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孤城》纪辞微

66、夫妇

　　六十六
　　“什么事算是乱来呢？”扉间也不知怎么的，他撑起半身，俯身正对着风晚，“我们可是夫妻。”
　　难得示弱的风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扶着他肩膀的手变作了推：“你别想拿‘夫妻’的名头压我！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扉间眼神一暗，他伏低了身子，几乎贴上了她的嘴唇，声音些许的沙，有种莫名的性感：“那你紧张什么？”
　　风晚立刻炸毛，拼命扭头：“我什么时候紧张了？！”
　　扉间歪了歪头，打量了她一下：“现在。”
　　“闭嘴！”风晚捂住他的嘴。
　　扉间抬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拉开：“风晚。”
　　发现自己抽不回手的风晚抿抿唇：“干嘛？”
　　“我们结婚五年了。”
　　“……哦。”
　　“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
　　你对我怎样？千手扉间对她怎样？他无疑是个好丈夫，事事顺着她，依着她，她的所有要求都一一满足。他按时回家，按时睡觉；买菜他都陪着，付钱的当搬运工的都是他；饭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她做，但洗菜的洗碗的都是他；热水他烧，浴室他打扫，他还会负责给她吹头发；衣服被套也是她一句话他就洗得干干净净……他从来不跟她吵架，她说了重话他都忍着，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他都尽力去办，平日里虽然老喜欢顶嘴，但生气了也会求和，也会哄她，对她纵容得可以。
　　可是他不爱她，风晚明明白白地知道。她从来没有幻想过他对他会有多余的感情，他们是宇智波和千手，是宇智波风晚和千手扉间，他们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即使他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即使他对她好得全木叶的人都羡慕，但是他还是防备着她。他敌视着宇智波，怕她掌握得太多，把她一次又一次地从一个位置劝到另一个。木叶的经济体系她放手了，教育系统他逐步接手了，恐怕她手里握着的情报系统他也会找机会接手过来，还想让宇智波负责日常防卫管理。宇智波在木叶内的影响力被千手压着，好的都被千手拿去了，就剩防卫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搞得他们只能往国外发展。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敢去耽于虚妄的幸福。
　　“……你放开我。”她回想着所有的一切，不知是心痛于自己被迫经历的这一切，还是心酸于这注定的不可得，眼泪倏地就涌了出来，她抬手软软地想推开他。
　　扉间按住她的手，汗水滴到她的脸颊上，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他吻了吻她的手心，哑声道：“别乱动，乱动会更疼的。”
　　她咬住他的肩膀，硬硬的肌肉是汗水的咸味。她狠狠地用力，好像能把她承受的痛楚还给他一样。扉间一僵，但立刻就放松了，任由她咬着。她的脑海里全是疾风骤雨，她无法忘记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拿着刀的样子，他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他说宇智波都不是好人的样子，他带着自己离开而放弃泉奈的样子，他把自己当人质威胁着哥哥的样子……他害她失去了最后的亲人，让她被驱逐出了火之国，逼她亲手去挖出了泉奈的眼睛……她永远不想经历的噩梦，却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可他又对她好，好得除了她都觉得是真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这一切像是收尾的烟花，在她脑海里炸成一道白光，蓦地不见。她缓过神，嘴里尝到了一点血味，仿若生锈了的味道。扉间轻轻地吻着她的额角，顺着眼睛吻掉她残留的泪水。她轻轻地松口，他就蜻蜓点水般地亲着她的嘴唇。风晚缓缓地闭上眼，觉得有些累了。
　　“好可惜啊……我都没看到烟花……”她一直没有注意的烟花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围除了聒噪的蝉鸣，只有他们逐渐平息的呼吸声。
　　扉间把她的额发别到耳后，让她靠进自己怀里：“没关系，还有下次。”
　　风晚蜷缩起来，想立刻睡过去，但是又觉得不舒服：“我想洗澡。”
　　额角又被亲了一口，扉间道：“你等等。”然后就放下她，替她盖好被子，去烧水了。
　　她终究还是和她最恨的人做了夫妻。但这到底是恨，还是爱呢？她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花火大会虽然结束了，但是灯还燃着，隐隐约约的似乎照亮了天空。她安静地躺着，抬手抱住了自己。
　　扉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轻轻地扒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想把她抱起来。
　　风晚推开他：“……衣服。”
　　扉间低头一看，他们才取回来的浴衣正可怜兮兮地被自己踩在脚下，原先似乎是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扔在一边，好像穿都穿不了一次就得报废。他沉默一会儿，伸手取过了被单给她裹上，这才把她抱进怀里带去浴室。
　　“把我放下吧。”风晚的脚刚踩到地上，就反手把扉间往外推。
　　他扒住门：“自己能行吗？”
　　风晚轻嗤一声：“我好歹也是忍者。”说罢就把门关上了。已经蒸腾着些微雾气的浴室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风晚把被单丢在地上，跨进了浴池。温柔适温的热水轻轻地裹住了她的全身，那些黏腻令她不适的东西溶在了水中，又被花洒的水都带走。她靠坐在浴池边，枕着自己的手臂，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刚刚的一幕幕。千手扉间温柔又小心的动作，落在她脸上的一串串湿热的吻，还有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最后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了“我爱你”？她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如果是她的幻觉，如果是她的幻觉……或许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生物吧，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把水捞起来，看它们又飞快地从指缝间溜走。那么温情的朝夕相处，那么真实的温柔照顾，当然脸也长得挺不错的，换个人也会被动摇如她了吧？她怎么可以爱上他呢？她是宇智波风晚，她怎么能够爱上千手扉间呢！如果他不是千手扉间就好了，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风晚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把自己沉到水中，咕嘟咕嘟地吐出一串泡泡，模糊变换的光影里，她就看不出那一片昏花是因为她的泪水还是因为这一缸温水了。
　　扉间把干净的睡衣给她拿过来，他敲敲浴室的门：“风晚，衣服放在门口了，你一会儿自己来拿。”里面没有动静，只有哗哗的水声不停。他便又敲了敲：“风晚？”仍是没有反应。他皱了皱眉：“风晚，你还好吗？”是水太热了导致她泡晕了？等了有两分钟里头还是没有反应，扉间只好道：“我进来了。”然后拉开门，发现浴缸里没人，他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把自己全部泡进水里的风晚。他忙不迭把衣服丢门外，跨到浴缸边伸手把风晚给捞了上来。
　　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的风晚呛了口水，浮出水面之后就趴在浴缸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扉间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咳了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的风晚恼怒地瞪着他：“你进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可以吗？你见过有哪个忍者淹死在自家浴缸的？”
　　我这不是怕你成为第一个么？扉间好歹忍住了没说，眼神挪开，避免了与她的对视，谁知就瞄到她身上变得明显的某些痕迹。扉间默默垂下眼，突如其来的心虚。
　　十分敏感的风晚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想到这个人并不爱自己却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这个时候也只是觊觎她的身体，之前发生的一切她蓦地觉得恶心。风晚背过身去：“你还不滚出去？”
　　“……衣服我放门口了。”
　　“知道了！”风晚恶狠狠地凶他，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后，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错落的红色痕迹，扯过毛巾用力地擦了两下，发现除了把周围的肌肤也蹂躏成了红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垂下了手，毛巾挣脱了她的束缚，飘在了水中。不知是厌恶千手扉间还是厌恶爱着千手扉间的自己，风晚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胸中憋闷。
　　“混蛋！”她猛地用双臂拍打着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风晚思考着何去何从的时候，扉间发现风晚对他冷淡了好多，这爱答不理的程度赶上他向她求婚前后的那段时间了。问当事人她怎么了，她当然不说，扉间苦恼之余更苦恼这也没有办法咨询别人，总不可能让他大哥大嫂知道他和风晚结婚五年才有了夫妻间的第一次，然后风晚就不理他了吧？且不说他大哥会以什么样神奇的角度分析这件事，万一他大嫂去跟风晚聊一聊，他回家之后恐怕会脱一层皮。
　　思来想去就快到风晚的生日了，扉间想着那天她说没看到烟花很可惜，便用剩下的烟花做了个组合，专门为她办了一场小型的花火大会，想着她的心情或许会好点儿。放烟花的地点在颜山，不过看是在家里看的，扉间要陪着风晚，便拜托猿飞日斩和小镜两个人去帮他，两个学生当然很乐意。
　　从宇智波吃完饭出来，和柱间夫妇以及自己的侄子分头回家，扉间对陷入沉默的风晚道：“要不要再喝点酒？”
　　风晚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分明他不太喜欢喝酒的。不过鉴于她的酒量，再接着喝也无所谓：“我都没意见。”
　　扉间定下心——否则他不知道还找个什么借口，让他对她直说去院子里看烟花，他还是不太能说出口。“大哥从国都回来的时候带了你之前很喜欢的‘折梅意’，我去拿出来。”
　　手折梅花意，赠君君应思。此花香与色，君外有谁知？之前在国都喝过的酒，除了后劲大没有缺点。风晚点点头：“行。”
　　扉间轻快地搬了桌子和酒瓶酒杯出来，风晚默默地坐着看他掩饰不住情绪地来来回回，像看傻子一样，她想，他怕不是已经喝多了。酒从白瓷的酒瓶里倒出来，青梅的香味顿时蔓延开来，风晚端起酒杯送到自己嘴边，慢慢地喝下。并没有存很久的样子，是新酿的酒，她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一点，不过也挺好喝的。
　　“怎么样？”
　　“还行。”
　　简短的对话瞬间就结束了，扉间看着默默喝酒的风晚，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他只能用余光时不时地瞄她一眼，安静地与她对酌。隔了一会儿，他才想到：“家里还有些你喜欢的点心，要不要吃？”
　　风晚喝酒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在感受自己还能不能吃，隔了两三秒才道：“算了吧。”
　　“哦。”
　　又一轮对话宣告结束。扉间难得坐立不安，他算着时间，怎么烟花还没放出来？这刚想，那头就听到“咻”的一声，可算是开始了。风晚抬头望着天空，以为是那家小孩儿玩耍的时候放的，但过了一会儿烟花还在继续，她便明白了这是特意放的，不过：“今天还有什么要庆祝的吗？”
　　“你的生日。”扉间回答。
　　“啊？”她明显难以置信。
　　“之前你不是说没看到花火大会很可惜么，看你最近心情也不太好，我就寻思着把之前没用完的烟花样品拿出来给你专门放一次，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扉间挣扎了好久才如实以告，平日里他才说不出来这种话呢。
　　风晚一愣，心底就一痛，仿佛被谁抓了一下，绵长的钝痛让她不由得抬手捂住了心口。他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地步？是想让她更加深陷吗？他知不知道他越是表现出对自己的爱她就越痛苦。她总是在某些时刻期待着这些都是真的，可是……这些又怎么会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