练地透过结界，轻轻抚摸着婴儿柔软的黑发。

　　“嗯，姐姐，我很担心他们。”郁思听到曾经的自己以神魂之音回答，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孩童声音，而是比她还要成熟冷静的声音。

　　“快想办法叫他们离开啊，他们会死的！”郁思心中焦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递给她们任何人。

　　此刻，她只是一个过客，无法参与，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