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本性》浮生若梦我失眠

39、亲情和恩情

　　医科大附属医院顾洛溪还算熟悉，有一段时间有些医患关系纠纷的事件还是顾洛溪报道的，采访了一些代表科室和医生，以比较温情的手法描述了医生的生活和感情，荣誉和懊恼，社会反响还不错。

　　顾洛溪正想着这事需要找谁咨询一下，就遇到了医院办的孙茜主任拿着饭盒往回走，“小顾，你这是来探病？走得这么着急呢？”

　　顾洛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都省得打电话了，孙主任一定门清，“孙主任，我来办转院手续，我爸，从镇上转到这，是脑出血，位置不太好，镇里医院不能做手术，人在路上呢，快到了。”

　　“你去找黄主任吧，我给你打个电话，”孙茜看她一脸着急，“算了，我带你去，看看检查完能不能安排手术。”

　　“谢谢你啦，孙主任，我这是有点着急，给你添麻烦了。”顾洛溪挺感激的，谁来医院不着急，要是都这么帮忙，医生一天没别的事了。

　　“没事，我知道家属的心情，住院都着急，也不是为了你的报道帮我们解决了麻烦，就是觉得你能理解医生不是万能的，挺好的。”孙茜性格外向，说话向来直来直去。

　　有了孙茜的帮忙，病房都安排妥当，医生也都见了面，顾洛溪在楼下焦急的等救护车。

　　沈云一下车就看见顾洛溪站在那里，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孩子还是这么瘦。

　　顾洛溪一看他们到了，就马上迎了过来，攥着沈云冰凉的手。

　　沈云的手有些抖动，说了一句“小溪啊。”剩下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

　　顾洛溪攥着沈云的手，一手扶住她，“没事，妈，会好的，我在呢。”

　　一句话沈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医护人员迅速把车上的人抬了下来，顾洛溪眼睁睁的盯着，也许是疾病的折磨，带着氧气罩的顾维钧显得格外憔悴，鬓间白发异常刺眼。

　　顾洛溪和沈云都上前跟着往里走，检查已经准备好了，结论是必须马上手术，沈云一听开颅两个字就晕了，手抖的拿不住笔，顾洛溪签了字，顾维钧就被推了进去。

　　顾洛溪和沈云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子上，拉着顾洛溪的手还在抖，眼泪却是止住了，顾洛溪安慰她说，“妈，你不要担心，我爸发现的及时，黄主任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专家，一定没事的。”

　　“嗯嗯，一定没事的。”沈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小溪啊，多亏有你，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顾洛溪知道沈云的性格，有点压力就不行，真担心她也病了。
　　“你这孩子，你还在怨我吧？”沈云也听路良说了一些顾洛溪默默关注家里的事，心里既纠结又难过。

　　怨恨？顾洛溪是不敢的，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沈云和顾维钧夫妇在福利院领养的，沈云身体有些问题，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领养那时候顾洛溪已经四岁了，有了一些记忆，夫妇二人对她一直很好，本来是诊断怀孕无望的，在领养顾洛溪的第二年，不晓得老天爷发了什么慈悲，沈云怀孕了，夫妻两都很高心。

　　顾维钧把男孩起名叫做顾洛海，顾维钧说，是小溪带来了大海。

　　可是，小溪还在，大海却没了。

　　在顾洛溪高三即将上大学的暑假，小海是为了救顾洛溪死的，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在顾洛溪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截住了顾洛溪，意图不轨，正好被刚刚补完课出来接她的小海遇见，十一岁的男孩身材已经出挑，可是肌肉还很单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推开顾洛溪，迎了上去，刀子无情的扎在小海身上。

　　顾洛溪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天的血，那么的鲜红，那么的刺目，源源不断的从小海的身体里流出来，就像怎么都流不完似的，染红了两人脚下的土地，带走了男孩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成了顾洛溪一生做不完的噩梦。

　　沈云在小海出事后几乎崩溃了，在葬礼上，她不理智的说了一句话，要不是你，小海也不会死。
　　对于小海的死，顾洛溪除了伤痛，更多的是自责，那个时候自己怎么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连亲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死掉？

　　“妈，我怎么能怨你呢？你们与我有养育之恩，我做什么都报答不完的。我不常回去只是觉得你们……看到我会不舒服。”在小海去世后，顾洛溪和家里的关系也变得奇怪起来，她有的时候甚至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顾维钧对自己的好，又怎么能怪沈云呢？

　　“你是好孩子，妈妈一直是一个糊涂人。”沈云无声落泪。

　　顾洛溪面对沈云，更多的是愧疚，长久的沉默后，那扇传递着生死消息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顾洛溪和沈云第一时间站起来冲了过去。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顾洛溪谢过了黄主任，顾维钧已经被推了出来，还处于麻醉的状态，插着氧气管，意识不清醒。

　　送回病房后，护士们推过来一堆仪器，弄了半天，又嘱咐了几句护理事宜才走，顾洛溪找的护工也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活能做，顾洛溪交代了几句，让他先去护士站给自己拿一张陪护床。

　　这个病房条件还行，单人间，两张床，沈云是肯定要住这的，可是照顾病人，还是护工专业，顾洛溪来的时候就让认识的护士帮忙找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看着挺利落的样子。

　　顾洛溪想出去买点饭，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刚刚拿给沈云的牛奶她只喝了一点，正想着电话响了，是莫城，顾洛溪忽然想起来，昨天他说有事来报社办，顺便一起吃饭，一忙乎，这事忘到了脑后，她走出病房，接了起来，“对不起啊，我……”

　　“你现在在哪个医院？”莫城的声音带着关切。

　　“我……你去了报社？”顾洛溪推测到。

　　莫城今天去报社是谈一些广告，其实这事根本不用他去，他只是想看看顾洛溪，顺便光明正大的参观一下她的工作环境，于是几乎是以助理陶卓青的助理身份耐着性子听完了广告部那边的提案分析，刚刚有了初步结论就迫不及待的打听了顾洛溪的办公室，说是去看朋友。根本没理会陶卓青在后面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谁知道眼见着到了晚饭时间顾洛溪还是没回来，没办法，只好委婉的打听了一下顾洛溪的同事，才知道她家人有病去医院了。

　　“我去过报社，”莫城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严重吗？方便过去吗？”

　　顾洛溪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根本没打算过要告诉莫城或者任何人，更没打算让莫城来，毕竟两个人对某些事情几乎是闭口不谈的，现在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见家长，都有些突然，然而一向随心随性的莫城居然在这件事上用了方便这两个字，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让顾洛溪觉得莫名的悸动，“在医科大附属医院，突发脑溢血，顾维钧，我爸爸，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很稳定。”

　　“你等我。”莫城说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