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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华清宫,香烟缭绕,雾气弥漫,皇帝坐在桌案前,直直的盯着香炉里不断冒出的青烟,似乎是想透过那缕青烟看到些什么。
      万福推门进来,在皇帝面前放了一杯参茶,斟酌着开口道:“皇上,祁王殿下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
      皇帝叹了口气,“万福,去叫他进来吧。”
      “是。”
      听到人通传,北冥玹暗暗握了握拳,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缓了缓跪的僵硬刺痛的膝盖,慢慢站起身,万福站在他身侧扶了他一把,北冥玹没有拒绝,对万福点了点头,“多谢万公公。”
      万福恭敬退到一边,“殿下客气了,依奴才看皇上心里应该是有计较的,殿下一会儿进去小心些,不要惹怒皇上。”
      北冥玹点点头,道:“多谢。”
      北冥玹步入内室,在皇帝放奏折的桌案前撩袍跪地行礼,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躁,掩饰性的端起桌上的参茶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祁王殿下刚刚在门外没跪够吗?起来,堂堂一个王爷,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是。”
      北冥玹站起身,垂手低头站在一边,在皇帝的角度看去,那个身影看着有几分不知所措,和一丝……委屈?
      “怎么,外面跪了一个时辰,还没想明白?”
      “既然父皇不相信儿臣,儿臣也没什么好说的。”,北冥玹拿出怀里的虎符,大步走上前放到皇上面前的桌案上,“这是儿臣手上的三十万兵马,请父皇收回,等梓溪伤好了,儿臣就带他回北祁城,今后再也不踏进京城半步。”
      皇帝将手里的杯子狠狠摔在北冥玹面前,“这就是你反省出来的结果?你还是怀疑是朕派人刺杀你?”
      北冥玹抬起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除了父皇,还有谁能调动血狼卫,父皇可以不承认,可那杀手尸体上的血狼腰牌却是做不得假的!”
      “混账!”
      皇帝站起身,一把扫落了桌子上的奏折,指着北冥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不辨的昏君吗!”
      “儿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就这么交出了虎符?有人泄露了司幽边境的军事防御图,让季禺打了我司幽一个措手不及,你就这么丢给朕不管了?”
      北冥玹再次撩袍跪地,“司幽又不是只有儿臣一个武将。”
      皇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老三和他赌气呢!
      皇帝走到北冥玹身边,蹲下身子平视他的眼睛,“在生父皇的气?”
      北冥玹张了张嘴,语气里带了几分他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委屈,“反正父皇一直以来都是不喜欢儿臣的,儿臣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父皇能相信儿臣。”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北冥玹的头,北冥玹的身子微微一颤,面上有些不自在,心里却不知为何对这感觉有些熟悉。
      “你的性子,倒是和你母亲有些相像……”
      北冥玹猛的抬起头,看着有几分伤感的皇帝眼里慢慢蓄了些泪水,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也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他的母亲……
      “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里有着北冥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情,“当年,朕还是太子,北祁城爆发瘟疫,朕奉父皇的命令前去考察,刚进城就有一个姑娘截住了朕的马车,那个时候,她也就八九岁吧,浑身破破烂烂的,一张脸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唯独一双眼睛亮的喜人……”
      三十一年前,北祁城。
      “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滚开,耽误了我们公子的正事儿,你有一百条命都赔不起。”
      车夫不耐烦的看着伸开双臂挡在马车前的小姑娘,小姑娘被那车夫吓的发抖,却依旧固执的挡在马车面前。
      “嘿,你这小妮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不让开,我就从你身上踏过去了!”
      车夫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马吃痛长鸣一声,抬了抬前蹄当真直直的向着那小姑娘奔去,小姑娘似是吓傻了一般,不躲不闪,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要从她身上踏过去。
      “阿祥,住手!”
      马车里传来一声略带怒气的少年声音,车夫赶紧将马拉住,马堪堪停在离那小姑娘一寸远的地方,只差一点儿,她就被踏成肉饼了。
      小姑娘惊魂未定的看着停在她面前的大马,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直直伸着的双臂不住的发抖,却还是不愿让开。
      车夫将马向后拉了拉,确保不会伤到那个小姑娘,转过身对着车内恭敬道:“公子……”
      车内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那少年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少年走到那姑娘面前,手里的折扇不经意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为何拦我的马车?”
      本是普通的一句问话,由那少年说来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小姑娘放下双手,眼里满溢的泪水终于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求你,救救我弟弟。”
      少年用折扇抬起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儿,脸上带着笑意,眼眸中却看不出情绪,“这北祁城中的灾民千千万万,若人人都似你这般拦我的马车求我救人,那我的马车岂不是寸步难行了?你拦了我的车,耽误了我的时间,惹得我心情不快,凭什么来求我救人呢?”
      小姑娘攥了下拳头,忽然屈膝跪在少年面前,抬起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少年,“只要你肯救他,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
      少年依旧笑着,不经意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把折扇,“可惜,我的家里不缺牛,也不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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