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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酒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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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大名府御用酿酒坊的主事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有一双剔透如碧空的双眼,蓝得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里面浮动的柔和笑意宛如清凉的秋风,风晚见了都愣了两秒。而她穿着一身绣着淡绿色竹叶的白色和服,更显得气质清雅。
“世子殿下,宇智波大人。”她行了周全的礼,波浪般卷曲的棕色的长发垂到胸口,袅袅娜娜如她本人。
睦月微笑着将她虚扶起来:“起来吧。”随后看向风晚,“风晚,这是浴兰,今天你喝的酒就是她酿出来的。”
风晚忍不住赞叹:“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浴兰同睦月对视一眼,掩口轻笑:“妾身也没有想到今晚来酒坊的竟也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睦月打趣道:“你们俩先别在这儿互夸啊,浴兰,你还不请风晚进去赶紧把酒拿出来让她尝尝?”
“殿下教训得是,大人请。”浴兰侧过身,笑着做出邀请的姿势,风晚回她一笑,跟睦月一同走了进去。
酒坊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当然,按照常理也没有人会把客人直接带到蒸汽缭绕的酿酒作坊里,这种参观顶多就是把酒摆出来一一品尝,与品茶如出一辙。浴兰迈着轻捷的脚步带领两人走在回廊上,绕了两个弯之后来到绘着樱花的纸门前,浴兰轻轻拉开,映入眼帘的青绿山水屏风几乎融进了夕阳映衬的院景里。流水声潺潺,惊鹿啪嗒敲在石头上,又笃笃落回原地。绕过屏风,是一张雕花红木矮几,上面摆着一张芦苇编的小垫子,青瓷瓶是素雅的云朵色,上面沾着细细密密的水珠,几个同色的杯子倒扣在它旁边,如众星拱月。
“失礼了。”浴兰先去坐下,将杯子一一摆好才请二人落座。
睦月似乎很熟悉这一套,挑了旁边的座,把主座留给了风晚,还贴心地帮她按着垫子:“不用拘谨的。”
“嗯。”风晚点点头,跪坐好。
浴兰温柔一笑,动作就像她的微笑一样,轻柔而赏心悦目,风晚从来没见谁倒酒都倒得这么好看:“风晚大人,这是您今天在宴会上喝的果酒,我后来又用槐花蒸过,一直冰镇着,这才取出来,您先尝尝。”
风晚也不客气,拿起小杯子,呷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冰镇之后的酒比常温的要凛冽,酒味要浓一些,混合着似有似无的花香,甜中带着微苦,竟是比先前尝过的好喝十倍不止。发出惊叹之前,风晚先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清凉的酒液滑进胃里却不激人,酒精的效果很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只让人感觉到绵绵的温意。
“这真的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了!”风晚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发出喟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的感受,这些都是多余的,她已经词穷到找不到赞美的话了。
浴兰笑弯了眉,睦月也喝了一杯,轻轻把杯子放回桌上,发出“哒”的一声,只听他笑道:“你这就叹服了,浴兰的看家本领都还没拿出来呢。” 他看向期待的风晚:“她是国都首屈一指的酿酒师,我敢说全忍界都无出其右,绝对没有夸张。”
“殿下,请不要在客人面前胡说。”浴兰有些不好意思。
睦月摆摆手:“到底有没有胡说,等风晚喝了就知道了。”
扉间送了信把了解到的情况细细告诉柱间,而后打开卷轴仔细斟酌着需要谈判的内容,蜡烛忽的颤了颤,纸上的字因为光而显得模糊不清,扉间还没来得及抬头,闪烁的烛火啪嚓一下就灭掉了,银色的月光接替暖黄的烛光霎时间充满了半个屋子。他扭头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不过风晚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他把卷轴放下,揉了揉坐得有些麻的腿,缓了一会儿后推门出去。风晚的房间果然还是暗的,而隔壁从云的房间还亮着灯。扉间眉头不禁皱起,明天正式会谈,她出去喝酒就算了,还这么晚都没回来,到底是搞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他敲了敲从云的房门:“风晚呢?还没回来吗?”
“扉间大人!”从云打开门,也是有点无奈的样子:“还没呢。”
“她传什么消息回来过么?”
“这个嘛……也没有。”从云心虚地别开眼神,挠了挠脸颊——其实本来应该他们家风晚大人心虚的,他心虚个啥啊。
“……”扉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其实风晚大人跟世子大人出去,安全还是没问题的。”从云实事求是。
“问题是她是去喝酒了。”明天就谈判了!她还好意思去喝酒!喝就算了,半夜了还不回来!扉间觉得风晚简直不可理喻。
从云笑得有点尴尬:“哈哈其实这更不用担心了,风晚大人的酒量出了名的好……她大概能用车轮战喝趴半个宇智波吧……世子应该有分寸。何况如果喝的是今天宴会上的那种酒,风晚大人现在应该还活蹦乱跳着。”
所以这就是从云完全不担心的理由么?结果他还在这儿瞎操心是么?宇智波居然都这么随意的么?扉间觉得额头的青筋有点活跃。
从云看到扉间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态有点不对,危机感陡然丛生:“呃……要不我现在去找找风晚大人?”
“……算了,在国都,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扉间总觉得自己这个“自作多情”的毛病暂时是改不过来的了。他一脸黑线地摆摆手,到底从云姓宇智波还是他千手扉间姓宇智波啊,他在这儿瞎操个什么心,仔细想想,就风晚那个心计,能吃亏才是假的。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一口应下,从云道:“再隔一个小时风晚大人要是还没回来,我就去找她。”他是感知型忍者,找人不在话下。
“你自己看着办吧。”扉间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从云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态度,无奈地挠挠头,也缩回屋去了。
风晚从酿酒坊出来的时候脚有点打飘,她努力维持着步伐,还是觉得头晕——她喝醉了,这是现在这个阶段最为清晰的认知。自认酒量全宇智波她排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浴兰拿出来的也都是好酒,属于温和不烈的居多,但还是架不住她挺久没有喝过这么多,还是混着来的。
悄悄打了个酒嗝,风晚把捂在嘴上的手放下,环抱胸前,靠在牛车边借着月光打量还在说话的睦月和浴兰。睦月似乎在安排明天的事,可能在说宴席上应该上什么酒吧。风晚打了个哈欠,酒意有点上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长袖起落间看到睦月轻轻拉了拉浴兰的手,浴兰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看她,她便装作低头调整木屐的样子,但余光仍落在那边。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睦月对浴兰不一般,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原来之前自己阴差阳错的拒绝还成全了一对鸳鸯。风晚这么想着,直起身来,睦月那厢已经松开了手,浴兰的脸有些红晕,小情侣在依依不舍地做今天的告别,甜甜蜜蜜的看了让人就觉得好。
她又打了个哈欠,睦月才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抱歉,让你久等了。”
风晚直起身露出微笑,觉得舌根都有点儿发麻:“没事,总得留时间让你安排明天的事。我还期待明天的伙食呢。”他们今天也没有光喝酒,喝酒没有下酒菜怎么行?浴兰安排的菜配着酒,简直让风晚停不下嘴。
睦月看出她动作稍显迟缓,估摸着可能酒意有点上来,便扶着她坐上车,嘱咐牛车慢些。车夫赶着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牛蹄踏在石板路上,踢踢踏踏的声音像是催眠的鼓点,一声声地融进柔和的夜色里,却只衬得周围更加安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离家太远,风晚一直都有的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更甚——心好累啊,她缓缓眨了眨眼。
“风晚,是难受吗?”睦月试探的声音传来时,风晚迷迷糊糊地看向他,觉得吵。
她现在不需要别人,她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睦月的脸有些摇晃,她知道自己恐怕真的醉得不清,可能现在去做正事有点困难,但她还是将查克拉汇向眼底。熟悉的热意蔓延上来,风晚看见睦月的眼神一空,便挪到车前,拍了拍车夫的肩,对方回头的同时施放了相同的幻术。
这样就没问题了。她努力地维持住随时可能断线的思绪,踉踉跄跄地跳下车,目送牛车改道远去。
等那踢踢踏踏的声音消失在长街的尽头,静悄悄的大街上便只剩她一个人站在月光下。国都有宵禁,但即使没有宵禁,到这样夜深的时候街上也都不太可能会有什么人了。风晚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
九尾对宇智波家的人的查克拉总是很敏感,对他们的感情也很复杂。火之祭坛的封印一动,它就知道是宇智波的人来了,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啊——还没见到人,它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它什么都知道,它只是查克拉的集合体,是属于世界规则之外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它足够强大。它之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将时空逆转了过来,可现在就明了了——她来得早了。
九尾等了好半天,终于见到了缓步走来的故人。它支起半个身子同掩在阴影中的她对视,她的模样跟之前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血红的写轮眼里躺着三勾玉,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点阴沉——只有这点,九尾不太喜欢。一人一狐在这个火光都映不全的空间里安静地对视,最后先开口的居然还是九尾:“宇智波风晚,你用什么法子变成黑长直的?”
风晚愣了一下,昏沉的脑袋像是受到了重重一击,她勉强清醒了一点,嘴角咧开止不住上翘,然而眼泪也不知为什么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没想到……没想到九尾居然还记得。她抬手捂住眼睛,低头轻笑:“小九,好久不见。”
“喂喂!别一见面就把鼻涕眼泪都糊到老夫身上好么!”九尾嫌弃地用尾巴推了推她的肩膀。风晚埋在它颈边的毛毛里默默地流泪,“我还没死呢!哭个什么丧!”
风晚又带着哭腔笑出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九尾静下来,语带嫌弃:“所以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又想把我骗出去吗?这次我绝对不会着了你的道。”
风晚抬起头,转个身靠着暖烘烘的尾兽,满满都是鄙视:“上次我也没抓着你的尾巴把你拖走。”
九尾龇了龇牙:“老夫可不信你这次你还会一样,扭转了时间就是为了重复过去。”
“尾兽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啊……”风晚不禁感叹,“我的确不会再跟上次一样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小九,帮帮我吧,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哦?拥有控制尾兽力量的人跑来找尾兽商量,老夫是不是听错了?”
风晚笑了笑:“帮了我,你也会见到你想要的结果哦。”
“你这话有点意思。”
“后面会更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