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长风不竞

45、第 45 章

　　睡觉之前喻白洗了个澡，他不大喜欢汗黏在身上的感觉。
　　酒店的卫生间有些旧了，花洒只有一半出水，玻璃外的百叶窗有几片有些歪，能透过去看见躺在床上的老侯。
　　还能看见陆秋没穿长裤的两条腿，又直又白。

　　热水器不怎么好使，放出来的水时温时冷，喻白只能简单冲了冲。
　　出来的时候陆秋已经缩在被里睡了，一条腿支在外边。
　　他们俩的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有点挤。

　　喻白把擦水的毛巾放在电视柜上，关了灯，走过去躺在了自己的那边。
　　陆秋的姿势很老实，守着他那边一条地方，被子下边还挺宽敞。
　　中央空调吹着恒温二十八度的冷风，喻白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陆秋那边挪了一点。

　　胳膊碰在一起，陆秋的体温偏高，触感很温暖。

　　喻白侧躺过去，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看着陆秋睡着的脸，用口型悄悄说：“我好像喜欢你。”
　　他说得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有上下嘴唇碰在一起的一点轻微的响动。
　　但陆秋忽然睁开眼睛，用同样的口型问他：“你在说什么？”

　　室内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声音，他们的距离近得足够听清这句话。
　　喻白忽然有点后悔。
　　如果他能听清陆秋说话的话，那陆秋也一定能听清自己说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决定装傻：“我说，你是大傻|逼。”
　　然后在窗外映进来的一片蓝色灯光里，勉强看清陆秋扬了扬眉毛。
　　喻白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眼前忽然一黑，被陆秋用手捂住了眼睛，还听见他压着声音说：“睡觉，明天好好考试。”
　　喻白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

　　一夜都没做梦。
　　再睁眼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六点半，老侯已经起来了，听声音是在卫生间刷牙。
　　身边陆秋的脑袋动了动，但人没醒，还伸手把被子裹到了下巴底下，看样子是要再睡一会儿。
　　喻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裤子，去卫生间看了一眼。
　　老侯果然在，脸上挂着水珠，看见他进来，往旁边让了让，说了句：“起来了？”

　　喻白点点头，伸手拆了套一次性牙刷，拆完才发现没有杯子，又去电视柜边找了个一次性纸杯接水。

　　“你早上吃什么？”老侯擦完脸，一脚才跨出卫生间，又迈回来问他。
　　“随便，”喻白把牙刷怼进嘴里，说话有点不清楚，“面包油条什么的都行。”
　　“我下楼买点，有事打电话。”老侯说。
　　喻白“嗯”了一声，刷了没两下就听见他打开门又关上，出去了。

　　陆秋睡醒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甚至还有点冷。
　　他思考了半分钟的我是谁我在哪，对着空气说：“喻白？”

　　卫生间里传来含糊的一声：“干嘛？”
　　“我以为你跟老侯跑了，”陆秋坐起来，“我起来晚了吗？”
　　空调还在吹风，大早上的，有点难受。

　　喻白从卫生间出来：“没晚，老侯买吃的去了，你刷牙记得拿个杯子，里边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电视边的一摞纸杯。
　　陆秋“哦”了一声，抓了抓头发，不大想起床。
　　他看着喻白，问了句：“你昨天晚上对我说什么？”

　　喻白摇摇头：“没什么。”
　　他在桌子前坐下，重新整理了一下考试用具，身份证，准考证，铅笔橡皮，都装在一个透明的袋里。

　　陆秋坐了一会儿，看着喻白把东西都装好了，才下床穿了裤子。
　　“这个竞赛，是比名次还是比分数？”他问，问完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智障。
　　名次和分数都是捆绑的。

　　“都看。”喻白说。
　　陆秋抽走了一个一次性纸杯，进了卫生间：“那祝你考第一。”
　　听见喻白很沉稳的声音：“谢谢。”
　　看来他状态还不错。

　　刷完牙正好老侯回来。
　　“我每样都买了点，”他把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在桌上，“你们俩自己挑。”
　　陆秋过去翻了翻，发现种类还挺全，从带馅的到不带馅的，油炸的到蒸的，甜的咸的要什么有什么。
　　他随便拎了袋小笼包出来。

　　喻白其实没什么胃口，基本不大想吃。
　　但还是吃了根油条，喝了小半碗豆腐脑。
　　吃完也快七点半了。

　　他拎起装着考试用品的塑料袋：“我去考场了。”
　　陆秋立刻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喻白摇了摇头，“你在这等我，九点半我就回来。”
　　陆秋拖了个长音，“啊”了一声：“我想去。”
　　喻白已经往门外走了：“不行，我紧张。”

　　没给陆秋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开门走了。
　　酒店面积不大，走廊并不长，他们这间在边上，走了几米就是电梯。
　　等电梯来的时候喻白看了看微信，除了公众号的推送以外没别的消息，很安静。
　　那个被他叫做“妈”的人从来都不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考试，考得好或者坏。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他走进去，发现里边站着一家三口，孩子是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背着书包，旁边父母还在嘱咐：“准考证带了吗？再好好检查一下。”
　　看来也是来考试的。

　　到一楼的时候喻白先走了出去，师大的大门还没放行，门口聚集了挺多人。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着，在一片叮嘱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喻白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除了小学三年级以前外婆送过自己以外，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人多了反而有点不适应。
　　他回头看了看对面的酒店，能看见他们那间房的窗户，但看不清蓝玻璃后面是不是有人。

　　考第一这个目标有点不现实，喻白想，就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考个前一百吧。

　　前边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人群分成了两半，一半往考场内涌了进去，另一半则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孩子考试出来。
　　喻白跟着人群进了校门，在门口看了看考场示意图。
　　他的考场在3号楼，过了校门口的花园就是，还挺近。

　　一路走过去，身边的人渐渐开始变少。
　　教学楼应该有些年头了，里边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儿，喻白跟着贴在楼里的指示上了二楼，找到了中间的阶梯教室。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学的教室，比想象中要破旧很多，不像电视剧和综艺节目里的那么精致，但又觉得很好，带着一种很独特的感觉。
　　站在门□□了手机，签字，又等监考老师扫了一圈金属制品。
　　他的座位在第六排，旁边是绒布床帘，窗户很高，半开着，有几支树杈伸进来，看样子应该最近都没关上过了。

　　教室的椅子跟电影院的有点像，需要用手拉下来再坐上去，不然就会弹回去。
　　喻白坐下来，看了眼黑板上的钟表，七点四十，再有十分钟应该就开考了。
　　考场里人多了起来，周围的空座开始被考生们填满。

　　他安静地坐着，在心里默想了几遍之前总结的典型题。
　　发卷的铃声是段音乐，刚想起来的时候监考老师就举起了卷子，展示，然后拆封，从前往后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