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悬疑.]》黑色大楼

6、6

　　两人从街头拐进宜宾三街，堪堪走了一半路程，不远处昏暗的胡同里又一次传来了异动，卲卫停住步子仔细一听，似乎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一下一下，步伐沉重又缓慢。

　　再走几步，他停在胡同口看过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判断得出来那是两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背人的似乎有点吃力，所以姿势看起来略有点怪异。

　　卲卫这才放下戒心，脚步也慢下来，回头等单鱼。

　　单鱼倒不是跟不上，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路过胡同口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就快步跟上了卲卫。

　　他家在街尾胡同的最里面，一个几十平米的平房，很破，天色再暗也挡不住的破。

　　卲卫只把人送到了门口，单鱼也没张嘴客气两句说进来喝口茶或是坐一会儿什么的，他就干巴巴地，一声不吭地看着卲卫扫两眼房子，挥挥手转身走了。

　　单鱼家就两间，加一个小小的储物室和厨房，很挤很简陋，墙又是土墙，一抬头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蜘蛛网，像个无人居，这样的房子他自己都不愿意进去。

　　“吱呀”一声，单鱼推开厚重木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夹杂着些微的腐尸味，散都散不开。

　　单贵天不在，屋子里漆黑一片，单鱼熟练地摸索着开了灯，小小的地方一下子亮堂起来，他眨了两下眼睛适应了一下不怎么晃眼的灯光，等视线定下来，一下便看见长久挂着锁的储物间的门竟开着条缝，那里是他爸的专属地，从不让靠近，所以他一直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一边堤防着单贵天突然进来，一边抵不住好奇心缓缓走了过去。

　　味道更重了，难道屋子里奇怪的腐尸味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单鱼压下心中的不适，手一伸，轻轻推开了储物间的门。

　　嗯，这里真的只是储物间，房间两侧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一些破烂鞋子和衣服裤子，墙角放了张床，铺着白布，单鱼一路踢开挡路的破鞋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黑色塑料袋踱步过去，刚站到床头便注意到铺着的白布似乎被类似铁锈的东西蹭脏了，而且有褶皱，像有人躺过。

　　单鱼弯腰仔细瞧了好一会儿都没瞧出什么名堂，好奇心却是更重了。

　　他出神地看了会儿床尾处土墙上的几个脚印，心里衡量着对单贵天的了解，边琢磨他爸的脾性边轻手轻脚地关了灯，原样虚掩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站在中间裂了几道缝的微黄镜子前，单鱼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卲卫的衣服。

　　衣服很大，拉链被他拉到顶，拉链头正好停在下巴处走动时还能碰到，冰冰凉凉的，随时能感觉得到。

　　他拿住拉链头往下一拉，露出锁骨，再原地转了一圈，找到棕色矮几上的一顶黑色帽子，扣到头上后重新站在镜子前，手插裤兜微歪着头仔细端详着。

　　学不来。

　　单鱼兴致缺缺地甩掉帽子，脱了衣服认认真真地叠放好，刚躺到床上外面就有了动静。

　　大概是单贵天回来了，从脚步声判断好像还喝了酒。

　　他赶紧关了灯，闭上眼睛听着他爸开门关门，一步一步摇晃着走向储物间，许久后那里传来落锁的声音，似乎酒醒了些，他脚步略显轻缓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整个屋子恢复了安静。

　　单鱼在黑暗中睁开眼，又重新闭上，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他一睁眼就猛地坐起身，往下一看，梦遗了！

　　他眯瞪着眼，眼神浑浊，无焦距地看向某处，脑子里却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昨晚的梦。

　　那是一双滚烫的大手，虚虚实实一整夜都徘徊在他腰间，看不到身体和脸，只能感受到若有似无地喷在耳边的灼热气息，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一直以来，没有人这样碰过他，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中……

　　**

　　蒋周来找他的时候单鱼忙活了一上午刚收好所有的烧烤食材。

　　他在这时候过来肯定是从他妈那里骗到了点零钱要去网吧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什么时候都能一拍即合。

　　周六，网吧等于是初高中生的聚集地，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等到了空位。

　　别人总说蒋周学习不好是因为没有耐心，单鱼倒觉得那是他没用对地方。

　　两人打了几把游戏之后很默契地开始各玩各的。

　　单鱼带着网吧里的红黑色耳麦听着歌，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在键盘上放了良久终于在搜索框里先敲出两个字：春梦。

　　－春梦是指表现人潜意识对于性渴望的梦境。

　　－春梦，一场柏拉图式的乱搞……

　　－做春梦遗＊时身体会＊动＊搐吗？

　　看到这儿，单鱼面无表情地耸了耸鼻，再扫了眼周围，放下耳麦坐正之后犹豫着又敲出几个字：男人和男人……

　　网页还在加载，蒋周嚼着口香糖站到他身后，头凑过来跟他一起等着，“看什么呢？”

　　单鱼没来由地一慌，扭身揣他，“去去，别站我后面，回你座位去！”

　　“我的到时间了，嘿嘿，鱼儿你是不是又要看成人电影啊？”蒋周往后一躲，一手撑在墙壁上挑了挑眉，一脸“我理解我懂”的表情。

　　单鱼半转身用身体挡着电脑屏幕，颇为认真：“你先到外面等着。”

　　“呦呵，这么神秘啊？”蒋周一脸狐疑，但还是听话地往外走。

　　等人走了单鱼才转过身看向电脑，还没来得及露出失望的神色，重新折回来的蒋周从电脑上方露出一颗头颅，先出声：“黑屏啦？”

　　“黑你妈的屏！”单鱼悻悻地站起身，跺了跺略酸麻的脚，走出了又小又破的网吧。

　　外面天色已晚，小吃街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他随意地扒拉着头发站在台阶上，仿佛一眼就能从那些摊贩当中找到单贵天忙碌的身影。

　　明天是周末，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卲卫要带他出去“赚钱”。

　　回到家后单鱼早早躺到床上，心中全是明天的事，想得久了略有那么点辗转反侧的意思，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早晨他终于在街头等到了开着辆黑色雅马哈，一路带着别人的目光来到他身边的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