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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二十五章 苗疆之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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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袁寐那次来过之后就没再出现,想是怕引起孟亦风的怀疑。不过日常用品倒是一点不少地全送过来了。
想不到他还做的很绝,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还活着,连一个侍婢也没有拨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若竹照顾着。我每天睁开眼睛就吃,闭上眼睛就睡,过起了若竹口中那像猪一般的日子。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一来怕他多想,二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记得宋军攻进来的那晚,前世的我为了甩掉他,还把他迷晕了扔在房里,至今想起来还是有些害怕。万一我派去接应他的人来了之前他让宋军发现了怎么办?一动不能动,连逃跑也不可能。
怀着孟箐雨那份愧疚的心情,这两天不管他怎么嘲讽我,我都照单全收,以至于他时不时狐疑地望着我,一天要摸我的额头许多次,看我有没有烧坏了脑子。
若竹每天早上都会去采草药,那段时间我就只能和墙角的那只花蜘蛛玩耍,躺在床上看着它乐此不疲地织着网。
这天,我依旧像往常一样看着小花(我给若竹那宝贝蜘蛛起的名字)织到第三个网的时候,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一脸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我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被其中一人拖下床,摁在了地上。
一阵剧烈的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知道,一定是伤口又裂开了。其实就算他们不抓着我,我也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又有一人缓缓走到我面前停下:“你竟然还没有死。”
一听到这声音,我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勉强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我前世的“好姐妹”,若兰。
“袁寐鬼鬼祟祟,以为能瞒天过海。他大概不知道我早就留意了他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会看到你。“她恨恨地看着我,表情狰狞,用她那双弹的一手好琴的手扳起了我的脸,“你怎么还没死?”
我忍住痛,闭上眼,没好气地:“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我这话实在有些多余,她选在这个时候来,难道还会做什么好事?
“你问我想怎么样?呵,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样?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你?我有哪点比不上你?你死了,他竟要赶我走,他要赶我走,都是因为你!这些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跟着他颠沛流离,甚至为了他,不惜抛头露面去卖笑,和那些臭男人逢场作戏。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哈哈哈哈。”我笑了,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若兰,你真的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个皇后的宝座,为了你的野心?”
她面色一冷,盯着我许久,忽然嗤笑起来:“是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早就坐上那个位子了!”
“所有人都道兰大小姐知书达礼,温柔可人,原来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我觉得有些悲凉,一个人总拿自己的面具示人,难道不会觉得累么?某一天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陌生吗?今天的若兰有些疯狂,再刺激她恐怕自己小命也不保,“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也不会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这样你还不放心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她轻轻抚上我的脸,柔若无骨的触感让我止不住寒战,“这个世上只有死人可以相信。怎么,你怕了?”
见她的鬼,她说要杀我我能不怕吗?!臭若竹,早不走晚不走这个时候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恐怕等他回来,老娘要再穿越一次了!
她还在用那恶心的手摸我:“你知道那些叛军是怎么死的吗?每个都被生生打断了手脚呢!就因为不知道是谁伤了你,他就要杀所有人。真可惜,你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声,他们死的真是冤枉,你明明没有死,他们却赔了命……”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我疼得泪水连连,却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被活活淹死的士兵。我拼尽所有力气挣开她:“若兰,我告诉你,所有人都可以要我的命,只有你不可以,你没有这个资格!”我不顾一切地吼出声,“你八岁那年进宫玩的时候,掉进荷花池里,没有一个宫女发现你。是孟箐雨拼着自己也要掉下池子的危险把你拉上来的,那个时候她只有六岁。你为了想让孟亦风铭记你,感谢你,却说成是她掉进了池子你救她上去的。她为了帮你,就答应了你。所有的这些事,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她惊恐地看着我,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会知道?”她摇头,“难道,你……”
“是的,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我望着她花容失色的脸蛋,“我就是孟箐雨,孟箐雨就是我。”
她望了我许久,渐渐平静下来:“原来那个术士说的是真的。”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算命的说,孟箐雨的转世会回来,原来是真的,是真的……”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闪过一道狠毒的光芒,“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就算你是孟箐雨的转世,那又怎么样?难道她救了我一次,我就要报答她一辈子,她死了还要接着报答她的转世?”
猛然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上,堵的我透不过起来,原来,她竟一脚踩在了我的伤口上。
“孟箐雨,你这个连自己亲哥哥都要勾引的贱女人,我怎么可以放过你?”
伤口火烧火燎似的,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你这个……疯子……”
她冷笑着:“你放心,既然你是孟箐雨,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
“好饿啊……”我不知什么时候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坐在了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里,触手可及的是各色的美食,法式蜗牛,慕斯蛋糕,糯米鸡翅……哈,老天对我真是不错啊,又让我穿了回去,一回去就有的吃,还是自助的可以敞开了肚皮吃。呃,可是我有没有带钱包?唉,不管了,吃了再说,不就是霸王餐么,我又不是没吃过。我向那些食物伸出手去,猛然间又是一阵剧痛。
“疼——”
明亮的落地窗一下子变成了碎片,美味佳肴像蜃楼一般渐渐淡去。
不要啊,我还没吃呢,我的生蚝,我的三文鱼!
“啊!”我一下惊醒过来。
没有食物的香气,而是一股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我的四周,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入眼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看来,我是被关在了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
巨大的反差让我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这个变态的女人,我把前世今生知道的所有能骂人的词顺过来倒过去骂了她一百遍,终于,眼前亮起了一道光,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不过就算我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咬咬牙,尽量站起身与她平视。
“你的命还挺硬的。”她看着我道。
“呵呵。”我挤出笑,也有几分恶毒道,“多谢关心,我一定活得比你长。”
从她身后走出两个魁梧大汉,一左一右地扭起我的胳膊,逼着我跪了下来。女儿膝下有白金,她爷爷的,我恨恨地瞪向那两个男人。
“就一张嘴厉害是没有用的,你以为在这里,还有人能救你出去?”她走上前俯下身,抬起我的下巴,“你放心,我说过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
她的话让我有些发毛,只见她转过身,从身后的下人那里接过一个棕色的瓶子,举到我的面前:“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我见过若竹的那些毒药,清一色都装在这种瓶子里,难道她想毒死我?
见我不开口,她又道:“你还记得那些苗疆死士吧,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变得这么听话?”估计是我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看着竟是呵呵笑了起来,“就是因为这种蛊虫呢。中了这种蛊的人,渐渐的会意识全无,忘记亲人,朋友,过往的一切,甚至也记不起自己是谁。最后,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成为别人的工具。”
她真是疯了。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种蛊虫可是稀有的很。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中蛊之人会百毒不侵,如果习武,练一年便可抵得上普通人的十年。怎么样,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我心下暗忖,怪不得那些死士个个都成了武林高手了,不过天可怜见,我可不想成为这样的杀人机器。好不容易想起来了,我不想再忘记,我不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制着我的大汉,将若兰手中的瓶子挥落在地。一声脆响,瓶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条蓝紫色的小虫也跌落出来,在地上蠕动着。我头皮一阵发麻,抬脚就要去踩这害人的东西。那两人忙上来抓住我的手脚。挣扎间,若兰已用筷子夹起了小虫,放在了我的伤口上。
只见那小虫一挨着我的血,便立刻胀大发亮,慢慢蠕动着,就着伤口向我体内钻去。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还未升至脑门,又变得滚烫。可是身体再难受也没有我的心难受,眼前浮现出孟亦风清俊的脸,忘记?我真的忘得掉?泪水顺着眼角涌出,我睁大着眼睛,不让它们流出来。
“孟箐雨,你就好好尝尝这蛊虫的滋味吧……”
我一下子便昏迷了三天,身子依旧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每天都要经历冰火两重天的痛苦,每每以为自己大概快死了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气流从体内升起。所谓苗疆之蛊,摄魂蚀骨,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到了第四天,精神突然间变得清爽了,伤口似乎也不疼了,拉开领子一看,竟是已经结疤了。想必也是那蛊虫的“功劳”。
自从那天之后,若兰就没有再出现过。倒是那天的两个大汉,又把我带到另一个牢房里,把我扔下之后也没再露过脸。想想也是,我一个快要忘记一切变成行尸走肉的人,又有什么好让她再担心的呢?我想起那些苗疆死士脸上呆滞空洞的表情,心里就万分难过。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我捡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每天都在地上写着过往的事情。
前世的,今生的。涌入脑海里的,却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开心的影子,忧伤的影子,他凝望着我的眼神,两世都没有变过,他手心的温度,好像还在我的指尖流淌。对我来说,他是不是我的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只是孟亦风而已。
只要是睁开眼的时候,我就会刻写孟箐雨和秦雨的记忆,有时候写着写着哭了,有时候写着写着又笑了。不知道是不是两世的记忆太难忘,我并没有如若兰所料的那样忘记一切。
又过了几天,时不时又会有人被塞进我周围的牢房里。他们的表情倒是和我见过的那些苗疆死士无异,只是偶尔眼里会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变得混沌起来。想必也是中了苗疆之蛊的人。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牢房的地方已经再也没有我可以写字的地方,可过去的事情我不但没有忘记,反而越来越清晰。而且精神也越来越好,体内总觉得似有几股气流窜来窜去。我开始怀疑,若兰放在我身体里的那条是不是苗疆的蛊虫,如果是,为什么我的脑筋还是很清楚?但如果不是,我力气倒真的大了很多,有一次竟拍断了一小块桌角。
难道那蛊虫对我没用?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自始自终,我一直都保持着清明。再后来,那些看守来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傻傻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们,装成和其他中蛊之人一样。
大概过了一个月之后,终于有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命守备打开牢门,把所有中了蛊的人都带了出去。跟我一起的还有七个男人,清一色的面无表情。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低着头,垂着眼,跟在守备后面,七绕八拐,终于到了一间很大的房里。
其他守备全部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里只剩下我们八人,还有那老头,以及老头身边的男人,高高瘦瘦,其貌不扬,估计是他的属下。
那老头长得很矮小,还没我高,但是一双小眼睛却极锐利,那刀子一样的目光直向我们刮过来。我则呆呆地迎上他的眼神。
“怎么有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是上头丢下来的,说是要好生养着,别让她死得太快。”男人木讷地答道。
这个若兰还真是狠,知道不能让我死得太舒服么?
老头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要是让他发现蛊虫对我无效……
还好,他只是轻蔑地哼了声。
他在我们面前踱了个来回,打量了我们一会儿:“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却见高瘦男人走到外面,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捧来了一堆刀,扔在了我们面前。
“都捡起来。”老头开口。
身旁的人一声不吭地俯身去捡,我也只得跟着他们一起,捡起了一把刀。
“把你们的小拇指砍下来。”他又道。
这回,我愣住了?开什么玩笑,要我砍自己的指头?!十指连心啊,还不痛死。
而其他人都举起了刀,就在我犹豫的当口,那老头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秦雨啊秦雨,你是要你的指头还是要被揭穿了拉回去再变成行尸走肉?我咬咬牙,也举起了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自己的拇指砍去。记得耶律穆云说过中苗疆之蛊的人不会怕痛,但愿如此。
我拼尽了力气一刀砍下,却就在刀落下的一瞬间,飞过来一颗石头打落了我手里的刀。几乎是同时,其他几人的刀也都落在了地上,只有一人还举着刀,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挣扎着,似乎很迷茫。男人拍拍手,门外走进两人,将这人带走了。
呼,还好,我松了口气。
我抬起眼,发现那老头正眯着眼打量我,忙回以空洞的目光。
男人道:“老爷子,这几个人应该可以了。”
“嗯……”老头缓缓走到我左边第一个人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眼,“身材健硕,孔武有力,给他铁锤。”
“是。”男人唤人将他带下。
老头又走到第二人面前,摸了摸他手腕的筋骨,“骨骼柔韧,给他软剑……”
看来耶律穆云说的话不假,苗疆死士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原来是有专人训练的。唉,不知道我会用什么兵器呢……
思忖间,那老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打量了我半晌,又哼了声,想是极不屑我这个弱女子了,果然,他道:“身无半两肉,手无缚鸡之力……”
男人迟疑着道:“那……”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该不会又要把我关回那臭笼子里吧。
不想老头背过身,挥了挥手:“给她暗器吧。”
“可是,暗器一下不是属下的专长……”
“哼。”老头看样子很喜欢用鼻子说话,“当然是我来教她了,难道还指望你么?”
诶?这个老头要亲自教我暗器?我嘴角小小地抽搐了一下,不想老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