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浮生》迦陵频伽酱

7、第一章

　　第一章
　　“徒儿，该起床了。”
　　伴随着师父的一声呼唤，沈沉溪重获新生后的崭新的一天便开始了。昨晚不知为何，竟然梦到了与师父相遇时的那一天的日子。本以为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早就应该模糊的记忆，却清晰的连一句两句的对话都未曾忘却。
　　不过都是些昨日往事了，沉溪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上的落叶，开始将昨日垫在地上用作休息的行李收拾起来。
　　旁侧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倚树而立，虽然整张面容已然衰老，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残留的一丝丝风采。老者一手顺着那并未刻意去打理的白须，一双尚未浑浊的眼睛颇为欣慰的看着正独自忙碌着的沉溪，能够收到这么一个懂事的徒弟，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吧。
　　“嗖——”
　　天空中传来的呼啸声一掠而过，老者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几道流光渐渐消失在了天际。赶路的这几日经常都能看到流光从天上划过，如今已经近的能听到声音了，看来离目的地已经没多远了。老者这般想着，见着沉溪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正望着天际流光消逝的地方怔怔发呆。
　　“徒儿你天生便根骨极佳，与我修行这些年又从未怠慢。若以寻常法门修炼，以你如今的修为区区御物飞行，根本不在话下。只是我等门中修行方式与各门各派有所差异。御物之事，终究是体内真气与法宝相合，借助法宝的威能飞行。而我们修行的剑气，太过锋利，寻常法宝莫论相合，稍有不慎触之则伤。依我的经验看，生死寂灭，四境你需踏入其中之一，方能控制住你体内剑气的锋芒。”
　　一边听着师父的发言，沉溪默不作声的一边将行李收拾好了，背在了身上。记忆中，也的确如师父所说，剑气初成之时，他便因为仅仅只是因为手触碰了一下，一只兔子瞬间就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叫师父来看时，才知道原来已经死了，而后却是抗拒了修行了许久，师父在其间也一直没有去强迫他，而是带着他一路游山玩水，直到他看起来渐渐忘却了，才开始继续修行。
　　“师父，你也是自幼随师公修行的吧。”沉溪说着，脸上挂上了一抹惬意的笑容。
　　“怎么了？”
　　“那师父你在我这般年纪时，入境了吗。”
　　“呵，这个问题。”师父摇了摇头，走了起来，用手招呼起沉溪启程。
　　“随我慢慢与你说来。”
　　“我在你这般年纪时，于生境之中，虽未至大成，但也可收放自如了。四境各自表现方式不同，生境入境之时，便可将剑气与天地万物相合，一草一木，皆可为剑。大成之时，便凝气成剑，无坚不摧，无物不灭。”
　　这般说着，师父面上的神色开始飞扬起来，浑然一副陶醉到了自己的境界里。
　　“那么师父，这我就十分好奇了。为何自我入门之日起，从未见着师父施展出这番神通。反而，遇上那些拦路恶霸时也就罢了，毕竟用师父的话说凡夫俗子不用计较，但为何遇上一些山精地怪，我们都要绕路而逃呢。”
　　沉溪这般说着，面上的揶揄之色毫不掩饰的显了出来。
　　听着沉溪这般毫不掩饰的戳穿了他的谎言，师父老脸一红。
　　“咳咳，那岂是绕路。而是你幼年时大病一场，给身体落下了病根。如今虽已痊愈，却落下了个体虚的毛病，这是让你多走些路程锻炼下身体，免得日后在这上面吃了亏。”
　　“师父说的是。”沉溪面带笑容的诚诚恳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自是知道，自家师父什么都不要，但面子却是要的。偶尔拂一下他还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就行。
　　两人于道上行走不过些许时辰，地平线处已经遥遥能够看见到小镇的炊烟，看来目的地已然不远了。在这时，沉溪却是想起来前几日，师父忽然招呼他去参加每年举行的修仙者聚会。据他所知，这般聚会，多半都是些各门各派的弟子交流下感情，然后顺手展示下各自的新法宝什么的地方。然而据他所知之前那么多年，师父却是从未去参加过。
　　“说起来，师父你怎地今年想到要来参加汇仙会了，这东西和我们这些散修根本没什么关系吧。”
　　“去见一位故人。”师父这般说着，语气忽然沉重了起来，眼中也露出了一丝与外表相符的沧桑。
　　“故人？”认真回想了下与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沉溪却是找不出除了那个住在山上的糟老头子之外，师父还有其他朋友的记忆。
　　“怎的？莫非你小子以为为师和你一般，到了这等年纪一个知交好友都没有。”
　　师父忽然戳到了沉溪的痛处，让他当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再接话。
　　“呵呵。”见着这一向伶牙俐齿的徒弟吃瘪的样子，师父忍不住捋了捋胡须，颇为得意的说道：“你小子人生还长呢，未来的某一日，定会遇到那么一个知心知交之人的。”
　　沉溪未曾搭话，只是歪着头不看向师父。毕竟对于这一点他一直随着师父在外游荡，居无定所。已经鲜少与同龄人接触了，如今要他与他人正常谈话，怕是说不了两句就会冷场。
　　待得两入了镇子里，两人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此时恰逢在众人正在大堂里进食，两人便在角落里寻了个桌子坐了下来。四周大部分皆是修仙之人，沉溪也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之多的修仙人士，便一双眼睛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同时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师父在一旁见他一副仿佛乡下孩子进城的样子，想起了原本他还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无奈与愧疚。
　　左顾右盼之间，沉溪的眼神却是被刚从门口进来的一名道人给吸引住了，不过吸引他目光却不是那人，而是那人背后的一柄将近人高的巨剑。那剑乍看之下，混似一块坑坑洼洼的铁块，但细细看来，那坑却都是铭刻的符文，其中有七个比其他坑大上许多的坑，但其中却是一片空无并未刻下什么。
　　师父注意到了沉溪的目光，见他这般专注的样子，便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着那剑后，面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开口道：“那边是名震天下的北斗封魔剑，据传是那仙门中祖师传下的一柄神剑，原本那剑上除了那七道刻有符文的地方都是没有凹痕的。只是后人与用这剑与人交战，所留下的痕迹才导致这剑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仙门，听这名字沉溪想了起来。以前师父与自己说过的，自许久以前便是是正道魁首的门派，所以才敢用仙这一个简洁明了的字作为自己门派的名字。不过，今日见到这神剑的模样，才让沉溪觉得恐怕这正道魁首也是不好做。
　　“好好一把剑，却是被这帮人给折腾成这幅模样，若是被那仙门祖师知道了，恐怕得气的活过来。”
　　“师父为何这般说，法宝原本不便是应该被人使用的吗。”
　　“徒儿说的不错，法宝原本便当是由人使用的。但这剑上的七道可以令天地变色的封印早已尽数解开，自那时这把剑便已是与凡铁无异。而后人却是贪恋这剑威名，强行让它以如今这幅残躯活下去。着实令人觉得可笑。”
　　听着师父这般慷慨陈词，沉溪看着那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可怜了起来。这时那负剑的道人已在柜台拿好房间的钥匙，向着那后院走去，脚步正要迈出大堂之时，眼角却是瞥到了在角落的师徒二人。
　　刹那，本以迈出的脚步却是顿了下来。随即道人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两人。就这般呆了一会，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道人转身向着两人所坐的桌子走了过来。
　　师父这时正在专心于面前的花生米，低头未曾注意到道人的状况。沉溪见那道人走了过来，有些担心两人刚才的瘫痪被听到了，不禁略有些紧张，也开始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沉溪的视线里只看着那道人的脚停在了师父前面，随后传来一阵因为激动略有些颤抖的声音。
　　“麻烦一下，这位道友可否抬起头来。”
　　“何事？”
　　师父带着疑问的抬起头来，与那道人的目光对上了。下一秒，在沉溪眼里，这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师父倒是只是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随即就恢复镇定了。那道人的表情却开始急剧变化起来，从不敢相信到震惊，再到最后的疑惑，可谓是十分精彩。
　　“真的是你，可你怎么会…….”
　　“咳咳，徒儿你先自己出去到处逛逛吧。”
　　沉溪知趣的从座位上退了出来，向着客栈外面走了出去，出客栈之前，瞥了一下。那道人已经坐在桌子上，嘴上滔滔不绝仿佛再说些什么，师父也像在回应着什么的点头或者摇头。回想起之前师父说过的故人，难道就是这人，可是如果是这人，那师父刚才怎么会露出吃惊的表情。
　　虽然脑子里带着疑惑，但也只能等师父自己给他解答了。这般想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修仙者，沉溪便放开了游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