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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养猫的第二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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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瞥齐帝一眼,一句话没说,齐帝感觉四处袭来的压力,忙捡起串珠,往后退几步给新郎新娘让道,傻笑得像个美梦成真的孩子。
齐帝都这样,皇后和其他观礼的宾客也都不敢再做出可能打扰琅琊王喜事的举止来。
这位琅琊王的脾气可不好。平时就不近人情,若惹恼了他,那会死得不想再投胎。
大家看向葛萝的目光都变了。
有为葛萝高兴的,有惊叹她的好运气的,也遗憾自家没把这么个福星娶回去的,也有嘲笑鸿运侯府的,更多的觉得神奇和看好戏的。
葛萝看不到众人的神色,紧紧握着绸缎的一头,刚刚还在借助想着小花狸今天一天会怎么过而忽视被人围观的不适感,这会儿就光顾着吃惊了。
躺了几年的人站起来和她拜堂了,是她运气真的这么好还是他原本就是装的?
她想不出答案,也迟迟没迈步。
“别怕。”宽大的掌握住她的,“跟着我走。”
葛萝身子僵了僵。
她不适应被人触碰,尤其是异性。
可眼前这个人马上要成为她的夫君,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甩开他。
她克制自己的情绪,也忽略了这语气和自己养的那只傲娇的小花狸如出一辙。
一步一步向前,她心里的不安缓缓消失了,狐疑地看向那只还握在她手上的大掌。似乎,安心的感觉是从这里传来的。
琅琊王的掌很大,还有很多汗。
这是葛萝对琅琊王的第一印象。
她可不觉得琅琊王会和她一样因为处在人群中而紧张,一定是因为身子未好就强行起床的缘故。
她悄悄地将灵力送入琅琊王体内。既然他对自己这么好,事事为自己周全,她就会对他更好!
琅琊王神色眼中有暗光闪过,看向葛萝的目光越发温柔起来,唇角微微上扬,欢喜中有几分得意。
齐帝更加觉得吃惊了。
宁皇后惊得忘了形象,捏着齐帝的手臂,“陛下,是臣妾眼花了吗?琅琊王竟然笑了,对王妃这么体贴,若是平昭……”
她收到皇帝的视线,歇了音。
长公主齐桅封号平昭,生在琅琊王平定昭国那一年,是先帝的遗腹子。
长公主比葛萝生得华贵多了,又对琅琊王情根深种,也没见琅琊王给过一个好脸色,倒是因为长公主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太多而被他以妨碍公务为名当众杖责过,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齐帝长叹一声,“皇后,你最关心平昭,有空多劝劝她。”
他以前只当这就是战神的铁面性子,到了今日才知,琅琊王不懂温柔,只是因为人不对。
皇后:“……”不,她不想劝。她刚才就不该好死不死地提长公主。
琅琊王扫过他们,他们自觉地歇了音,看着琅琊王带着王妃行礼,进了洞房就再没出来。
齐帝搓搓手,想要带着皇后去后院一见。却被崖狼挡住去路,“王爷让属下告知陛下,请大家尽情吃喝,由陛下与娘娘主持。”
齐帝神色一僵,知道琅琊王这是拒绝见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随即又觉得人都醒了,不当急在这一时,答应下来。
皇帝皇后都没意见,别人就更不敢有意见了。只是还未等散了宴席,琅琊王醒来亲自拜堂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盛京的每一个角落。
鸿运侯听了又多一重后悔,原本浓墨般的头发生出了白丝。
葛梦和葛辰两兄妹木着脸往回走。
葛辰:“大姐,他们刚才都叫那个人是琅琊王,是真的吗?”
葛梦抿着唇,没说话,若不仔细看,瞧不出她微微翘着的唇角。她小时候被沐清带着见过琅琊王的英姿,曾得沐清提点,那是个有大气运的人,齐国只要有他,就能长兴不衰。
这份提点在琅琊王一躺数年之后,化为了清风,如今,她又想起来了。
葛辰又道:“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醒,就这个点醒了?以后,他都会好了吗?”
葛梦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那个人醒了,要是以后欺负了人,你打得过吗?”
葛辰噎住,一言难尽地看向葛梦,又听她道:“还不如不醒呢。”
葛梦不知道,琅琊王带着葛萝回房后,往床上一躺,就又睡了。
葛萝听着动静不对,掀开盖头,瞧见屋里空无一人,躺着的琅琊王脸上没有血色,唇几近透明,突然就明白了他为这场婚礼做出的努力。
他们从未谋面,他却是她所有记忆里对她最好最体贴最周到的一个人。
心里有什么悄然破土,而她的注意力,被床尾上传来的无力的“喵喵”声吸引了过去。
小花狸又变回了她最初捡到它时的巴掌大模样,一身毛色黯淡无光,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黑棕的毛湿嗒嗒的,拧巴成一搓搓的,把它身下的那一片被褥都浸湿了。
葛萝怔了一怔,回头看看让人一眼难忘的琅琊王,又看看可怜巴巴的小花狸,突然把自己刚才明白的东西都推翻了,心疼地抱起小花狸,“你是不是把自己的灵力都用来操控他了?!”
小花狸金瞳闪了闪,把小毛头蹭到她的掌心,无力地拖长音“喵喵”两声。
不必它回答,葛萝自己会查。
灵力探入小花狸体内,发现一点修为都没有,眼泪嗒嗒就掉下来了,“你才开灵智,得这么点修为多不容易?”
小花狸慌忙把前爪往她脸上去。
原本,它长得够快,已经能在她怀里直起身子够到她的脸了,现在它回到巴掌大的样子,拉直了身子也只在碰到她身前衣襟,还险些站不稳,摔下来。
葛萝捞住它,没了脾气,哪有被别人付出所有地关心还要发脾气的道理?
“现在回想起来,他说话时的声音语气,与你就是一样的。什么战神嘛,根本连我家毛孩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花狸陷在她引来的灵水里,呆愣愣地瞧着她,刚才还听到她说要对他好,现在就觉得他远不如它了?
发生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不过,它灵力耗尽,借助葛萝气运修复的也都耗尽,脑子昏沉沉的,只觉得她怀里舒服得过分,没过片刻便昏沉沉地睡过去。临睡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它就是他,有什么区别呢?
葛萝将它身上都弄干净确定它只是睡着了,身体里外都没有损伤,这才放心。
看到屋里有一只猫垫子,想了想,还是一直抱着它,这么巴掌大一团的小猫咪,最是怕冷。
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昂呜声,“琅琊王醒了?真的?”
昂呜一早就飞出去了,直到刚才才飞回来,错过了大街小巷都在传的那一幕。
葛萝推开窗,低声道:“刚刚醒的不是他,是毛孩子。”
昂呜眯着眼盯着小花狸,“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它控制了琅琊王的肉身……”说到这里,她看到怀里的小花狸动了动,便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抬首对昂呜摇摇头,关了窗。
盛京城里已经到了要烧炭火的时间了,装饰过的新房里被火光照得格外鲜亮,桌上都是桂圆莲子红枣花生等吉祥食物。
葛萝腹内咕咕,想起自己起得早,为了婚礼,到现在还未吃东西,便抓了一颗不会嚼着咯嘣脆的红枣塞嘴里。
不吃还好,越吃,越觉得饿了。
偏在这时,外面还传来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葛萝飞快把红枣盘里的枣子拖拉了一下,弄成不像有人动过的模样,弄完了愣住,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现在已经是琅琊王妃了,是琅琊王府的主人,自己吃自己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不待她想明白,有人敲响了门。
葛萝默了默,回转头,便看到锍埝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包括锍埝在内,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
“王妃,崖狼让我把吃食都端过来,咱们和别家不一样,不必苦着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葛萝看到一盘盘的白虾,两眼放光,可怀里还抱着小花狸,她不想放下,“有没有方便一点的吃食?”
跟着锍埝进来的侍女都傻眼了。
这个季节,白虾不容易有了,还是宫里的进贡了一批,崖狼亲自去要回来的,说是王妃爱吃这个,结果王妃还嫌弃它吃起来不方便?!
锍埝可没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招呼着人就往外去。
正巧崖狼过来看情况,见到葛萝怀里的小花狸,笑了笑,“你们几个,把虾剥了,再去厨房里把别的吃食也拿过来。”
又对锍埝道:“王妃是嫌着吃起来不方便,不是不爱吃。”
锍埝疑惑,见葛萝对着虾肉两眼放光,才明白崖狼说的是真。
崖狼目光微动,“王妃,把猫主子交给属下吧。”
葛萝避开他,一点也不觉得“猫主子”这样的称呼有什么不对,“不必。它正睡着,不要吵醒它。”
崖狼面上多了点笑意,“它耗损过大,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也需要吃些东西。”
“那给它吃虾?”葛萝见他能把小花狸的耗损都说出来,也就不藏着揶着了,“你和我们家毛孩子以前就熟悉?是不是你给它出的馊主意?”
崖狼连连摇头。
他只是侍,凡事都是由主子做决定,他只负责奉命行事。
“真的不是?”葛萝叹一口气,“那就是我家的猫太有主意了。你们都出去吧,我给它喂些吃的。”
她想到在花会上小花狸吃虾吃得挺欢畅,突然觉得或许今日的安排,都是她的猫和崖狼说的。
崖狼不知葛萝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给了小花狸,却知道若是不阻止葛萝,他家主子就要被玩坏了。
“它是气运受损,现在很虚弱,不能吃虾。”
葛萝疑惑,“那它能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