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一废太子 ...
-
这孩子最是粘人的，有时候晚了还是赖在我房里不肯走。再加上因我不得势，孩子乳母的分例也比其他房里要少些，所以她也乐得回去自己睡安稳觉。这段日子，糖果儿便和我住在一块了。
我的糖果儿也最是懂事的。虽是一岁不到的小人儿，近日却不怎么吵闹，大概和我这里生人少也有关系。而我呢，差不多已经和现代的全职太太一样，自己给她洗澡，穿衣服，陪她玩。搜肠刮肚地想那些童话故事、童谣，轻轻地讲，低低地哼，度过那些寂寞的夜晚。
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她总是用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很痴迷的样子。尽管听不懂，可小家伙还是很喜欢，一个故事我讲上几遍，她都听得津津有味。好在她还小，要是再大几岁，肯定就缠人，也不是这几个小故事能对付的了。
翠柳说，糖果儿长得漂亮，大了定是个美人。看那俊俏的小脸，便知她是汲取了太子和唐氏两个人的优点。虽然我希望她有一个平凡幸福的将来，但以她的容貌，以她将来二公主的身份，真的会幸福吗？
每当她在我的怀中嬉闹，或是在我身边安然入睡时，面上总是带着甜蜜。那种不谙世事的快乐，让我感动得心痛。当初妤茹姐的话尤在耳畔，“难道你要你的孩子也跟着你在这个小院里窝着吗？”
无论是别园的小院，还是贝勒府的小院，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华丽地禁锢我的牢笼而已。嫁入皇室，几乎已经毁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让我的糖果儿也重蹈覆辙。想着现在康熙的那些公主们，被像礼物一样送出去，成为一个又一个政治婚姻的牺牲品，我的心猛烈地颤抖起来。
糖果儿，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为她争取到幸福！她不需要权势，不需要奢华，我只要她能有自由，有爱……
三天后，府里突然来人，看样子似乎是康熙身边的人。但四爷并没有吩咐设香案接旨，只是和那人简单的会面后，就一个人进了书房。整整五个时辰，既不传膳，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府里的女人，除了我和莎莎，全都慌张起来，连下人们中间也流传起各式各样的谣言。好在有莎莎坐镇，责罚了几个嚼舌的妇人，大伙才都安分下来，由各房主子带着回去歇息。
表面上看，这里似乎又恢复了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这平静水面下的暗流，会伤到多少人，又会使多少人从中获益。
那件事，终于还是来了……
掌灯以后，府里异户乎寻常的安静，四爷仍在书房里没有出来。我吩咐厨房做了几样四爷喜欢的小菜，又备了一小坛年前十三送来的陈年老酿，一个人去了四爷那。
屋里静悄悄的，灯光很是昏暗。我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酒坛子缓步走了进去，目光瞥见地上有一滩纸张烧化后留下的灰烬。四爷神情呆滞地坐在书桌后面，盯着前面的书架，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
我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侧的小圆桌上，揭开食盒，把里面的酒菜连同两副碗筷摆放好。接着开了那坛子酒，移了一些到瓷制的小酒壶里，顿时，屋子里酒香四溢。我知道四爷平日唯一的爱好就是喝些小酒，今天，他一定需要这个吧。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一惊，斟酒手一抖，几滴酒水洒到浅色的桌布上，立即晕成几朵梅花。
我回头，见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你不知道今天谁也不准来打扰吗？”
“知道。”我稳了稳手，继续把两个杯子都斟满。
“知道为什么还进来？”四爷绕到我对面坐下，举杯微呷了一口，恢复成惯常的神情，“你就不怕爷再对你用家法？”
我浅浅一笑，将酒壶放到一边，不等他说便坐下了。他的眼睛里略过一丝惊讶，依然是盯着我等我的回答。
“爷要罚也等用完膳再说。不然……饿着肚子，就算是想打我也没力气不是？”我看他并没有真要罚我的意思，便干脆用撒娇的眼神看着他。想当初我嫁过来之前，他对我的撒娇从来没有责怪过。
“燕丫头，我身边也就你敢这么放肆！”他言毕将杯中剩酒一气饮尽，“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燕儿年纪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然是由四爷教导。有了教训，以后就不敢了。”我边说边为他把空杯子添满，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
四爷近乎是戏谑地看着我，想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次在园子里明明是很不服气的样子，这会突然这么说，谁都看得出是我是在装乖呢。
他不问，我也故意不说下去，只陪着他静静地喝酒吃饭。我吃得很少，他却喝了很多。一杯接着一杯，渐渐有了醉意。
他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两壶酒过，他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些潮色，我忙停手劝道，“爷，别喝了，再喝就伤身子了。”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过，四爷是喝酒喝的，我亦是没什么胃口。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睛，“丫头，你的话还没有说呢！”
“啊，什么话？”我只道他是喝酒，原来他还记着我刚才的话。
“既然没话说，那你今天擅自闯进来，是不是该罚？”
“现在爷已经用过饭了，燕儿也就放心了，要怎么罚都听爷的。”我看他面上并无怒色，于是大着胆子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燕儿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今天爷要教训燕儿，自然是和父母教训儿女是一样的。只是打了，骂了，孩子终还是孩子，天底下没有做父亲的会害自己的孩子。罚过了，只要改了错处，以后还是一样可以疼爱的。”
四爷的脸色意料之中地由阴转晴，再由晴转阴，最后变成了惊讶，“燕儿，你……”
“爷，今天看在这桌酒菜的份上，就不要罚燕儿了好不好？从前的错处我都改了，爷以后也会像从前那样疼燕儿的，是不是？”我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就忙把话题扯开了。
不料，他还是不依不饶：““刚才那话是谁教你的？”
“难道爷还要罚燕儿吗？”这会儿我也只能将撒娇进行到底了，“今天我是看爷一天都没用什么东西，担心爷的身子，所以才自作主张送了吃的来。爷不喜欢，那以后我就不敢了。求爷饶过燕儿这一次嘛！”
这本来就是一招险棋，要是让他觉得我真有预知的能力，或者是以为我在悄悄探听朝中之事，那我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到宠爱还把小命丢了。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怀疑我什么，我都要装成是单纯邀宠的样子。
“好了，说吧，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忙跳起来。
“恩……爷”，我故意拉了他的衣服，“糖果儿都会叫阿玛了，爷都好久没有去看过她了。”
“你说意理……”他的目光又突然深沉起来，半饷才说：“今天晚上就去陪陪你们娘俩吧。”
九月的京城，夜里已有了些许寒意，我从房里出来，突然觉得有些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天凉了，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四爷将我轻轻楼进怀里，为我挡去黑夜里的风。他温暖的胸口，让我忽然间有了些甜蜜的心动。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能在某个有风的夜里，能有个爱我的人将我搂在胸前，给我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然而，今天这个怀抱，真的可以让我放心依靠吗？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啊，和糖果儿在一起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想想这几个月，我除了照顾这个小家伙，还真没干过什么别的。
他点头，“好好带孩子，以后你教她读些该读的书。一个女孩子家，应该安分一些为好。”后一句，我不知道他说的是我，还是孩子，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刚进屋，便听里面有孩童的声音，小丫头居然还没睡。只见糖果儿爬在床上，翠柳坐在床沿上逗她。见我们进来，翠柳忙起身行礼。原来，小家伙是一定要等我回来才肯睡。
糖果儿见我回来，忙叉起两只小手，要我抱。一边的四爷却抢先一步将她抱了起来，“意理，来，让阿玛抱抱。”
“糖果儿，快叫阿玛！”我也忙上去逗她。
可惜小家伙似乎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个老爹了，就不开口，只用两只肥嘟嘟的小手在四爷脸上摸来摸去。四爷倒是好脾气地任她闹。
“这丫头倒是越长越好看了！”四爷回头笑道。
“我们家糖果儿本来就好看嘛！”我边笑边让她叫阿玛，心里默念：宝贝，你可千万要和你的皇帝老爸搞好关系啊，将来别让他把你当礼物送掉！
谁知糖果儿根本不理会我的焦急，没一会儿便被眼前这个不认识的老爹搞不耐烦了。双手一伸，整个上身都倾到了我这边，娇滴滴的拖了个长音，“额娘——抱！”
我只好尴尬地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接过来，看着她到我怀里满意地甜甜一笑，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我肩膀上。真是个会享福的小人儿！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一废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