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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宴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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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是一个蓝色的梦珠,润玉眉头紧锁,冷汗连连。
不,不可能,这怎么会是所见梦?
骄傲美艳的公主,怎会沦落到那般境地。可那洞窟那么真实,穗禾的尖叫那么绝望。
他回想第一次在星河边遇见穗禾痛哭的样子,她被魇兽轻轻拉扯后的凄厉惊恐,这个梦境真的发生过吗?这便是穗禾公主的秘密吗?
润玉不忍再看,挥手打碎了梦珠。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让魇兽去食穗禾的梦,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为这梦珠心绪不宁。他只知道,想起穗禾的笑容,心里有一处,会痛。
她说,她讨厌他。
她又说,他真的很好。
夜神心中沉静千年的深潭,终是起了波澜。
再见穗禾,是在旭凤的生辰宴上。她还是明艳而靓丽,当着天后天帝笑得殷勤而得体,献上用心的礼物,一切都天衣无缝,似乎润玉印象中她对旭凤的那抹杀意,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
天后安排穗禾坐在旭凤身边,她便笑着斟了酒敬他。
表现堪称完美,可那笑容后的双眸明明是冷的。
穗禾冷眼看着满场欢腾而明亮的歌舞,这一幕幕,似曾相识,落入眼中都似戏,可这一次,我不愿下场相陪了,那就做个看戏的人,直至剧终吧。
这些日子,穗禾一边敷衍着天后,一边收紧了对鸟族的控制。
她记得前世的种种,便寻了个错处,将雀灵打发了。至于那些不安分的长老们,处理起来当真让人头痛。
她不过是个势单力薄的公主,主弱臣强,鸟族实权仍旧在这些庞大家族手中,夺不得,撬不动。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前想尽办法也要攀上荼姚,有天庭的支持,穗禾在族中说话才能有些分量。
但她现在明白,借人之势,终究无法踏实。
她瞥过那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自嘲地笑。
上一世,润玉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于天帝和鸟族长老间辗转腾挪,便能轻松卸了她的族长之位,哪怕后来借着魔尊之力重新夺回了鸟族,仍无法长久,她这族长一立一废,也就凭着旭凤一句话罢了。到最后,堂堂鸟族公主,竟成了天界与魔界的弃子,有家不能回。六界虽大,这只孔雀却连个容身之处也无,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好不凄凉。
呵。
穗禾自斟自饮,藏住眼眶中的汁液。
这一世,随你们斗个天翻地覆吧。我只求这身这心,得以保全,不至于流离失所,惨淡收场。
穗禾睫毛微颤。
若要立于世间,说到底,还是要兵权。
太微虽懂制衡,兵权分治,却终究是落在他人之手,哪怕是亲生儿子,又能信任多少?润玉反叛,便是手握三方天将,加上鸟族之势,方才成事。
氏族私兵在握,主上调兵还要看他们脸色,这旧制,是该变一变了。
这千万年的旧制,她一个毫无势力的孤主,要如何下手呢?
又要革故鼎新,又要政局稳固,那可真得是个聪明人才做得到。穗禾聪明,却从未如现在般,跳出宫廷政治来考虑革新之事。她瞥一眼对面的白色身影,倒是曾有一人,做得堪称完美。
她饮一杯酒,又瞥一眼润玉,心下叹息,可惜他还不是他,否则真要讨教一二。
润玉本就有些留意穗禾,却见她屡屡带着深思瞥向自己,便自斟一杯,略抬手,遥敬穗禾,默默饮下。
穗禾笑。
心细如发,这润玉真是个通透人儿。
她亦不动声色,对他饮了一杯。
“今日是我的生辰,表妹怎么只顾自己喝得痛快。”旭凤见她自斟自饮,对自己不再如过往般热情温柔,倒有些不是滋味了。
穗禾忙笑着斟酒敬他:“表哥这是哪儿的话,穗禾为火神庆生,自然是高兴,才多喝了两杯。恭贺表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呀。”
旭凤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穗禾的笑还挂在嘴边,心中却道怪得很,从前看凤凰,总觉得他光芒万丈,如今再看,只觉得那笑容刺眼,没得招人讨厌。
呵,她忽然有些懂得,从前旭凤是如何看她了。
眼前人不是心上人,竟是这样令人厌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