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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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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榆市毗邻山区,总人口虽不多,占地面积却很广,市下的大部分村镇都藏在大山里头,东一个山坳西一个山丘相隔很远,明明是相隔的村子,可能相互交流起来‘咿咿呀呀’比划半天之后还需要翻译,‘十里一方言’说的就是这片地方。
在现代科技极其普及的今天,有些深山村落甚至连电线都没有架进去。
而虞镇就是这样一片地方。
虞镇的落后并不是因为穷——相反虞镇的村民们很有钱。
他们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镇上有玉石矿,而他们先辈钻研出了一门独到的琢玉技术,虞镇的玉石天下闻名。
“虞镇真的是富得流油!他们吃饭都是用玉碗,我同事在那里吃饭的时候手都哆嗦,生怕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不过虞镇位置也的真的偏,导航都导不进去,局里派去的人在那里绕了好几天……”电话里孟升的声音极为兴奋,“你等着,我找机会帮你找那个同事套套话,找颅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那里的群众又急得很,很可能最后这桩活还是要落到我们手里——”
孟升看起来是真的兴奋,浑然忘记了他已经金盆洗手的事情,连‘我们’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林溪跟孟升道了谢,两人又唠嗑了一阵,随即话筒里传来了黄倩喊‘老孟’的声音……
孟升像是突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仓促间咬到了舌头,‘哎呦’一声之后撂下一句‘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便挂断了电话,火急火燎像是有人在追赶他似的。
林溪慢悠悠挂了电话,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起虞镇的资料来。
大多数资料说的都是虞镇巧夺天工的玉石工艺,而与玉石同样闻名的还有关于虞镇的传说。
据史料记载,虞镇的村民们很可能是虞期的后人。
虞期是一个印在历史教科书前几页的名字,他统一部落之后建立了虞国,这便是史学上认定的文明社会的开始。
虞期早年是个枭雄,踏着尸山血海走上王位,在位时励精图治,他当皇帝的前三十年堪称治国典范,可惜老了之后晚节不保,虞期听信术士谗言笃信修仙无心治国,虞国被灭,虞期不知所踪。
传闻之中虞期并没有死,他逃了出来并且修成了仙。这是民间最普遍的一种说法,当代很多灵异传说都以此展开,并拍了无数以虞期为原型的电视剧……
“虞期?”原本林溪对这趟活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然而看到网页上关于虞镇来历的介绍之后,林溪对这趟差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林溪希望是自己多疑了。毕竟夜穗门之前经过了一番严打,已经销声匿迹近二十年了。青榆市这片地方因着地域和历史问题,封建残余也比别的地方严重一些,但这并不能证明夜穗门已经开始死灰复燃。
然而火车上女扮男装小偷手腕上的夜穗门印记和顶楼那个男人的存在却让林溪不得不保持着警惕……
……
一阵风吹过,林溪挂在窗台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打断了林溪的沉思。
林溪目光一凝,关起手机,慢悠悠地出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没有人,只有铜铃铛在‘叮铃叮铃’地响着,大开的窗户照射着外头的朝阳,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林溪伸了个懒腰,似是没睡醒般打了个呵欠,从衣柜里随手翻出一件T恤,手落在睡衣的扣子上,打算解扣子换衣服……
一颗,两颗……
林溪听到了一个微小的呼吸声。
果然!
“还不出来吗?琅叔——”林溪仍旧甜腻腻地唤着‘琅叔’,她勾起半边唇,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还是琅叔想看着我换衣服?”
“倒没想到琅叔有这种嗜好,琅叔长得这么俊俏,其实……”
林溪的话还没说完,大开的窗户里忽然间钻进来一个人影,也不知道他如何办到的,窗户那般小连大点的孩童都没法过来,叶怀琅却轻轻松松钻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偏旧的黑色长衫,这件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衣服领子上甚至起了毛边,散开的头发挽起扎了个髻,头发乌黑油亮,看起来真有几分古代翩翩君子的味道。
当然,如若他不是此时整张脸红成了番茄的话,林溪说不定还会赞他一句‘好相貌’。
“我并非有意冒犯——”迎着林溪灼灼的视线,叶怀琅干咳了一声,移开眼神。
“哦?”林溪声音拖长,视线落在了叶怀琅紧抿的唇上,晨光之下男人一抹薄唇如上釉色,禁欲中带着几分无辜,教人分外想要摧毁。
身手出众,身世成谜,在夜穗门似乎又一次蠢蠢欲动的时候冒出来……
明明可能是最伤天害理的大魔头,偏偏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皮、摆出一副端方君子的老古董作风!
她今天就偏偏要破了他这番作态!
林溪心中一嗤,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娇媚,她慢条斯理地扣起衣领的一颗扣子,撩了撩短发,轻笑了一声,“不是有意冒犯难道是情难自禁?琅叔对我一见钟情夜不能寐,大清早地就巴巴躲到我的窗台上来偷窥?我倒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下不只是一张脸,叶怀琅脖子上的皮肤都红了。
“琅叔——”林溪拖长了声调,凑近了叶怀琅一步,“我真有这么让你惦记么?”
叶怀琅抬起眼望了林溪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林溪一愣,没想到叶怀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眨了眨眼,恶劣心起,又往前一步。
叶怀琅继续后退……
林溪伸出一只手,叶怀琅猛地转过了身——
林溪暗中蓄力抓了过去,叶怀琅已经跳到了窗台,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林溪丢下抓着的布条跑到窗台往下一看,叶怀琅已经毫发无损地站在楼下,脸上的通红未褪,正憧怔般望向六楼的窗口。
没想到林溪会推开窗来看,叶怀琅猛地一愣,已经跳动到极致的心脏似乎又有了心跳加快的趋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几乎是下意识的决定,似是有意识以来他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叶怀琅感觉到林溪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既然已经逃了一次已经在这个小辈面前失去了颜面,那再逃一次也无妨吧?”叶怀琅破罐破摔地想。
林溪只看到了一道残影掠过,转眼间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到了远处——叶怀琅逃窜的速度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直到看不到叶怀琅略显狼狈的背影了,林溪方敛起眸,收起脸上矫饰的笑。
林溪头一次对自己的猜测生了几分疑虑:他这样子真的可能是夜穗门心机深沉的魔头么?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林溪霎时惊醒:叶怀琅清醒后不到两日她就对自己的判断生了怀疑,这或许就是叶怀琅故意的以退为进!
自己还是大意了!夜穗门人最是狡猾,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自己矫揉造作起来真的有这么吓人么?瞧着叶怀琅那一副如同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的模样……
林溪皱紧了眉,半晌后释然一笑,松快地哼着歌做起了早饭。
她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总归恶心的又不是自己!
***
顾安听到林溪说有事要出远门的时候有些愣,他没想到林溪会在自己还在这栋楼里的时候就这般放心出去,她就不怕自己从中作祟让她再也继承不到这栋房子?
许是顾安的眼神太过直白,林溪看着他的模样便是一声轻笑。
“顾律师,我不是放心你,我是放心这栋楼里的租户,”林溪笑吟吟道:“你又不能在其中捣乱!”
顾安仔细一想才发现事情确实是这般:老租户们各自有自己的主意他没法介入,新租户又签了合同。
可是顾安最看不得林溪这般似是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抿着唇道,“你别忘了顶楼那个租客还没回来!”
顾安并没有见到自己预想之中的林溪被噎住的情况,那个刚刚在他心中洗刷了‘失足少女’嫌疑的女人望着他笑得欠揍,“那你去蹲吧!你要是能蹲到他就算我输——”
林溪这些日子终于明白叶怀琅这样看起来严重社恐的人时怎么活下来的了,在叶怀琅被她逼着逃窜的第二天,她看到张成抱着一大堆食物上了顶楼。
看到蹲在楼梯中央的林溪的时候,张成似是毫不意外一般对着林溪笑了笑,“这是你外婆的意思,她之前每次出去旅行的时候都会叮嘱我送食物到顶楼……”
“你外婆活着的时候都会亲自将这些食物送上去。现在你外婆……不在了,她没完成的事我来替她——”
林溪看着张成一瘸一拐下了楼梯,心中再次生出了无数疑问。
叶怀琅和王金花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就没见到王金花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过……
可是林溪的疑问并不能得到解答。每次她去顶楼找叶怀琅,叶怀琅都会逃得远远的,有次林溪过去的时候摸到床铺还有余温,顶楼却没有人。
叶怀琅在躲她!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那天的‘口花花’。
林溪纳闷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让她又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像是缠着小媳妇不放的恶棍的错觉。
不过,以后总有机会弄清楚他的秘密。
现在最主要的是手头的任务。
林溪垂头,手指不由得摩挲着自己的背包,想起里面那张看起来无比正式的大红拜帖。
虞村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帮忙调查枯骨失踪案件,找回丢失的头颅。
待遇丰厚,林溪无法拒绝。
林溪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视线的死角,有一个身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倒吊着,将她和顾安所有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英俊的脸上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