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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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了，穆澈才睁开眼睛。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觉啊，但是，既然在甘州的军队总部，总不能赖床吧。抻了个懒腰，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穆澈披上了一件薄披风，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战士，守在自己门前，面朝外，背对着门，立如松，很是精神，可见长林军的素质。穆澈暗暗地点了点头，在心里为长林王府点了三十二个赞。
士兵听见开门声，终于是动了。转过身，士兵鞠了一躬：“小少爷，您起来了！”“小少爷？是在叫我吗？！”穆澈寻思，自己啥时候成了小少爷了，还是自己没睡醒呢。士兵听了，恭敬的答道：“是的，小少爷，主帅命我们这样称呼的。”原来是萧庭笙，看来因为这个病，平旌他爸可是把我也捧在手心里了。“什么时辰了？”穆澈打算揭过此事，问道。
“小少爷，已经快到晌午了，您要是再不起，我就要进去看看您了。主帅怕您出事，特意吩咐过在下的，您在甘州这段时间，在下会形影不离的。”听了士兵的大话，穆澈失笑，好吧，萧庭笙这是被当年那个人吓怕了，都派专人保护起来了，生怕出事。不过，这是有多不了解自己啊，平旌居然没说我有多厉害吗？！这人的心也真是大。
被领着带到了主帅议事厅，此时的会议还没有结束，于是穆澈自然的立于门外，等候着。“虽然大渝的大军已经撤退，但是在这里，还有这里，仍有小骨势力存在，战线一直持续着。”听着里面汇报完安静了，没了下文，穆澈好奇的探了探头，看看里面的情况。里面的沙盘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萧庭笙以外，还有几个将军样的人物，想必此时在想对策。
萧庭笙此时是正对着大门的，看见大门口一个人影，立刻抬头。“澈儿，你醒了？来来来，让叔父看看。”萧庭笙一句叔父，可见一夜之间，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这让穆澈心里再次一暖。虽然穆阁主也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因为杀手的原因，性格总是冷淡上几分。听见招呼，穆澈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沙盘前，行礼道：“叔父，澈儿起晚了，还请见谅。”
“哎~？！没有的事，反正左右无事，你休息好了便好。”随后，萧庭笙把穆澈介绍给大家，身份确实琅琊阁那边的想必是真不知道碧血阁的事情。个人介绍完毕，穆澈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沙盘。沙盘上，分布着几股势力，有敌方的，有己方的，总之，敌方主力都在往北境撤离，而东西两侧，确实拉长了战线，仍在我方境内打仗。
看了一眼，穆澈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推演。其他人见了，想开口，萧庭笙一个手势，阻止了他们，任穆澈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不一会，微微一笑，眼中一阵清明。看向周围，大家居然都盯着他看呢，知道失礼，微微傻笑，顺手挠挠后脑勺。“哦，这个姿势？！”其中一人见了，立刻看出了端倪。穆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用了平旌平时管用的伎俩。
“呵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怪不得觉得与你亲近，原来是平旌的缘故。这个姿势是你俩谁学谁的？”萧庭笙假装嗔怒，嘴角却是向上弯的。穆澈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平时都是很正经的，真的。”萧庭笙听了，明白：“确实是，平旌的小聪明多得很。话说，看了沙盘，你最后笑了，说说看，此局如何破解？”
穆澈听了，拿起杆子，粘上一个己方旗子，放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派一对死士到这里驻扎。”“这里？”几个大将不明原因。穆澈解释道：“这个地方，是三角之地的中心，往北是大渝军的主力，往西南，是大渝西南前线的部队，而往东南，则是对方东南的前线。只要驻扎在这里，两方必撤。”“这里虽然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说前线的两方必撤呢？”大家还是不算明白。
由于身材矮小，穆澈拿着竹竿指着说明：“这个地方，如果死士的精锐部队前进，则是攻打正在撤退的主力军，属于围魏救赵的方针。而由于这个地方，不论我方是往西还是往东，都是两方之一的撤离要道，没有一方会舍己救人，于是会同时撤军。”几人听了，暗暗点头。这时，一个老将问道：“如果前线两军回合，包围这批人怎么办？”穆澈看了一眼对方，说道：“所以说，要的是一批能够威胁到敌人主力的死士。不是要他们真的去送死，而是佯装送死。看似他们腹背受敌，其实大渝的前线军队何尝不是？别忘了，如果他们转身包围这批人，他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长林军主力！”
萧庭笙作为主帅，点了点头：“恩恩，方案很好，如何选择，就看大渝方的决定了。不过，不论他们如何决定，都会断上一臂。我们的主力军分上三个地方，分别是西南、东南、以及正南，不论他们如何选择，我们都会让他们腹背受敌！”“很好，主帅，敢死队就由我带领一万人去吧。”那个老将军听了，很是激动。萧庭笙伸手阻止道：“这个需要我们稍后详谈，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这样的结果，穆澈一愣：“这都是我出的馊点子，你们还真的采纳了？！我自己都没想好呢！”毕竟我还是个12岁的孩子呢，这话穆澈没敢说。看着手足无措的穆澈，萧庭笙开心的笑道：“孩子，你的建议很好，适合作战，我们为什么不采纳？！话说，你的军事才能很好，受教育哪位名师？”穆澈听了，笑道：“名师倒是算不上，就是某话痨天天在琅琊阁给我叨叨，即使不想听，也听出这个结果了。算来，叔父应该是师尊了。哈哈！”大家一听，确实是，平旌这个话痨，一说话嘴就停不下来，每个人都受过这种待遇，于是都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二公子还是没有消息吗？”大家还是在担心着的。萧庭笙听了反而笑呵呵的一点都不急：“没事，有进展了。澈儿就是为此而来的，没见早上平章带着人去了吗？再等等，快来消息了。”就这样，午饭过后，阳光洒在了庭院中，萧庭笙带着穆澈，坐在阳光下，小酌着茶，却不发一言。穆澈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您让我叫您一声叔父，看来是没把我当外人。您放心，我把我知道的，蔺爷爷同意说的那部分，现在都一一说给您听。”
萧庭笙听了，放下了杯子，看向对方，意思很是明显。看着这样的萧庭笙，穆澈反而不好意思了：“额，信息量有点大，您打算让我从何说起？”萧庭笙这时想了想，说道：“那，就从你自己开始说吧。孩子，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经历，会得这个病？！蔺老阁主说，你还有多久？”终于问出来了，果然，他是知道这个病的具体情况的，毕竟当年那个人和他很亲近，无话不谈吧。
穆澈喝了一口刚刚煮好的茶，放下杯子，然后看着对方，说道：“具体什么时候，如何得的，我都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尚在襁褓的我被父亲求医济风堂，除了黎堂主能够缓解症状以外，无人能解，甚至有些大夫都没见过此脉象。好在黎堂主后来想到了琅琊阁上的那位，于是带着我父亲和我求医。本来蔺阁主是不愿接手的，但是告知症状后，态度完全变了。立刻替我确诊并留下医治。后来我长大了一些，问原因，他说，我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因此还逼我认他做干爷爷。”
“呵呵，蔺老阁主确实是这种人。后来呢？”萧庭笙听得直乐。穆澈接着说：“后来，我知道了一些我得病的原因，以及症状和治疗方案。当年，我和母亲在梅岭遭到追杀，母亲死去，我被火熏到，要不是母亲的保护，可能当时就死了。后来，母亲烧死了，我当时火毒入体，本是活不了了的，不过，梅岭，那个地方，和当年那个人一样，寒毒同时也入体，不过有雪疥虫那个东西，导致了火毒和寒毒在体内的平衡，也是不能活的。”
钻了钻小手，穆澈要说此时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雪疥虫没有咬我，可能是身上没有明显的烧焦的肉，也可能是发现我及时。总之，没有削皮挫骨，没有那种寒毒经常复发的后遗症，蔺爷爷说这是非典型性火寒毒。总之，现在的我，夏天怕热，冬天怕冷，不过，有内力护持着，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至于什么时候寿命将近，蔺爷爷推测，是20岁。但是不用担心，我经常习武，内力随之也增长不少，觉得20岁时蔺爷爷保守估计，说不定，30岁，甚至40岁，都有可能呢。蔺爷爷说，当年那个人之所以走得早，其一，是他不肯使用那以命换命的治疗方案；其二，则是北境的战事，逼他走到了那一步。”
提到了当年那个人，即使是萧庭笙这样的老成稳重之人，也是忍不住开口了：“那，能否说说当年那个人？你蔺爷爷是怎么遇到他的，评价他的？”穆澈见了，笑道：“果然，蔺爷爷知道的梅长苏，和您的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吧。毕竟那是挚友和医患，而对于您，是先生和恩人。”听了这个名字，萧庭笙仰头叹气：“哎~！多少年了，这个名字已经多少年没人提到了。”
“您放心，虽然人早已经去了，但是还是有人传承他的遗志的，不是吗？”穆澈安慰道：“长林军，不就是先帝传承于他的吗？！您的学问和治军，不就是在替他一直在包围边疆吗？！而我，虽说是传承了他的病，但是却也是蔺爷爷特地教导，把我引向了那个人。每每当我看见蔺爷爷的眼神的时候，我能看见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他。其实现在的您，看我的眼神也是一样的。”
萧庭笙听了，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说实话，你的衣着打扮、一言一行，确实是和他有几分相似，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穆澈满意的伸了伸腰：“那目的就达到了。蔺爷爷就叫这么个——长苏养成计划。”“长苏养成计划？！噗哈哈~，确实是他老人家的作风。”萧庭笙被这话逗乐了。
过了一会，话也说开了，萧庭笙问道：“能不能给我讲讲，蔺阁主眼中的先生？”“好，事情还是从梅岭说起。”穆澈回忆着蔺晨的故事，生怕忘记了什么没说：“当年，赤焰军在梅岭遭遇伏击，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您是知道的吧？！毕竟他去金陵的目的就是这个。”萧庭笙点了点头：“腹背受敌，当年的梅岭，据说是人间地狱。”
穆澈继续讲：“总之，当年的赤焰军副帅林家之子林殊，浑身伤痕跌入崖底，身中火寒毒。后来遇到了采药的蔺晨爷爷，林殊当时已经是一身白毛，口不能言，不久于人世的状态。二人相遇后，建立了友情。然后在林殊的要求下，使用了削皮挫骨这种最彻底的方式治疗。但是您知道，这种方式虽与常人无异，但是寒毒极易复发且来势汹汹。一身武艺尽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而且寿命极短。据说当年恢复身份的梅长苏之所以去北境战场，还有其他的原因。”
“难道说，即使不上战场，他也将不久于人世？！”萧庭笙猜到了。穆澈接着说道：“当年那个人这么做，唯一负的人，不是穆霓凰姑姑，而是蔺晨爷爷。因为只有他知道，梅长苏的想法。所以，即使一直吊着一口气，最终他还是走了。本着他的遗愿，就把他葬在了梅岭里面，魂归赤焰。”听完，萧庭笙抬头望天：“这，应该是师傅最好的归宿了！”
穆澈迎合着：“是啊，逝者已矣，您也要节哀。北境还需要您，平旌也需要您。说到这个，为什么平旌的母亲和三弟葬在那里，蔺爷爷只是一带而过，说当年他去扫墓的时候，偶尔遇见了二人罹难，顺道扫墓的同时，一起葬了，说是怕那个人寂寞。后来经过调查，才得知二人的身份。但是由于已经安葬，且那个地方不宜叨扰，也就没通知您。他说如果您知道了此时，望您原谅。”
萧庭笙听了，没有哭泣：“明白了！终于是知道了原有，知道了安葬之处，夫人和犬子在天上配着先生，天意啊！澈儿，多谢你今天如实相告。”穆澈听了，会心一笑，微微行礼。萧庭笙这时说道：“话说，平旌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为他高兴啊！有他在，你放心，走遍天下都没人敢欺负你。他武艺承自蔺阁主，很厉害的。”
穆澈笑答：“是啊，他这个寒潭小神龙身体健壮，每年夏天都会去寒潭给我取寒晶石避暑，冬天拿一堆火盆替我取暖。我犯病的时候，悉心照顾，甚至几次病危时，都是钻进被窝，用他自己的身子给我保暖我才挺过来的。他是挚友，是良师，更是救命恩人之一呢。”萧庭笙从来不知道，平旌还有这样一面，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应该做的，身为朋友，兄长，照顾帮助，这才是我们长林府的作风！”
叔父，您这骄傲表情能不能再夸张点？！穆澈心里吐槽，这开心的笑真是祖传的，平旌这样，老王爷亦是如此。不行，要打压一下这对父子的气势，穆澈吐槽道：“话说，平旌的武功没我高，他一定没说吧？！”果然，这话效果明显，萧庭笙立刻收敛了笑容：“哦？也就是说，澈儿你也会武功了？！对了，之前你也说过，你要用内力压制病情，不知道，你的武功，承自谁？”
穆澈终于是占了上风，骄傲的向天上一拱手：“虽然轻功承自蔺爷爷，但是我的师傅就是家父！”萧平旌心思细腻，这是萧庭笙知道的，没有提及穆澈的武功，看来是伤了自尊了：“那敢问家父，是哪个门派的？”穆澈笑答：“果然，平旌对此事耿耿于怀，没告诉您家父正是碧血阁的阁主！”“碧血阁？！你姓穆，原来如此，看来，鹄落剑法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效，不知道杀过人没有？”萧庭笙算是半个江湖人，半个皇室，所以碧血阁还是知道的。
穆澈老老实实的答道：“不到十岁那年，为了救一个小姑娘，杀了几个强盗。其他的，并没有杀人，人数上，定不比平旌。此次大战之后，想必我是再也比不过喽~！”面子还是要给回去的，穆澈从侧面再次表扬了一次平旌。萧庭笙心里哪能不知道，又是寒暄了几句。接着，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与萧庭笙的深入谈话就结束了。
再后来，没几日，如穆澈预料的一样，平章大哥带着脏兮兮但是还很健康的萧平旌都回来了。一切没变，除了后来几天萧平旌一直让穆澈霸占着自己的卧室以外，而他此次也是成长了许多，虽然还是那个性子。接着几天，趁着天气未转的更凉，穆澈在平旌的护送下，离开了甘州，回到了琅琊阁。
回忆结束，穆澈至今还是有些后悔，当初要是知道他与萧庭笙的关系，必然会多聊几句的。不过，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因为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守城士兵喊话：“停车，检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