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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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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件事过后,已经过去了六个月个月,贝比刚过八岁生日。
一间普通装修的办公室,一位穿着休闲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前面,桌上的牌子展示着“埃文斯医生”。
“贝比,今天天气怎么样。”男子和蔼地切入对话。
对面坐着的就是贝比了,她的头发比之前更短了,她坐在板凳上紧张极了,仿佛这里是一间审讯室。
“挺、挺好的。”
埃文斯医生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他笑得温暖却单调,就像所有心理医生一样。
他又跟贝比聊了十几分钟,贝比也总是用单音节来回答他,又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轻的警员敲门,有礼貌的询问后接走了贝比。
这个人就是伊丽莎白之前说的詹姆斯·戈登先生,他更乐于让别人叫他吉姆。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伊丽莎白,很遗憾,伊丽莎白在半个月前跑了。
没错,扔下了孩子、卖掉了房子,贝比什么都没有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好妈妈,她在霍华德还在世的时候可以做一名贤妻良母,但完全是在爱情的催化下。但当孩子的父亲去世后,她打击太大,找不到发泄口,或许当初就不该生这个孩子!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
她把一切都归于孩子的错的时候,她立刻决定丢掉她。
戈登警员其实也挺纠结的,他没必要帮这对夫妻收拾烂摊子,不少人告诉他,孩子送进进孤儿院,一切万事大吉。可这位年轻、热血的小警察,在那次突发事件中,从她父亲的怀中抱走了贝比,那个场面对他可以说是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他再一次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正义奉献自己的青春!
“还是不行吗?贝比。”他牵着女孩的手,将她抱上警车。
“我、我还是不能。”贝比低着头,手窜的死死的。
那次事件过后,她就受伤了。不是说皮肉伤——那时因为霍华德的保护,贝比只是轻伤。
她现在成为了一个说话吞吞吐吐不利索的小结巴,很多词要重复两遍。医生们为他全面检查过,断定这是一个心理疾病。
她已经快看了小半年的心理医生了,还是没效果。
看着一路划过的漂亮街道,想想现在也物是人非。
戈登把贝比送去学校,她现在越来越讨厌上学了,她失势了。原先跟随她的小跟班崛起,并拉伙嘲笑她是个结巴女,从一个校园施暴者到一个校园暴力受害者,这滋味可不是很爽。
她本想给他们点教训,但她现在变成单人战斗,这并不是好事情。她勉强和三个熊孩子打成平手,但自己的脸上也有挂彩。
就算以后没人欺负她了,也变成了不受待见的边缘人士。校园暴力发起者总会付出代价,贝比算是见识到了。
没有了父母的庇护,贝比仿佛长大了,她确实不应该做那些事情。
贝比根本不想听课,在学校也威风不在。她在戈登送她进校门之后就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爬树遛了。
这里离马戏团有点远,贝比只有一点点零用钱,她只能走过去。经过曾经的家的时候,她感叹了一下,自己曾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八年,没想到搬家没有成功,自己的家都没了。
这院子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贝比甚至还能回想起她在院子中骑着儿童脚踏车,玩累了就跑回屋子去看动画片。
还有杰罗姆,第一次从她的窗台上出现……
“嘿!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能私闯民宅呢!”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来这是一个肉乎乎的老头子,他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把胡子吹的一抖一抖的,手里拿着扫把,那是准备赶人的架势。
“对、对不起!我、我看大门没有锁……”贝比赶忙道歉,她越着急,说话就越来越打结,她真是恨死了。
“没有锁也不能随便进来啊!赶紧出去!”老头子转头向屋里喊:“是一只浣熊亲爱的!”
“我很抱歉!我、我这就离开!”贝比在新住户的注视下跑走了。
贝比一家出事以后,她很少回到这个地方,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杰罗姆了,说来也奇怪,她开始更愿意接受这个古怪的人,毕竟,她可能也只有他一个人还愿意做她的朋友了。
她从众多房车中找到了那个标有“蛇舞女”名牌的一个,她想敲门时却又犹豫了,她在想应该对他说什么的时候,门却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浑身散发着性感和胭脂气味的成熟女性,这应该就是蛇舞女本人了。
她稍稍低头,插着腰问:“你是谁?”
“贝比,我、我来找杰罗姆。”她不知为何对她喜欢不起来,“我是他的朋友、友。”
“杰罗姆!你朋友找你!”
她回头向房车里喊了一嗓子,嘟囔着“这小子居然有朋友”就走掉了。
真抱歉,她现在也是怪胎一个,怪胎是无法和正常人做朋友的。
他看到杰罗姆不紧不慢的出了房门,看到来者又慌张了起来,天气开始回暖他还是坚持地套上了牛仔外套。
“贝比!你来找我了!”他满心欢喜,他已经六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他去她家找过,去学校找过,甚至后来她以为她搬家了,难过了好一阵子,谁知道她又突然出现了呢!
“Yep.”贝比点点头,“发生、生了一些事。”
“我不住在那、那里了。”她身子一口气,“我、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找个地、地方说说?”
“好,但是贝比你怎么了?”杰罗姆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
“Shut up.”
“……”
杰罗姆把贝比带到马戏团后面不远的内陆湖旁,这里确实凉快了很多。但不知为何,贝比居然第一个念头是“这里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两个人席地而坐,贝比给他讲了她这几个月来发生了的故事,比如车祸、比如口吃。
但她还是有所保留,她并不想说她曾经的好妈妈丢下她跑了的事,一个孤儿,这有点难堪。
“这没什么,没什么贝比。”杰罗姆并不会说安慰的话,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绞尽脑汁也只能重复着一句话,他真心羡慕贝比,就算贝比身处险境,总有人在意着她。
他又想到了九岁生日那天,那个喝的烂醉和他妈妈不停地殴打他的那个蛇舞男说——“这个世界不关心你,或者其他任何人,杰罗姆。你最好现在就明白这一点。”
不,他相信,他还有贝比这个朋友,她还是记得他,关心他的。
“你这小子果然他妈在这里!”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贝比居然还记得他,她是之前马戏表演的主持人,虽然这次并没有化妆,但看身形真的很容易辨认。
他骂着脏话,走过来一把揪住杰罗姆的耳朵,拎到另一边,杰罗姆拼命挣扎,他却一脚将他踢倒。
“你他妈再反抗一下!”他骂骂咧咧,又补了一脸,“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瞪着我!跟你那女表子妈一样!”
看到这一幕贝比惊呆了,她这才意识到杰罗姆身上的伤并不是什么简直令人发笑的想法——训练所致,而是来自惨无人道的暴力。
天呐,她早该意识到的。
“嘿!别、别打了!”她连个祈使句都说不利索,不过幸好这个团长停了下来,看着贝比,又看回杰罗姆,忽而大笑。
“我就说你不来帮忙搬东西,原来是交了女朋友!”他故作惊讶,把杰罗姆从地上提起来,拍拍他的脸,“不错呀小子,虽然是个结巴。”
“你别这么说她!”杰罗姆有些生气了,那是他唯一的朋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是高高在上的,而舅舅的话明显侮辱了她。
“哦!还挺护着这个小结巴的!”说完便又给了杰罗姆两巴掌,这让他的脸蛋微微肿了起来。
他拽着杰罗姆就走,留下贝比一个人在那里,嘴上还不停道。
“还哭!哭有什么用!给我他妈闭嘴!”
贝比吓坏了,她对杰罗姆有着深深的愧疚,如果她早知道这点,或许就可以帮助杰罗姆,她真是个又蠢又幼稚的坏人。
杰罗姆再见到贝比大约是在一个小时之后了,他鼻青脸肿的帮忙卸货完,看见贝比在远处怯怯的看着她。他的心里忽然窜出一股无名火,贝比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又弱又蠢的可怜虫?一个不幸福的男孩?是不是不配做她的朋友?
贝比走了过来,眼神充满了关切。
“对、对不起,路有着难找。对、对不起,杰罗姆,我早该意、意识到的。”
意识到什么?他的母亲是个只会殴打他和到处约|炮的女表子,还是他舅舅是个无时无刻不在暴力相向的败类?
贝比看着杰罗姆的沉默,知道自己无法安慰她,她又想起之前经常会准备的创口贴,从书包里掏出来想提给他,却被他拍掉了。
“走开。”他冷冷地说道。
“对、对不起。”他肯定生她的气了!他明明受伤的那么明显,她还天真的以为那是训练伤痕!
她想牵着他的手,又被他躲掉了,他扭头就走,再也没看贝比一眼。
他知道他明明不是在生她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