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注》北冥幽探

9、不平静的校园

　　万籁俱寂的夜晚，静得连微风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漆黑的天空只有一轮孤高的明月悬挂着，溶溶的月色令地面反射出渗人的白光。如斯夜色，却无人欣赏，这样普通的夜晚所有的人都已安然入睡，唯留一抹静谧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弥漫扩散，直到融进那寂静的黑夜。
　　此时，同样进入梦乡的S大校园内也是静得落针可闻。只是那座孤立在幽月湖边的陈旧图书馆似乎还不想就这么安静地入眠。空荡荡地走道里隐约有窸窣的脚步声响起，继而变得沉稳有力。
　　咚、咚、咚……清晰地敲打着地面，伴随着空旷的回声。走道因此显得越发空寂。
　　咚、咚、咚……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图书馆又恢复了宁静，如同方才的声响从来没有出现过。抑或是众人美梦中的一段插曲。
　　嘭——清晰有力地关门声，打破了图书馆内才恢复的宁静。紧接着脚步声又响起，一点一点地变响，然后又逐渐减弱，直至再次消失。此时，悠远而庄严的钟声响起，如同一支利箭刺穿了夜幕庇护下的那一层寂静。
　　一下又一下，钟声有规律地响起，悠远而庄严，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诉说。如斯夜晚，进入梦乡的人们又怎会聆听这旷远的钟声。此刻，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仿佛从亘古传来消失在夜的最深处。
　　当、当、当……一下又一下，悠远，寂寥。
　　夜，万籁俱寂。
　　“我去上课了。你记得要把招聘启事贴出去。早饭在餐桌上，吃完记得洗碗……”莫北蓓一串连珠炮似的侵扰终于以一记重重的关门声宣告结束。百里惊蛰痛苦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无奈地望一眼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这个死神婆每天早上都要惊动整个屋子以后才罢休，好像要向全世界宣告她莫北蓓没有闷死在被窝里似的。百里惊蛰又抬眼看一下自己的房门，心中暗忖今晚一定要记得锁门。
　　莫北蓓今天心情很好，就连头顶那火热的太阳她也觉得并没有昨天晒在身上那般毒辣。她哼着歌，脚步轻盈，心中默念千万别再遇上昨天的那颗煞星。不过今天校园里的气氛似乎与她的心情十分不符。
　　校园里，主要的道路上学生们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在最主要的路上人也比往常稀少了不少。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似乎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很是神秘。
　　远处又有两个女生慢慢走近，貌似还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图书馆出事了。”
　　“啊，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好像是有个女生被发现昏倒在图书馆顶楼藏书室里的一个储物室门口。听说当时那女生脸色惨白，全身冰冷跟死了一样。据猜测大概是……”
　　“……”
　　莫北蓓东一句西一句的也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说今早开馆的时候，有一图书管理员发现了这个昏倒在那里的女生，并且发现那名女生的生命迹象微弱。然后管理员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之后的事就是莫北蓓现在看到的整个校园沉浸在八卦和莫名的恐慌中。对于这样的事，莫北蓓向来不会相信也不会满足与道听途说，所以此时她正赶往事件的发源地——图书馆。
　　果然图书馆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似乎都在为今早发生的事议论纷纷。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慢慢地散去。莫北蓓本想抓个人过来再问问清楚，可是大家似乎对这件事知道地也不是很清楚。莫北蓓有点后悔这么一个八卦的大好时机自己竟然错过了。她正要离开去上课之时，眼睛忽然瞥见昨天那个有这特别名字的温婉女孩——夜兮。
　　她不是图书管理员吗，一定知道一些内幕。想到此莫北蓓连忙向静静站在一边的夜兮走去。夜兮恰好在此时抬头看见莫北蓓走过来，便对她浅浅一笑。莫北蓓正要开口向她打听些东西，却无意间瞥见一道黑影闪过。然后便有一个让她觉得很刺耳的声音响起：
　　“同学，请问那个昏迷的女生是谁发现的？”温文有礼的语调缓缓流淌。
　　“是我。”夜兮轻声回答，音调虽轻却无丝毫怯懦。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似乎没有一点恐惧害怕的感觉。
　　“原来是你！”这回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莫北蓓没好气地瞥一眼身边那个抢了她先的人，昨天的那点火气不禁又开始冒出来。哼，又是一身黑，以为自己在拍黑客帝国啊！
　　此时那个一身黑的隋小令也毫不客气地白了莫北蓓一眼，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蓝光。他今天依旧是一身黑色，只是与昨天的休闲风格不同，今天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衬衫，一条烟灰色的领带。领带的底部绣着一个深紫色的图案，似乎就是昨天帽子上的那个logo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绅士风度，要不是那张略带阴柔美的清隽的脸孔，倒真不会与昨天那个有点叛逆的嘻哈男生联系起来。
　　隋小令没有理会一边莫北蓓不满的哼哼，继续问：“那你进去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我今天和平时一样上去开门，然后开始核对整理书籍，走到书架的尽头的时候便发现那个女生躺在地上。”夜兮平静而认真地叙述着。
　　“你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隋小令似乎有点不甘心。
　　“人家都说没有了，你还问。耳背啊！”莫北蓓没好气地抢白。
　　夜兮对着莫北蓓微微一笑，柔声道：“真的没有发现特别的事。”
　　“谢谢。如果你想起什么的话，麻烦告诉我一下。我叫隋小令。”谦逊而有礼地欠身道。
　　“不客气。我叫夜兮。”她转过头问道，“同学，你叫什么？”
　　莫北蓓此时正在十分愉快地腹诽隋小令，发现夜兮正朝着自己看，不由一怔：“我是莫北蓓，你叫我北蓓就可以了。呵呵。”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没课的时候一般都在图书馆。你们可以到这里找我。”夜兮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要去上课了。对了，莫……”
　　“北蓓。”莫北蓓急忙接上。
　　“北蓓，你昨天要找的书，我帮你找到了。有空过来拿吧。”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夜兮离开的身影，莫北蓓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还有课，拍一下脑袋后匆匆忙忙地往教室冲去。却发现身边那个黑色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得如影随形。
　　“喂，你老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这条路是大家的，许你走，不许我走啊！”隋小令很不以为然，突然他微微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莫北蓓，“莫非你患有心理上的强迫症。总以为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我这人很有爱心，特别是对病人。你有什么需要就说，捐钱，捐物都没问题。或者还可以帮你搞个爱心义卖会。”
　　“你——去死。烂毒舌！”莫北蓓咬牙切齿地说，同时还不忘对着隋小令的背影挥拳示威，然后再恶狠狠地补上几脚。忽然她隐约闻到隋小令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很淡，淡得几乎闻不出味，淡得让莫北蓓以为自己的鼻子产生了错觉。
　　“就你这泼妇的德行。还让人家叫你Baby，亏你脸皮够厚。”隋小令一脸恶心的表情。
　　“是北蓓。耳背就别出来现世！”莫北蓓一脸不屑道，“你以为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小令’——我还长短句呢！”
　　“我的名字可是高贵得很，跟你说了也不知道。”隋小令没有再理会莫北蓓，径自往前走。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许多女生在私下里讨论些什么，看见他进来便一下没了声响。有几个还不停地朝他看，从她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好奇、疑惑以及喜爱。
　　隋小令在门口凝神站了一会，然后会意地笑笑：哼，一群无聊的女人。
　　“你没事就别杵在这里当门神。麻烦让开！”莫北蓓大声喊道。
　　隋小令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走到教室最后那个角落里的座位然后坐下。莫北蓓此时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也就是说这颗煞星不仅不能避开，而且还会经常碰见。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只不过莫北蓓现在还不知道即将有更大的打击等待着她。

　　百里惊蛰现在已经是大四的学生，课业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今天她就没有课，正好在家里看店，顺便面试一下来应聘的店员。她等了快一天也不见有人来应聘，忽然想到现在是上课时间，只好抱着笔记本上网。突然吧台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
　　“三五啊，我今天晚点回来，学校里有事。请人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
　　“究竟什么事，你回不回来吃晚饭？”
　　“不知道诶，到时再说吧。我很忙。”莫北蓓说完就撂下了电话。
　　这个神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不知这回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百里惊蛰无奈地放下听筒。这时门口驼铃轻响，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瘦弱男生走进店来，他走到一处阴影的地方停下。温文有礼地一欠身：“请问这里是在招聘店员吗？”
　　百里惊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身影好熟悉，还有那淡淡的类似龙舌兰的味道。明明是陌生人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禁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等待她回答的那个人。
　　“请问你们在招聘店员吗？”男生又问了一边。
　　“啊，是。你是来应聘的吧。请坐。”百里惊蛰指指一边的吧凳。
　　“谢谢。”
　　“请问你对鲜花有多少了解？”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从小喜欢花草，曾经做过五年的园艺师。你说我对花草了解多少？”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居然做过五年的园艺师。那你现在……”
　　“我在S大上学，是政治系的学生。”
　　“哦，政治系的。你叫什么？我也是S大的，中文系，大四。”
　　“那么说是学姐了。我叫隋小令。”
　　百里惊蛰心下诧异，S大政治系没几个好看的男生，这个人怎么从来没听莫北蓓那个八婆提过。虽然看不清相貌，但百里惊蛰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男生应该长得不错。接下来两人便很愉快地攀谈起来。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或者可以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威力是巨大的。早上图书馆的突发事件在经过差不多一天的流传下，已经演化出不下几十个版本。有什么为情所困服药自杀的；不幸遭遇图书馆变态色魔的；还有什么身患绝症却隐瞒家人的，诸如此类的传闻比比皆是。不过流传最广，相信的人最多的便是校园闹鬼事件。这当然也是莫北蓓最为受用的，身为一名道士这个时候就是她站出来保卫校园，保护同学的时刻。因此S大校园的主要大道上的一棵梧桐树下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竖着一个招子，上书：保命驱鬼安身符。
　　莫北蓓开心地数着钱，虽然买符的人不多，但再少也是笔收入。学校闹鬼，像她这样出了名的神婆怎能不借此机会大赚一笔。师父说过我们身为道门中人应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业余的时候赚几个小钱吃饭糊口还是有必要的。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校园里走动的人也不多了，莫北蓓觉得可以收摊了。生意嘛，明天也可以做的。
　　当她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拍拍她说：“同学，你的东西掉了。”莫北蓓闻声回过头，看见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样莫北蓓熟悉的东西。
　　“陆孝言？！”莫北蓓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才惊异地发觉那竟然是师父送给自己的救命锦囊。这个锦囊她一直贴身携带而且系得很牢，怎么会掉下来呢？
　　“东西一定要收好，以后别再掉了。”陆孝言善良无害地微笑着。
　　陆孝言真是对得起自己的名字，果真是“露笑颜”。莫北蓓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一届的学长，不得不相信名字对人的影响。陆孝言就是最佳例证，他的脸上每天都挂着温柔无害呆呆的微笑，一点都不像大四的学长，倒像一只可爱的狗狗。他那精致的面容和眉眼弯弯的笑脸倒是迷倒了不少菜鸟学妹们。这也使得莫北蓓他们的占卜社每年都能够有足够的经费开支。
　　“呵呵，既然这么巧。正好这里有一张保命符，就送给你吧。”
　　“谢谢。”陆孝言接过那张符，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此时，莫北蓓看见不远处夜兮正朝着自己跑过来。她跑到莫北蓓的面前，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两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看来是跑了一会。
　　“北蓓，这是你要的书。我等了你一天，你都没有来。我只好跑来找你了。”
　　“哎呀，实在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谢谢你给我送来。”说着莫北蓓就伸手往包里掏，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本来想送你一张保命符的，可惜没了。”
　　“我这张给你吧。”陆孝言浅笑吟吟道。
　　夜兮接过那一张薄薄的纸片，然后道谢离开。陆孝言依旧弯眉微笑着，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改变他那弯眉浅笑的表情。只是在这一刻他的目光似乎起了变化，那是一种经历万千寻求后的追随，而他追随的眼神却只为那一道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