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航》送瓷园

14、第 14 章

　　“约不约？”

　　“约什么？”

　　“喝茶去。”

　　“大冷天的，喝一肚子水。不约。”

　　“放假有什么安排啊？”

　　“？？”

　　“无聊的日子里，可以约你吗？？？”

　　那几天基本没空闲，高天蓝又不忍心扫兴，“只要我在家。”

　　叶名桢发了一个“胜利胜利”的表情，“今晚一起吃饭呗？”

　　“干嘛一起啊，一个人不会吃吗？”

　　“欠的账得还清才好过年啊。”

　　高天蓝想了想，“这都过去多久了啊，亏你还记得。”

　　“去不去啊？”

　　“当然去。”

　　下班的时候，叶名桢把车开到船体车间的楼下，打电话，“小高。”

　　“做啥？”

　　“忙完了没？”

　　小高原本在踢踢踏踏下楼，一听叶名桢这么问，赶忙停下来，语气里略带歉意，“我要加班嗳，你先走吧。”

　　“我来陪你。”

　　高天蓝忙跑到窗口朝下看，楼下的确停着一部白色汽车，至于是不是叶名桢的，看不出来。“好呀！”

　　叶名桢下车来，高天蓝看着她翩然往楼里走，站在原地，嘴角绽出微笑。

　　这栋楼是公司始建时的办公楼，楼龄大概有三十年了，楼高七层也没个电梯，现在是生产部各个车间的办公室。楼虽然上年纪了，但毕竟见证了公司的发展壮大，也算是公司的“有功之臣”，所以，内部装的很好，叶名桢用一根手指点着楼道墙壁上的大理石云纹一路往上走，走到三楼，与高天蓝一高一低地面对面，她“哈”地一声，“骗我爬楼。”

　　高天蓝笑，似真似假地说：“有免费晚餐啊，当然要跑快一点，加班又没有加班费。”

　　“……”

　　“不信？那就算了。”

　　这个时候的市区，到处都是车，好的餐厅都是人，两人选择没那么人满为患的西餐厅，吃到一半，忽然眼前一黑，整间餐厅都陷入了黑暗，引得众人一片哗然。店家也有点慌，手忙脚乱地去启动备用电源。也许是时间长了没用过，备用电源掉了链子，接通了灯也不亮。

　　黑暗中，叶名桢看着高天蓝，只能看见对方清亮的眼眸中那一束光，她心中一动，笑问：“意不意外？”

　　高天蓝把手机的电筒打开，“且惊且喜！”叶名桢五指松松按住手机，光源从指缝泄出，“喜从何来？”

　　“备用电源无法使用，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果然，一分钟不到，两支蜡烛摆了上来，叶名桢望一眼跳跃的烛火，笑道：“浪不浪漫？”高天蓝忍俊不禁，“你知道什么是浪漫吗？”

　　“不就是浪费一生的时间，慢慢去死嘛，一点也不浪漫。”

　　“呸，”高天蓝忍不住啐了一口，“赶紧吃你的吧，能吃一顿是一顿。”

　　“怎么了嘛！”叶名桢微笑，“一句实话叫你这么大反应，歌词都写了，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老了就免不了要跟亲人跟朋友说拜拜了嘛。”

　　“是是是，你说得对，快吃吧，趁现在还有烛光，还浪漫。”

　　叶名桢轻轻一笑，朝对面眨眨眼，“哎！”忽然眼前一亮，周围的人们发出或是惋惜或是轻松的呼声，“喔。”叶名桢连忙闭上眼睛，跟着叹了口气，“唉。”

　　高天蓝幸灾乐祸地问：“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叶名桢抬手挡在眼睛上，“我要瞎了。”

　　“没关系，这顿八成免单了。”

　　叶名桢彻底无语。

　　吃完饭时间不早也不迟，街面上张灯结彩，喜庆了不少，空气里依稀有了年味，就是天有点冷。叶名桢还想去喝茶，高天蓝直接拒绝，“不去。”

　　“那去看电影吧。”

　　“那更不去了。”贺岁档有什么好看！

　　“散会步？”

　　“你还没吃饱啊？”

　　“……”

　　“还想喝西北风嘛！”

　　叶名桢恼了，两手捧住高天蓝的脸，禁锢住，“姓高的，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不可？”

　　高天蓝艰难地摇头，弱弱地答：“然而并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气死你。”

　　“什么？”

　　“没有气你。”高天蓝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与眼神，叶名桢手上的力气慢慢消失，却仍旧捧着她的脸不放，半晌，“你啊……”像是感慨更像是叹息。

　　高天蓝听出语气中的不同寻常，目光深邃起来，想探知叶名桢眼底隐藏的情绪，可是她很快拒绝了她的试探，撇开了眼，也松了手，率先往前走去。高天蓝望着她，觉得有什么要从心口往外溢。呵！她转回视线，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然后快步追上，一把挽住叶名桢的胳膊，“好冷，喝点奶茶御御寒？”

　　叶名桢慢慢偏过头，慢慢斜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胖死你。”

　　“不怕，我家祖传的不胖体质。”

　　“到你这里万一失传了呢？”

　　“那……”高天蓝气到笑，“也暂时没失传，你说是吗？”她笑容灿烂，灿烂得让叶名桢想去摸一把，又怕被嫌弃，最后只象征性地捏了捏，“就你歪理多。”

　　有过多次经验，再次被捏脸，高天蓝已经没那么反应强烈了，还能笑眯眯地问：“是不是手感巨好？”

　　“还行。”

　　“口是心非。”

　　奶茶还没喝到，接到方智文的电话，让无论如何去一趟酒庄，图苗在那边跟人杠上了，劝也劝不动。叶名桢没法子，带上高天蓝去救急。

　　到酒庄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闹事的双方已经解散，方智文带着人正收拾残局，打破的酒，砸烂的桌椅，遭受池鱼之祸的墙画挂毯等等。

　　叶名桢回到车里，给图苗电话，那端老半天才接，“嗯，谁？”声音轻柔，伴着悠悠的呼吸声。叶名桢一想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几乎要骂人，“听起来你没事了。”那头，图苗不可抑制地笑，与人低语道：“唔，别闹。”安抚了身边的人才笑说：“大惊小怪，多大点事啊。”接着便是一声轻呼，特别的暧昧蚀心，叶名桢听得耳朵都烧起来了，忙挂掉电话，心里把图苗骂上三遍。高天蓝见她忽然间举止失常，急切地问：“怎么样？她没事吧？”

　　经她这一提醒，叶名桢才想起这半天急匆匆的全部属于浪费感情，还听出了别的，不免气呼呼道：“不仅没事，还好得很呢！”

　　高天蓝安慰她，“没事就好，你也别生气。”

　　“哎！”叶名桢不是生气而是失望，“还是你可爱，一天天的都安安静静，不闹幺蛾子。”

　　高天蓝骇笑，“你这是夸我？”

　　“不然哩？”

　　“我很羡慕图苗那样性格的人，到哪里都是烟火，绚烂夺目。”

　　“万一烧到自己就不仅仅夺目了，还夺命呢。”叶名桢吃够了这种性格带来的“苦”，特别不能理解高天蓝的想法，“她太麻烦了，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勾人一样，人家动心她还懵圈呢。”高天蓝笑，“她那样子，难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担心你的车爆胎哦！”

　　叶名桢眸光流转地笑，“那倒不用担心，我的车跟我的人一样，对她不感冒。”

　　“哦，”高天蓝的耳朵自动找准关键词，捏着的手机忙伸过去，“那我要采访一下哈，请问，您对什么样的感兴趣呢？门当户对呢还是潜力股？”

　　叶名桢弯着眉眼，望着高天蓝，半晌，一勾唇，“高小姐很想知道吗？”

　　“我不过是应了大众的呼声，省得大家白费力气嘛！”

　　“无可奉告。”

　　高天蓝悻悻地垂下手臂，“又开天窗了。”叶名桢嗔她一眼，“真的似的。”

　　“别看不起人啊，好歹我也曾是校报的特约通讯员，大把大把的读者都是冲着我去的。”

　　叶名桢忙夸奖她，“好好好，你是最胖的！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哼！”

　　路上，叶名桢嫌高天蓝话多，放音乐，收藏的歌单随机播放。过了两个路口，切歌，高天蓝才听了一耳朵，“Matthew.Line？”

　　叶名桢看她一眼没说话。高天蓝说：“夜里，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不合适听这个。”《Bressanone》

　　“两个人的时候就合适了吗？”叶名桢自问自答，“也未必。”

　　高天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叶名桢却拿起手机，按了几按之后，高天蓝听见：“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她噗嗤一笑，“怎么了你？”

　　“唔，”叶名桢踩下刹车，想了一下，又摇头，略带自嘲地笑道：“还是算了，下次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说。拜拜。”

　　高天蓝将信将疑，推开车门，又回头，“进去喝杯茶吗？”

　　“我怕进去了就懒得往回赶了，明天还上班。”

　　“不想回去就住这边咯。”高天蓝忽然勾唇笑，“放心，我不会把你挤掉地上的。”叶名桢很无语，“我发现你这个人就喜欢得寸进尺。”

　　“那你怕了吗？”

　　“怕？”叶名桢不屑，“长这么大，我就不知道怕是怎么写的。”

　　高天蓝笑着摇头，下了车，又弯腰对车内的人说：“路上慢点，到家给我电话。”

　　这个季节，过了九点外头基本看不到人，车内车外，完全两个世界，高天蓝快步走进楼道，脚步声响亮。才把家门打开，电话就响了，一看，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么快到家了？这是火箭的速度啊。”

　　“一个人开车有点无聊，有点困了。”

　　“你到哪里了？”

　　“你家门口这条路。”

　　高天蓝腹诽：还夸你火箭的速度呢，这完全蜗牛在散步。“那你想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