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暴走计划》醉白虾

14、本能

　　他们还是没能走出矿场，统一制服的秘密警察把整个矿场都包围起来，开始逐步向内地毯式搜索。

　　“你还好吗？”埃夫里把行军壶最后一点水喂给莉莉丝。

　　他尝试过接雨水，但整片森林下的都是含硫的酸雨，几乎腐蚀了他的外套，最后，不得不去引矿洞深处的地下水。

　　莉莉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两天脱水，她已经快虚脱了。所幸她身处这些神秘的深井附近，精神力在地底元素的加持下非常稳定，不然恐怕早就被那些犬类似的警察给发现了。

　　他们不能贸然离开这块死亡之地，一旦离开矿场，莉莉丝的精神频波就会被定位，如果再引向了机甲的方向……

　　“该死，不知道星闪究竟修好了没有。”埃夫里低低咒骂了一声，“莉莉丝，还是不能联系他吗？”

　　她摇摇头，星闪改进的屏蔽仪实在是太完美了，只要他不主动现身，恐怕没人能逮到他。

　　“他们不像是在找入侵者，这片地方恐怕早就被荒废了。”埃夫里拉着莉莉丝的手，小心翼翼地感知外界情况，“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些哨兵好像看不到思念体。他们自己也没有思念体。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他们在这里开采的东西。”莉莉丝思索片刻，“可能有人用这些矿石做出的东西，囚禁了他们的思念体。”

　　“囚禁思念体？”

　　“对。”莉莉丝脸色发白，“我知道这种办法可以控制向导。没想到哨兵也能……”

　　埃夫里有些震惊，向导已经自由解放很多年了，可莉莉丝看起来，却对囚禁搜寻向导的这一套了如指掌。

　　以黑暗哨兵为首的帝国，在历史上，正是推翻了残暴压榨哨兵向导的联盟政府与“塔”的统治，才得以建立的。皇室的血脉如果和链契约者结合，会产生新的黑暗哨兵。黑暗哨兵又会促进非特质系哨向分化，进一步稳固帝国统治。

　　可搜捕囚禁向导……这一切仿佛是发生在几千年前的故事，难道……

　　“这么多哨兵，连一个向导都找不到，废物！”不远处，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挥着警棍，颐指气使地吆喝着。

　　“……他好像能‘看’到我们的位置。”下首的警员唯唯诺诺地说，“照理说已经整个搜遍了，不可能遗漏。外围也全是我们的人，他是插翅也难飞，恐怕还在这片矿场里。”

　　小队长恶狠狠地抬起军靴，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非得让我开干扰器吗？”

　　“这鬼地方连搜寻仪都受干扰，”他骂骂咧咧地拿出了另一台仪器，“开了干扰之后，你们给我一寸一寸地搜过去！这个月的指标要是还完成不了，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干扰器？”埃夫里瞳孔一缩，猛然回想起那艘载着莉莉丝的医疗舰，“他们居然真的在搜捕向导。”

　　“莉莉丝，收回五感。”

　　正在此时，一阵普通人听不见的嗡鸣哄地一声扩展开来，惊起无数四下逃窜的思念体。深井里的呜咽顷刻间变成了凄厉的尖叫。

　　饶是莉莉丝反应很快，也觉得脑中被刺了一下。她扶着岩壁缓缓站起来，在干扰器的作用下，无法使用能力的她艰难地开口：“走。”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带着酸腐的臭味。埃夫里给莉莉丝兜头裹上外套，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们栖身的土丘。

　　莉莉丝呼吸急促，面色开始发红，刚才的干扰波还是刺伤了她勉强稳定下来的精神。

　　“如果下次失控得不到控制，恐怕……”星闪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埃夫里紧紧搂住她开始散发出高温的身体，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一个哨兵，起码此时此刻可以救她。

　　铺天盖地的酸雨里，莉莉丝有些神志不清。埃夫里的身上满是被雨滴腐蚀出的细小伤痕，他用自己冰冷的脸颊贴着莉莉丝的额头，给她降温。

　　莉莉丝觉察到他脸上的水滴，抬起手替他抹了一把，道：“不，不要哭。”

　　他并没有哭，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莉莉丝意识混沌，抬起的手顺着他左眼下纹的泪痕，无力地垂了下去。

　　在一个矿洞里安顿好莉莉丝后，埃夫里思索了几秒，果断向外走去。临行前，他安抚性地吻了一下她滚烫的额头。

　　没有人看到的矿洞里，一阵微弱的白光在他额前闪过。

　　“……好香。”

　　周围已经有人闻到了莉莉丝不断散发出的信息素。

　　埃夫里隐藏在山壁的阴影里，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一个落单的哨兵正犹豫地向这个方向走来。

　　埃夫里猛然扑出，趁对手来不及反应，干净利落地扼住了他的咽喉，把人狠狠撞在了岩壁上。哨兵挣扎间一肘捅在埃夫里的腰间，他低低闷哼一声，手上没有丝毫放松。雨滴带着蓝色染料从褪色的发丝上滴落，映着他脸上紧绷的黑色泪痕，显得异常可怖，像一个正在融化的小丑。

　　正要习惯性地扭断他的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埃夫里停止了动作，只抬手敲断了他的四肢。哨兵的身体软绵绵地垂下来，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损坏的声带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与此同时，有另一个影子摸进了莉莉丝所在的山洞。

　　莉莉丝做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烧成虚无。

　　突然，一股凉意顺着她的后颈蔓延到大脑。她一颤，下意识地抬起脖子去靠近那阵清凉的来源。

　　她挣扎向后看去，却看不见那个人的脸。浑身都是陌生的气息，黑暗里只能看到他眼中全是被向导信息素烧出的红血丝。

　　“放，放手。”她嗓音沙哑，反手向后推去。

　　对方握住她的手腕，在内侧着迷地蹭了蹭，旋即一个使劲，就势翻转了她的身体。

　　他轻而易举地舔上了她脖子上的标记点，莉莉丝猛然瞪大了眼，脑中仿佛有白光炸开。

　　临时标记！

　　“别动。”建立临时标记后，哨兵对向导的指令几乎是不可抗的，莉莉丝只轻微地挣扎了两下，就老实下来。

　　对方显然并不满意，反复吸|吮着那片区域，最后竟咬破了表面的皮肤。莉莉丝猛然一挣，尖锐的犬齿在她脖子上拉出了一道血痕，好像被割喉的祭品。

　　血腥味让她的神智略微恢复了一些，莉莉丝颤抖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突然触到一片尖锐的石片。

　　身上的哨兵还沉浸在临时标记的快|感中无法自拔，狂乱地吻着她。莉莉丝试探性地放出精神力，被干扰波狠狠刺了一针，这痛苦令她暂时恢复了清明。

　　身体好像存有战斗的本能，她反手握紧石片，趁哨兵不察，用尽全力送进了他的脖子里。利刃准确地割破了大动脉，大量鲜血顺着石片上的天然血槽淙淙冒出，那个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呆滞地低头看向应该已经被自己施加了标记的向导。

　　在血流出来的刹那，她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身体的本能叫嚣着让她放弃。

　　莉莉丝紧咬牙关，一个使力，把失去力气的哨兵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她翻身跨上他的胸膛，双手用力，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那根致命的石片，失去阻碍的动脉血飙了足足有三米高，浸透了她半边身体。

　　哨兵焦距涣散的眼睛紧紧追着她的动作，莉莉丝喘息着抗拒着脑中服从的本能，抬手又将石刀再次捅进了他的身体。

　　大约机械性地连捅了五六下，哨兵的身体慢慢停止挣扎，温热的鲜血也逐渐失去温度。莉莉丝挣扎着爬开，开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血腥味太浓了，必须离开这里。

　　然而，莉莉丝脑中一片混乱，刚才被临时标记缓解的五感失控开始叫嚣着反扑。她面前的场景不断轮换。

　　一会儿是无数冷酷的白大褂，他们把她牢牢按在实验床上，她震颤的眼球上映出一管蓝色的镇定剂。

　　一会儿是一个面容阴鸷的老头子，他手里拿着病例不知在写些什么，然后冷酷的声音响起：“加大干扰频率。”

　　一会儿是一个看不清表情的女人，她背对着她：“暗示就交给你了，鸩。把他们这段记忆全部消除。”那个男人随意地答应了一声，走近了病床。

　　一头橙色的长发垂下来，他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冷淡，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手中的石片割破了她的手掌，莉莉丝挣扎着向外爬去，跌跌撞撞地在雨幕中走远。

　　活下去！

　　不论记忆怎样混乱，她脑中始终回响着这个声音，好像是谁的渴望。

　　“莉莉丝，我抓了个哨兵，让他临时标记你……莉莉丝？”

　　一踏进山洞，埃夫里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他一把扔下手里脱力的哨兵，向里走去，踩到了那具软绵绵的尸体。借着洞外微弱的灯光，隐隐可以看到四周瓢泼的血，部分甚至已经开始凝固。

　　正在此时，雨中的手电光突然杂乱起来，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抓到了，抓到了！那个向导……”

　　埃夫里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响，转身就往众人聚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