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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江湖见闻 ...

  •   酒楼是公子王孙喝酒赏月的风雅之地,酒馆是武林侠士汇集的小江湖,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你若是要喝酒,自去酒楼,小二会与你各式酒品,兼精致的下酒菜儿。但你若是要听江湖趣闻,不防去酒馆坐坐,那里虽仅有清一色的浊酒,但贵在纯度极低,哪怕你不胜杯杓,也能装回千杯不倒的好汉。

      傅清涟今日似乎不愿饮酒,就是平素最爱的陶然酒也不过小抿一口。天影教的耳目遍及整个中原,傅清涟也不必亲自探取情报。

      慕云飞想不出除了酒与新闻,这酒馆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既然答应了傅清涟,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刚下酒楼,便入酒馆,身边又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慕云飞觉得身边不友善的目光更多了。

      少数是诧异,多数是妒忌。

      自来了京城,这种目光就未中断过,慕云飞也大致习惯了。他与傅清涟气定神闲地走入一家酒旗高展的酒馆,酒馆内人不多,就连店小二也是懒洋洋地打着欠欠,毫无干劲的样子。毕竟这样的酒家到处都是,除夜却只一年一度。

      在这一天,尤其是晚上,愿意放下屋外喧嚣,躲在一块破烂地儿喝闷酒的人,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要么是疯疯癫癫的傻子,要么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大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二人的加入并未惊起一丝波澜。

      慕云飞方才已饮了一壶陶然,虽然雄浑的内力保他千杯不醉,但今日他是不想喝酒了。傅清涟未提喝酒之事,小二也不曾招呼二人,所以他们单单找了个空位坐下,一时相顾无言。

      这家酒馆虽占地不大,陈设却也雅致,丝竹管弦,一应俱全,只是积了些灰尘罢。酒馆正北方有一戏台,台上放了方桌,桌上又是香茶丶响木之类,又一骨瘦如柴的老人,穿长衫,戴方巾,笔直笔直站于台后,想必是说书的先生。

      那先生大概是刚登场不久,方清了清嗓子,“咔,咔,咔”三声落定,咳出一口浓痰。酒客们像是得了号令似的,一同安静下来,虽不是所有人都扭过头来,但他们确实放下了酒杯。

      说书人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一开口便是老套的开场白,“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虽则老套,却囊括天地兴亡的规律,倒真有几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拍案叫好。其中不包括慕云飞。

      慕云飞从未听过书,此番虽也叫这开场白吊得热血沸腾,却也仅仅攥紧了手。

      “啪!”,说书先生响木一拍,满堂皆静!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上回书说道,那少侠慕云飞于北冥雪山修行二十载,方得出山,临行前与师傅约法三章……”

      竟是在说我的故事?慕云飞心下暗暗惊诧,不想离了中原几月,自己倒成了名人?从别人口中听自己的故事是别有一番滋味,慕云飞默默听着,愈听心中惊异愈盛,心中又隐隐不安,因是那说书先生虽然有刻意夸大其词,但总能将自己的经历讲个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自己同傅清涟相识那一段,那先生虽一字未提傅清涟的相貌,却将清涟的阴郁清雅的气质讲得活灵活现,好像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似的。

      不,他知道的似乎比慕云飞还要多——

      “那大魔头傅清涟真个儿会蛊惑人心,搬弄是非!竟派人一把火烧了‘春风十里’!多少玲珑店铺?多少前朝古物?多少无辜者的性命?一夜之内,归为尘土啊!”

      酒楼是公子王孙喝酒赏月的风雅之地,酒馆是武林侠士汇集的小江湖,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你若是要喝酒,自去酒楼,小二会与你各式酒品,兼精致的下酒菜儿。但你若是要听江湖趣闻,不防去酒馆坐坐,那里虽仅有清一色的浊酒,但贵在纯度极低,哪怕你不胜杯杓,也能装回千杯不倒的好汉。

      傅清涟今日似乎不愿饮酒,就是平素最爱的陶然酒也不过小抿一口。天影教的耳目遍及整个中原,傅清涟也不必亲自探取情报。

      慕云飞想不出除了酒与新闻,这酒馆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既然答应了傅清涟,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刚下酒楼,便入酒馆,身边又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慕云飞觉得身边不友善的目光更多了。

      少数是诧异,多数是妒忌。

      自来了京城,这种目光就未中断过,慕云飞也大致习惯了。他与傅清涟气定神闲地走入一家酒旗高展的酒馆,酒馆内人不多,就连店小二也是懒洋洋地打着欠欠,毫无干劲的样子。毕竟这样的酒家到处都是,除夜却只一年一度。

      在这一天,尤其是晚上,愿意放下屋外喧嚣,躲在一块破烂地儿喝闷酒的人,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要么是疯疯癫癫的傻子,要么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大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二人的加入并未惊起一丝波澜。

      慕云飞方才已饮了一壶陶然,虽然雄浑的内力保他千杯不醉,但今日他是不想喝酒了。傅清涟未提喝酒之事,小二也不曾招呼二人,所以他们单单找了个空位坐下,一时相顾无言。

      这家酒馆虽占地不大,陈设却也雅致,丝竹管弦,一应俱全,只是积了些灰尘罢。酒馆正北方有一戏台,台上放了方桌,桌上又是香茶丶响木之类,又一骨瘦如柴的老人,穿长衫,戴方巾,笔直笔直站于台后,想必是说书的先生。

      那先生想是刚登场不久,方清了清嗓子,“咔,咔,咔”三声落定,咳出一口浓痰。酒客们像是得了号令似的,一同安静下来,虽不是所有人都扭过头来,但他们确实放下了酒杯。

      说书人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一开口便是老套的开场白,“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虽则老套,却囊括天地兴亡的规律,倒真有几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拍案叫好。其中不包括慕云飞。

      慕云飞从未听过书,此番虽也叫这开场白吊得热血沸腾,却也仅仅攥紧了手。

      “啪!”,说书先生响木一拍,满堂皆静!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上回书说道,那少侠慕云飞于北冥雪山修行二十载,方得出山,临行前与师父约法三章”

      竟是在说我的故事?慕云飞心下暗暗惊诧,不想离了中原几月,自己倒成了名人?从别人口中听自己的故事是别有一番滋味,慕云飞默默听着,愈听心中惊异愈盛,心中又隐隐不安,因是那说书先生虽然有刻意夸大其词,但总能将自己的经历讲个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自己同傅清涟相识那一段,那先生虽一字未提傅清涟的相貌,却将清涟的阴郁清雅的气质讲得活灵活现,好像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似的。

      不,他知道的似乎比慕云飞还要多——

      “那大魔头傅清涟真个儿会蛊惑人心,搬弄是非!竟派人一把火烧了‘春风十里’!多少玲珑店铺?多少前朝古物?多少无辜者的性命?一夜之内,归为尘土啊!”

      什么?那火?是清涟?!慕云飞闻言心头一震,竟一下咬破了嘴唇,不那么尖锐的指甲也镶入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手心的纹路缓缓下流,妖艳如曼珠沙华,寸寸蚀骨腐心。

      不——怎么可能?!

      慕云飞愕然转眼看傅清涟,极力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恼怒的痕迹,极力想证明他的清白。

      多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

      但是慕云飞失败了。

      傅清涟半眯双眼,唇角微微上扬,半是陶醉,半是入迷。好像那老先生不是在辱骂他,而是在夸他。似乎这个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个有趣的故事罢了。

      看到这样的傅清涟,慕云飞蓦地心头一紧,随即感受到刀割般的疼痛。他猛然觉得这说书人所言句句属实,那些他觉得不真实的,反而是他的无知所致。

      譬如师傅的剑落入伊仟叶之手一事……

      这些,竟然都是清涟所为?那样乖巧温顺的傅清涟?会冲自己撒娇的傅清涟?

      不……不会是真的……

      慕云飞痛苦地捂住头,本能地拒绝相信这一切!他的身体在保护他!所以他才固执地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啪!啪!啪!”,响木三拍,惹人回魂!

      但说书人的话才是真正的催命咒,那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每次颤动都如利剑穿心,便是无常鬼的脚镣手铐也无这般威力!

      “慕云飞,慕少侠,好好的武林新秀!竟被那大魔头傅清涟迷了个神魂颠倒!听他一番话,便杀师叔,断情缘!一把火将那南芍飞仙居烧成了灰烬!那些个飞仙居弟子也难逃厄运,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半数被毁了面貌,半数被废了武艺卖入烟柳之地啊!可怜,可怜!”,说书先生啧啧叹了几声,“好在飞仙居二弟子尚惊鸿尚女侠是个人物!散尽亿万家财,救同门姊妹脱离苦海!哎,便是救了,那些女子既无武艺在身,也无法再入武林!”

      心寒,寒成冰,冰冻三尺,就是再强的内力也无法融化这坚冰……

      慕云飞木然看向傅清涟,后者眉眼弯弯,哂笑出声。

      你在笑谁?是笑我的愚蠢么?亦或者说,让别人恋上你,再一脚将一颗真心踩得粉碎能让你快乐么?

      清涟……这就是你么?作贱我的尊严,伤害我的情感……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云飞,毁了你的一切……你便只能同我在一起了罢……”,傅清涟颔首,笑得温婉而狰狞,“云飞,你只要有我……不就够了么……其他东西,都毁了罢……亲人,名望,都不重要……都毁了罢……”

      傅清涟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他二人听见,但这种绵柔的声音自带一种媚意,如醉人的陶然酒,直灌到人的心肠。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对我使用媚术?!慕云飞觉得自己已冻成坚冰的心又被人抛入深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叫那些未知的怪物噬咬!

      如不是傅清涟,春风十里的孩子就不会死;如不是傅清涟,师叔就不会死;如不是傅清涟,飞仙居就不会毁于一旦……傅清涟是恶人,他想毁掉自己在乎的一切!

      可是自己竟喜欢他,还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慕云飞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似的,他禁不住扶住桌角干呕起来。比起傅清涟,他更恨他自己,他现在明知傅清涟做了那种事,却还是……喜欢他啊……

      “云飞,我害死那个孩子,害死无数游人,害死你师叔,不过是为了害你,”,傅清涟笑问,“你要动手杀我么?”,傅清涟扬起脖颈,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在慕云飞的眼皮下,“若云飞要杀我,我绝不反抗。”

      “啪!”,慕云飞呆愣地望着自己的手——它在颤抖,它刚刚接触到傅清涟洁白如玉的脸颊,甚至将那半边脸颊打得微微发红。

      傅清涟唇边淌下一丝血迹,他却满不在乎地以指腹抹了抹,将鲜血当胭脂涂满了整个嘴唇,他低低笑了,笑得温柔,“云飞……你打我……但,你现在离得开我么?”

      离不开……那又如何?慕云飞笑了,他挑起傅清涟的下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滑洁白呢……慕云飞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傅清涟笑着,笑得更欢更媚,尽管他疼得蹙了眉。

      慕云飞咬上傅清涟红润的唇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早在慕云飞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傅清涟脸上时,他们二人变成了整个酒馆的中心,就连说书人也放下响木饶有兴致地观看他们的表演。

      但是慕云飞已经不在乎了,他只顾狠狠咬着那人的唇瓣儿,噬咬着,吮吸着,如野狼食兔一般,恨不得将他的整个嘴唇都吃尽肚里……

      这样,这对光会说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的唇儿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吧?慕云飞也忍不住笑了,笑得疯狂又痴迷,像是惹了孽障。

      尖锐的牙陷入柔软似云锦的唇瓣,于是慕云飞如愿以偿尝到了血的滋味,真的是甜的呢!不过,何以下了喉就变得苦涩?

      “呵,呵呵……”,慕云飞离了傅清涟的唇,捂住脸有些癫狂地低沉笑着,“傅清涟,你好!好!……”

      慕云飞大笑几声,随即腾跃而上,众人还未曾看清他的身法,便见屋宇之上开了个大洞,几点星光落下,正落到傅清涟的发上,肩上,红殷殷的嘴唇上,傅清涟浅笑着望着天际,不甚在意地拢了拢微乱的发丝,优雅而清贵,众人皆愣住了,一瞬间都忘了他几秒之前才被人恣意轻薄。

      他轻飘飘走出酒馆,不是闲庭信步,却胜似闲庭信步!

      良久,酒馆内才有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太息。

      “……傅清涟啊!”

      “啪!”,响木一拍,说书先生的故事却已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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