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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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May说，人类的欲望有很多种，可以拿出来贩卖的欲望就更多了。人类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向都是很不在乎的，你要，拿金钱、权力，甚至更好的东西去诱惑他们，他们二话不说就会拿出来给你。
欲望的尽头，就是灵魂了。
他们贪欲无厌，最后……
这时候，你就可以轻而易举拿走他们宝贵的灵魂了，反正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江湛，你用点心吧，和人类做交易比在地狱里永远晒不到太阳舒服多了。”阿May爱极了人间的浪荡。人间不像地狱，人间可以无限包容她的浪荡。
“我宁愿把时间花在人类身上，宁愿和他们玩欲望游戏，也不想再回那永远没有温度的地狱了。”
江湛想起阿May的话，也想起地狱里那一段等待没有尽头的煎熬。他冰凉的呼吸轻轻拂过她雪白的颈项，目光细数她纤长的眼睫，轻声道：“喂，把你的欲望给我吧。”
欲望？
赵今夏慢慢转过脸，对上江湛的脸。“你说什么？”
欲望？情.欲？
她懵了几秒，“你想上我？”
江湛“啊？”了一声，眨眼，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话，倏地站起身往后退，“不是啊——”他被自己绊了一跤，往后一跌，屁股重重落地。他绷住了脸，看赵今夏，支吾半天，耳根泛热。“胡说八道。”
赵今夏目光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站起身，拿过矮桌上的拐棍，用力一甩，拐棍抻长，尖锐的底部轻轻抵在男人身前。
她倨傲地望着他，一手摸出裤兜里的遥控，轻轻一按。
屋内的警报器刺耳响起。
她冷冷地看着他：“就你这样，还想上我？”
江湛脸色爆红，“不是……不是，我没有！”
赵今夏屈起胳膊，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警报器已响，姐夫那边马上就会有动作，屋内所有门锁、窗锁密码都更换了，阳台她更是重新装了安保，这人插翅难逃。她就不信，在这么高的地方，他还能消失！
拐棍底部抵在他锁骨间。
她抬起不健康的左腿，踩上他腹部，用力的同时，她自己也难受着。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今夏突然的攻势让他愣掉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假肢踩在自己的腹部上，愣愣地看着她用拐棍底部戳着他的胸口，愣愣地抬起头去看她。
昏暗阴影中，她的漂亮被覆住了，是低调的，可也是危险的。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战场上见过的了——
江家军队出了个女先锋，上场杀敌不比他们这些男人差。
那一天，战场浴血奋战后，江意安从马上跳下来，擦干了脸上的血，持枪飞奔到他面前，眉眼飞扬，得意道：“七哥！你看！这是我打的第一个胜仗！”
可是……不一样，不一样的。
眼前的人，眼里什么都没有。江意安眼里是暖的，即便是从战场下来，她眼里也是暖的。
江湛握住她的假肢，没有任何预兆，他忽然间就出现在她身后——
这是一瞬间的事。
赵今夏惊怔，手里空荡荡的，拐棍都被他夺走了。
江湛一手圈住她雪白的脖颈，在低调的光影中附与她耳畔，告诉她：“我来自地狱，黑白无常，是来索你的命呢。”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姐夫的声音。
门很快被打开，紧接着是训练有素的警察进门。
江湛倒是没想到一个警报器就能这么快引来警察。他笑笑地看着发怔不敢动的赵今夏，怪腔怪调地“噗”了一声，然后消失了。
赵今夏立即转过身，跑向窗户往外看。
没有……没有人影。
就这样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程绍冲进来还没任何动作，身后的周赤禾就跑了过来，对赵今夏做全身检查，确认她没受伤才放下被吊起来的心。
“今夏！你要吓死我！”
赵今夏偏着脸看着窗户外面，对姐夫程绍说：“人跑了。”
程绍一惊，“跑了？从这儿跑了？”
这是顶楼！飞下去的啊？
程绍趴到窗户边望下去，这跳下去还有骨头吗？怕是只剩渣渣了。他转过身，问赵今夏：“从这儿跳下去的？”
赵今夏默了片刻后才说：“姐夫，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我还有案子要办，知道的人太多，对我没好处。”
程绍沉思几秒后点头，“行，不过，这安保有用吗？这么大个活人从哪进来的？”他四处张望，甚至趴在窗户口，探出上半身去看周边，根本没可能从窗户爬进来，这么高的地儿，一眼望下去他都有点怕。
赵今夏自己也不知道。
那人……有问题，或者说，她应该异想天开。
黑白无常？来索她命？
呵，真有意思。
赵今夏往后退，坐在单人沙发上。“姐夫，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打扰到你了。”
“没事没事，你安全重要嘛，我要是不来，你姐手术刀得把我咔擦了。”
周赤禾冲程绍瞪了一眼。
程绍转身就跑，安排兄弟们检查下周围，确认没事了才让他们走人。他自个儿到处再重新检查一下，避免有什么遗漏。他走到墙角边上，检查所有设置的安保，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大门、阳台、窗户都没有。
周赤禾摸了摸赵今夏的额头，“没事吗？”
赵今夏摇摇头，“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周赤禾看着赵今夏，发生个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一点都不晓得害怕？周赤禾抬手轻轻戳了下赵今夏的额头，“你啊，好好的把保镖赶走干什么？要是那个保镖在，说不定都没这事儿。”
赵今夏见她提这个事情，就好笑。“她还不如我。”
周赤禾眉头一挑：“哦？还不如你？赵今夏，你是不是认为你一个人能比得上两个人？是，她不如你，可你要清楚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强吧。”
赵今夏毫不留情：“她会拖累我。”
“你！”周赤禾气结。
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周赤禾一开始得知的时候还有些抵触，可是呢母亲很爱赵今夏，时常告诉她今夏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很可爱也很漂亮。周赤禾起初只能通过视频聊天去接触可爱的今夏。她们父母的感情从不牵涉到孩子身上，都是有认真沟通的，父母并不吵架，只是没感情，决定离婚了就与孩子直接沟通，用孩子们能接受的方式与他们沟通，这也致使同母异父的她们第一次认识并没有抵触情绪。
后来真真实实见面的时候，周赤禾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妹妹。她生性开朗活泼，可爱漂亮，学习好又谦逊，也难怪母亲那样爱她，可是赵今夏的父亲不一样，他的家庭很复杂，复杂到赵今夏成了不能进赵家大门的孩子。
再见面的时候，赵今夏出事了。也是自那以后，周赤禾放弃了热爱的设计，选择了学医。
热爱这个东西，有时候建立在感情上反而更热爱。
周赤禾坐在沙发扶手上，摸了摸赵今夏的后脑勺，什么话都没再说了。
说再多，赵今夏也回不到过去那样了，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可爱了，浑身都是锋利的刺，不肯让旁人近她一分。
她终是学会了保护自己。
可保护得太过了，就让人心疼。
“今夏，那我先回去了？”
“快走吧。”
“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姐啊？”
赵今夏别过脸，用手推开她，催促着：“你快走吧。”
“真是没良心。”周赤禾笑骂。
周赤禾和程绍回去了，周赤禾还是不放心，便让程绍帮个忙，哪怕是花钱找个保镖护着她都好。她现在真的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赵今夏又是个不知死活的人，接案子根本就不管人家背后背景，前几年接了个案子，帮人家胜了官司，那吃了败仗的富二代转脸就找了道上的人去找今夏麻烦，若不是今夏有准备，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夜色中，程绍神色不明，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不会一点东西都看不出来。三十几层的高楼，什么人会消失得那么彻底？也检查过大楼的监控，除了古裕成进出她住的地方，几乎没别人了。他怀疑赵今夏是惹到了什么人，心思一沉，有些担心。
他握了握周赤禾的手，说：“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时代大厦对面，高楼之上，江湛坐在巨幅广告后面的铁架子上，双手抱胸，望着漫天星辰，望着月色，心里一片愉快。瞥了一眼下面，警车已经开走了，他从架子上跳了下来，站在护栏边上，双手握成了圈圈比在眼前，好似一个望远镜，用这个望远镜他的视线范围只能限制在她身上了。
赵今夏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不可怜。
真被吓到了吗？
正这样想着，赵今夏动了，她拿起矮桌上的眼镜还没戴上又放下，揉着发涨的眼睛，起身往房间外面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阳台方向，视线飘得远远的，是一片朦胧。
江湛就这样趴在护栏上，看着她。等她去主卧室睡觉的时候，他才离开。
他的客人已经在咖啡馆等候多时了。
“老板，您好。”
新客人是一位已经过时到无人记得起的小明星苏皓，这些年他一直在跑龙套，再也回不到当初爆红的日子了。一次无意间他听到了江湛和别人的交易对话，便起了心思，主动找到了他这里。然而他不知道，那一次交易对话是江湛特意布置的诱惑陷阱，等着他主动找上门来。
“苏皓先生，你好，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苏皓惊讶，他还没介绍自己呢。“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湛拉开椅子坐进去，笑道：“这是我们的基础工作，对待所有客人，我们都要做到绝对的了解，不然怎么完美地服务于客人？”
苏皓局促不安，时不时地审视眼前这个可能会满足他需求的人。江湛在他眼里，比那些当红明星的长相更有味道，无素颜、无滤镜的情况下，还能这样俊气，真是好皮相啊。苏皓越看越觉得自卑，他有一张太过女性化的脸，又瘦，只有滤镜、妆容才能让他在电视上稍微耐看些，可他不满足，他这张脸只能拍小制作的偶像剧，那些大制作的他永远沾不到边。
“我……我……”苏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江湛靠着舒服的沙发，满眼笑意地看着苏皓，轻声道：“没关系，你大可直言，你需要的我会尽力满足你，不，是一定会满足你。”
苏皓闻言抬起头，满眼燃起希望。他声音因为得到了希望而发颤：“我，我我想红，我想成为人人都知道的演员、大明星……我不想默默无闻，我……”他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想被人捧起那一刻之后又被人遗忘，这感觉让我很难受……你能帮我吗？”
夜深了。
咖啡馆的灯光换了色调，暖暖的，又不失温柔。
江湛勾唇一笑。
眼前这个人欲望太大了，大到无需去获取他的欲望，直接以灵魂交易都可以。
“可以，不过你得付出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寿命吗？寿命……寿命我做不到，可以换别的吗？”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可是他不得不信了，那天江湛与人交易，他听见了，那人拿寿命交换财富，目睹了那人得到了很多金钱，他必须去相信，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希望……如果不信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可以。”
穿着花衬衫的罗斯戴着墨镜从楼下下来，将手里的协议书交给江湛，自己站在一旁看着。
江湛将手中的协议书推到苏皓面前。
“以你的灵魂作为代价，你想要的我帮你完成，此外还赠予你一个许愿机会，但，日后到你七十岁时，我将回收你的灵魂。”
苏皓仔细看着协议书上的内容，几分惊诧，却更多的是兴奋。
“只要签下，我就可以成为人人都知道的演员、大明星吗？我会成名吗？”
“是，你的演艺事业将会站在巅峰，等你到七十岁，你仍旧是巅峰，但那时也是你寿命终止之日。你明白这个交易吗？”
七十岁？七十岁已经很老了。苏皓心想，在巅峰时期死亡，其实也不错了，那样会永远被人记住吧？
“你考虑清楚之后就可以签字了。”
苏皓已经不需要考虑了，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在那个圈子里，他没背景，自身条件也限制着他，怎么走都是死路。
他拿过桌上黑色笔筒里的白色签字笔，在黑色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秒起，灵魂交易已经开始了。
此刻，苏皓二十九岁，几十年后的七十岁便是他的灵魂到期时间。
苏皓的灵魂质量很好，饱受折磨，但仍旧保持初心，这类灵魂都很坚强，坚强地有些贪心，所以江湛才会给他几十年的光阴。
“客人，请你回家耐心等候消息。”
苏皓因为希望、怀疑而忐忑不安。
江湛看着他，微微笑：“客人于我们而言是上帝，我们一定会满足客人的欲望。苏皓先生，请你放心。”
苏皓带着希望回去了。
江湛收起了他的灵魂协议书。
罗斯忍不住为江湛鼓掌：“魔王，你真棒——客人于我们而言是上帝，我们一定会满足客人的欲望！说得可真溜。棒棒哒！”
江湛敲了下他脑门，“去，关灯锁门，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离开咖啡馆是直接去了地狱公司，将协议书交给灵魂管理局，这样才能及时满足苏皓的欲望需求。
出了地狱，人间香气又是扑鼻而来。
江湛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心想千把块能买个什么香喷喷的香水啊？
不是，主要是地狱太臭了，没阳光的地方真是太臭了。
江湛忽然想起了赵今夏身上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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