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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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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初秋。
戚瑶穿着淡青色长裙,站在院中翻看中午晒的桂花。夕阳斜照,在她身周映出一层淡淡的暖金色光芒。
刚满三岁的懿姐儿摇摇晃晃地走来,肉嘟嘟的手中还捏着一块融化了的糖块。看到戚瑶她的小短腿迈的更快,惹得跟在她身后的竹星心惊胆战,一路直呼:“慢些,小心跌倒。”
懿姐儿只觉得有趣,身后有人追,前方是阿娘。
竹星越说,她跑的越快。
“娘、娘……”
戚瑶放下捏在手中的桂花,她蹲下身子朝懿姐儿伸开双臂。
两步,一步。
懿姐儿扑倒戚瑶怀中,手上融化的糖块沾到戚瑶衣襟上,偏偏懿姐儿毫不自知,她蹭着戚瑶笑得开心。
“娘,香香,想吃。”
懿姐儿皱着鼻子趴在戚瑶怀里嗅,她闻到了最爱吃的桂花糕的香气。
戚瑶捏了捏懿姐儿的鼻子,笑道:“知道你爱吃桂花糕,早就安排厨房做了,待会家宴就能吃到了。”
懿姐儿歪着小脑袋,她认真地问:“竹姐姐?”
说完她回头看向竹星。
小孩子总是表达不出自己内心所想,但好在戚瑶能猜得出她的意思。
戚瑶将懿姐儿抱起,道:“不是竹姐姐,也不是竹星和竹月,是你大伯伯家的姝姐姐。”
懿姐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戚瑶将她抱到屋内,准备为她换身衣衫,还有那张小脸像个小花猫似的。听说人已经到了码头,即将回到侯府。
闻谵和陈明娴本该两年前就会西京,但闻谵尚有公事没办完,亲自回京面见圣上,获得特殊恩准,于是又在任上多留了两年。
在这五年间闻谵深得当地民心,是人人皆知的好官。
五年未见,戚瑶实在很想念陈明娴。
虽然闻谨早于四年前成亲,但在李氏的坚持下,闻谨妻子出自李家,平日里被李氏拿捏的死死的,根本不敢和戚瑶有太多交流。而闻诩觉得李氏麻烦,也不愿戚瑶多靠近小李氏。
这也就造成戚瑶在府中根本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不过好在侯府距离莫家极近,赵玉书经常来侯府寻她。
戚瑶发个愣的功夫,竹星已经为懿姐儿换完衣衫,就连发髻也重新梳了两个小啾啾。
懿姐儿换完衣服就想出去。
竹星抱着懿姐儿,她看了看戚瑶被糖渍弄脏的衣襟,道:“夫人也换件衣衫吧,我这就去找人来。”
今日家宴隆重,前院人手不够,戚瑶这院的人基本都去了前院帮忙。
戚瑶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带着懿姐儿去玩,莫要在让她弄脏了衣衫。”
再弄脏怕是来不及换。
竹星点头,而后抱着懿姐儿离开。
半个时辰后闻诩派人回来告知家中人,他接闻谵回来已到城门口。
戚瑶匆匆赶到前院,除了李氏婆媳二人,其余人都早早守在正厅中。年迈不少的闻二爷站在正厅檐下,翘首以盼地看向城门口的方向。
闻谵是上任到期归来,需要向宫中递完奏折,由宫中传召才能进宫,因此等会肯定是直接回家的。
戚瑶同屋内长辈行礼后才道:“夫君刚刚派人传了消息,说已到城门,约莫两三刻钟就能到家。”
“哎,好好。”
闻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几年侯府四代同堂,儿孙承欢膝下时她总是牵挂远在千里之外的闻谵一家,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他们一家给盼了回来。
看闻老夫人想要起身,戚瑶赶紧拦下,“祖母在这等着吧,我替祖母去大门处守着,保管第一时间将大哥、大嫂领到您面前。”
戚瑶出去时,犹豫了许久的闻二爷道:“我也去看看。”
血脉最是无法割舍,分别多年闻二爷自然挂念闻谵他们。
戚瑶让出路示意闻二爷走在前面,“二叔请。”
刚走了没两步懿姐儿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她抱着戚瑶的衣摆晃,“接爹爹,接爹爹。”
戚瑶哪忍心拒绝,只能抱着她一起。
一行人等了一刻多钟,才看到一队车马朝着侯府驶来。
为首的是穿着黑衣的闻诩,他面无表情凛视前方,和多年前那个尚带着青涩稚嫩的少年全然不同。如今他所到之处,无一人敢站在旁边看热闹,生怕同那双带着煞气的眸子对视后被锦衣卫拖走。
懿姐儿不懂,她只知道那是疼爱她的爹爹。
看到闻诩后懿姐儿在戚瑶怀中挣扎着往前,伸出双手冲着远处的闻诩喊:“爹爹。”
看清侯府前站着的妻女后,闻诩脸上的淡漠瞬间融化,他浅笑着望着戚瑶女儿,加快速度来到侯府门前。
马刚站稳,闻诩翻身下马。
他将鞭子丢给一旁侯着的下人,而后将乱扭的懿姐儿抱在怀中,低声问戚瑶:“怎么出来了?”
戚瑶戳了戳他的腰,指了指闻二爷。想告诉他二叔还在旁边,别胡说。
闻二爷死死盯着还未停下的马车,眼眶有些微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情况。
马车停稳后,闻谵最先下车。
五年的历练使得闻谵越发沉稳,他站在车前朝上伸手。
先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被抱下来,而后是钦哥儿。
钦哥儿和懿姐儿是双胞兄妹,他今早随着闻诩一起去码头接闻谵一家。虽然和懿姐儿一般大,但他不像懿姐儿那般爱玩爱闹,而是常常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一般。
姝姐儿牵着钦哥儿,她好奇地盯着眼前陌生的众人,没有丝毫胆怯。
最后下来是陈明娴。
陈明娴和几年前并没什么变化,但长久的车马劳顿使得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待陈明娴站稳,闻谵扶着她朝侯府走。
姝姐儿和钦哥儿跟在后面。
闻二爷看看长子,又看看五年未见的孙女,用力克制住自己外露的情绪。待闻谵夫妻行礼后,他重重地拍了拍闻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连续重复两遍,有些话虽然没说,但闻谵听懂了。
闻谵拉了拉姝姐儿,柔声道:“这是祖父。”
姝姐儿对着闻二爷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道:“祖父。”
戚瑶将儿女都塞给闻诩,她则拉着陈明娴的胳膊,“大哥,大嫂,祖母她们在府内等了许久,咱们回去再说。”
“对,先回家。”闻二爷恍惚道。
说完他率先回府,晚辈们跟在后面。
这次回来闻老夫人亲自发了话,以闻谵原本的院子太小不够他们一家三口居住为由,将闻谵的院子换到前院与雁安院之间,离李氏的院子远远的。又因为靠近雁安院,李氏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找闻谵夫妻麻烦。
一顿家宴直到夜深才散去。
戚瑶牵着钦哥儿,闻诩抱着昏昏欲睡的懿姐儿,四人朝着居住的院落走去。
钦哥儿回到院落就要去洗漱,戚瑶让竹星带他去,她则和闻诩一起先将懿姐儿带回自己房间。
一刻钟后,洗漱归来的钦哥儿在爹娘门前看到闻诩。
他平静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大人似地说:“爹爹今晚又被阿娘赶出来了吗?”
闻诩哪好意思承认,他转身抱着钦哥儿,嘴硬道:“你阿娘在哄妹妹睡觉,爹爹当然要来哄你。”
钦哥儿自然不信。
待将钦哥儿送回房后,闻诩迟迟没有离开。
钦哥儿躺在榻上,他望着坐在床榻的闻诩,道:“爹爹要是没地方可以去,我可以把床榻让给爹爹一半。”
他还很认真的往里挪了挪。
闻诩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悻悻道:“瞎说,我怎么可能没地方去?”
钦哥儿眨眨眼睛,都不想戳穿他。
闻诩开始狡辩,苦口婆心地同钦哥儿道:“再说了,以往是你和妹妹惹了你娘,我是为了陪你才住在这里。”
钦哥儿将被子拉到合适的位置,道:“我不是妹妹,不需要哄睡……”
“你需要。”闻诩抱着钦哥儿,父子俩挤在并不大的床榻上。
钦哥儿像是叹了口气,而后继续道:“可是阿娘说了,是因为爹爹,我和妹妹是被殃及的池鱼。”
闻诩不禁失笑,这才多大都不好骗了。
还被殃及的池鱼。
钦哥儿有些困,他攥紧闻诩的衣服,“爹爹今日为何惹了阿娘?明日我替爹爹去赔罪。”
闻诩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说。
刚刚戚瑶回屋后说了大哥这些年越发沉重,他也不知当时犯了什么神经,居然酸溜溜地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将曾经在玉山发生的事情拎了出来。
闻诩还记得那年在玉山,戚瑶曾对闻谵有意,她那时明明没做什么,他刚刚却突然打翻了醋坛提及那件事。
戚瑶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将他赶了出来。
怀中的钦哥儿呼吸渐渐平稳,闻诩抓耳挠腮地起来,他摸索回到书房开始研墨,连夜写了封厚厚的道歉信,又偷摸地从门缝里塞到戚瑶房间。
戚瑶起夜时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处,果然看到一封信。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将信捡起来。
这些年每每闻诩惹她生气,都会偷偷摸摸地送来一封道歉信,第二日是礼物。戚瑶有时气得厉害,她气几日闻诩就写几封的道歉信。
戚瑶将信放到榻前,继续抱着软乎乎的懿姐儿睡觉。
明日再找闻诩算账,现在睡觉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