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陈迹》枫叶流丹

7、第 7 章

　　事情来得很突然。

　　这天宥琼霓下班有些晚，回家的时候发现慕青没有像以往那样做好了晚饭等着她，他表情奇怪地坐在床上，脸色很白，眼神空洞。
　　宥琼霓不觉一愣，“慕青，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杨慕青抬起头，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目光竟让宥琼霓头皮微微发麻，她强作自然地笑笑，“怎么了，干嘛那么看着我？”
　　一旁做作业的云沁偷眼地打量着父母，她平时总是没大没小没心没肺，可今天的情形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压抑。
　　杨慕青开口了，声音粗嘎得仿佛另外一个人，“小云，出去一下。”
　　杨云沁一怔，然后放下笔默默起身，和母亲擦肩而过时，她看了她一样，只见宥琼霓紧抿唇，脸色微微发白。
　　室内安静许久。
　　宥琼霓说：“你这是做什么？”
　　杨慕青轻声问：“妮妮，跨年那晚你去哪里了？”
　　他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宥琼霓顿了顿，压抑着，“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吗？”他抬头用黑黝黝的瞳孔紧盯着她，五官瘦削，眼窝深陷，斯文的容貌忽然就染上神经质的疯狂，可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妮妮，你有没有和那个男人上床？”
　　“不！没有！”
　　“没有？！”他的声音骤地变得暴戾，“那这是什么？！”
　　他拿起手机狠狠砸在她身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上是她和许天霖的照片，她穿着那条烟波晚霞色的红裙，纤腰长摆、曲线迤逦，摆底如行云流水一般，修长的颈上戴着那条流光溢彩晶莹璀璨的云顶香幻，整个人美得莹透绝艳，让人屏息凝目。而许天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高大优雅、气度不凡，正微微含笑地看着她。
　　两个人在一起画面竟那么美，美的让她一时恍惚。
　　忽然，她的头发被人狠狠攥住一把扯过扔到床上，杨慕青像受伤的狼一样扑过来，面孔扭曲着掐住她的脖子，空洞的眼睛中露出了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疯狂，“说说看，你和他睡了几次？！妮妮，他是不是玩你玩得很爽！”
　　宥琼霓哭着挣扎，“没有，我没和他上过床，你放开我，杨慕青，你放开我！”
　　“没上过？那条项链我早就看见了！”他哭腔一般笑起来，“我居然还一直以为那是假的，是你买来戴着玩的……谁知道一千多万！一千多万的项链你说是男人白送给你的！”
　　“是的，是的，他没你想得那么卑劣！他没有强迫过我什么，没有要求过我上床，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想的一样。”
　　杨慕青咬着牙冷笑：“他这么高尚？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一个女人当着玩？宥琼霓，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白痴？他给你你就要，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退回去？拿了这一千多万你是不是准备卖身还账？”
　　说完他一把撕开她的领口埋头狂吻起来。
　　宥琼霓挣扎着哭喊说：“是，我是该拒绝是该还回去，可我不舍得、不舍得你知道吗？我已经穷够了，已经在这个破房子里住够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和我一样一辈子这么蝇营狗苟，一千多万，我们一辈子都挣不到，能改变所有这一切，我不舍得你不懂？！！！”
　　说完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杨慕青定住，他的表情像被人拿刀子狠狠抽了一刀子，从胸到腹。
　　过了不知多久，他从宥琼霓身上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门口，杨云沁吓傻般呆呆站在那里，灵秀清澈的眼眸里含着泪水，茫然无措地看着父亲。
　　杨慕青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转头向巷道口走去。
　　“爸爸……”杨云沁在身后大声喊。
　　杨慕青没有回头面色木然地向前走着。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 * *
　　一个星期后，形容憔悴的宥琼霓回到店里。
　　Candice将她喊道办公室里关切地问：“丧事都办完了？”
　　宥琼霓点点头。
　　Candice叹口气，“本来想给你多一些假的，不过店里实在有规定。”
　　“我明白，谢谢你。”
　　“你明白就好，走了的人已经走了，咱们还得继续过日子，你要节哀顺变。唉，真是没想到慕青会出这样的事，我记得他以前好像不喝酒的，怎么会恰恰那天喝了酒出了事……”
　　她话音未落，宥琼霓“砰”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店员们七手八脚把宥琼霓抬上救护车，Candice看着他们的背影，犹豫一会，拨了个电话：“许先生，我是A店的Candice……”
　　* * *
　　两个月后，一个普通的春日，Candice貌似不经意地对正在理货的宥琼霓说：“要换季了，你拿几套春款去许先生府上请他挑一下吧。”
　　宥琼霓转过头望着她，面色凝固。
　　看着她的样子，Candice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不舒服也得做事不是？这是正当工作，今时不同往日，这份工作你更加丢不起。”
　　* * *
　　宥琼霓到达许园门口，立刻有家佣打开院门，恭敬道：“请进，先生在等您。”
　　宥琼霓点了点头，沿着林荫大道走向那栋枫丹白露风格的别墅。春日的许园更加景色怡人，满园玫瑰缤纷开放，日光恣意洒下，华木参天、绿荫如盖，金色的阳光被树叶的间隙分割成一条一条或明或暗的光缕投照在她的身影上，沿途的风景徐徐退去。
　　进了别墅，空无一人，她走上二楼，敲响卧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男性的声音。
　　她咬了咬牙，旋开门把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柚木门。
　　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穿着白色的衬衣，身形高大，肩很宽，后背的筋肉结实凸显。
　　“许先生。”
　　他转过头，用深邃犀利的双眸注视她，看不出喜怒。
　　宥琼霓定了定神，强笑道：“我把您的衣服带了，您要不要试一试？”
　　“过来。”他开口道。
　　她抿住唇，扭过头，一动不动，眼中有隐隐星芒颤抖。
　　他缓缓一步步走近，然后，伸出一只大手挲抚住她的脸颊和颈，“瘦了很多。”
　　她刚刚一退，便被狠狠带过来，低头堵住了唇。
　　她的唇被强硬地顶开，舌头伸进去席卷，所有反抗，都被他吞没。男人炙热的舌尖带着强劲雄性的魅力，她几乎窒息瘫倒，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让人热血沸腾，他的大手摁住她的后脑，拔掉她头发上的卡子，长发瀑布般地坠落，然后蹂着她的长发，强迫她贴得更紧，身体利剑一样绷到了极限。
　　她哭了，挣扎道：“你混蛋，你混蛋，他才刚刚死！”
　　他说：“你站在这儿不就做出了选择？”
　　她一下子僵立不动了，身体不停颤抖。
　　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到那张华丽的红天鹅绒床上，瀑布般美丽的长发铺满一床一枕。他缓缓抚摩着她，声音温存而残酷，“知道我为什么把房间换成这样？因为我一直想看你躺在上面的样子。”
　　宥琼霓闭上眼，一行泪水从凤尾般美丽的眼角滑落，许天霖眼中幽暗的火光一盛，却低下头轻轻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别担心，以后有我。”
　　然后在她的颤栗中把自己狠狠沉了进去！

　　那一瞬，他忽然想起那半城烟火的一夜。

　　那一刻，

　　她对他说：你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不可言说的欲望，就像这烟火，不燃放就痛苦，燃放了就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