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陈迹》枫叶流丹

6、第 6 章

　　回程的时候两人一路沉默，街道上庆祝等待新年钟声的人很多，路有些堵，车在一个路口停下静静等着拿着气球谈笑风生的人流穿过。
　　忽然宥琼霓的手机响了，是慕青，她告诉过他店里临时有急事她今晚留下来加班。
　　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杨慕青温柔清和的声音：“妮妮，还没有忙完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对不起，店里还有些事，你不用来了，街上人很多，你在家陪小云吧，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好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早点回来。”
　　“嗯，拜拜。”
　　说完，宥琼霓轻轻挂断了电话。
　　一旁车窗的挡风玻璃上倒映出许天霖深邃沉默的轮廓。
　　两人沉默着，
　　车开了。
　　快到蒲青区，她喊住他：“许先生，就在这里停吧。我马上就到了，前面的路太窄，你的车不好掉头。”
　　许天霖缓缓把车挺稳。
　　宥琼霓抬手把脖子后项链的扣环解开，“谢谢你，这个太贵重了。”
　　说着她正准备取下，项链却被许天霖伸手按住了。
　　他温热干燥的的手贴在她胸口，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敞开领口，掌心隔着项链贴在在她光滑发凉的肌肤上，下面是她几乎要停滞的心跳。他缓缓靠过来，在她耳边说，“这个留下吧，做个纪念。”
　　一股暖流从他触到她的耳边传过全身，那是一种奇妙的舒畅感，让她浑身沸腾又浑身瘫软，几乎无力为继。
　　她向后靠在车门上颤声道：“不行，我不能要……”
　　黑暗中，她身影像绵延的山脉，此起彼伏，明暗迭映，分外诱人。
　　许天霖缓缓向下移，直接来到山脉的最顶端，然后吻住。
　　“不！”
　　她发出一声快乐又凄厉的喊声，许天霖抬起头堵住了她的唇。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她头晕目眩几欲晕倒，她瘫软地倒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里任那铺天盖地的浪潮席卷自己……
　　忽然外面一声轰响，街道上欢呼一片，烟火在空中燃起，坠落的星子倒影在黑暗的车窗上犹若流星，她猛然睁开眼眸，剧烈地抵抗起来。
　　他压制住她，深邃的眼睛利剑一样盯着她，额角一条青筋若隐若现：“你在怕什么？怕我不是当真？！”
　　她绝美的眼眸怔住，然后一阵水雾弥漫，“我怕我自己。”她说。
　　这时，城市夜空的烟花正是鼎盛，新年的钟声响起，流光溢彩的余辉透过车窗映照在她凄美绝伦的脸上。

　　十二点了。

　　……终究，她还是没来得及赶回家呢。

　　“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不可言说的欲望，就像这烟火，不燃放就痛苦，燃放了就毁灭。”
　　她的声音压抑、低沉 、激越，绵邈中带着绝望的痛苦。
　　“这一切对你而言只是一场猎艳，可对我而言却是一场毁灭！我的孩子，我的丈夫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意乱情迷的苟且……”泪水从她凤尾般的眼角滑落，犹如最美的一颗流星坠落。
　　他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吻去这颗星子般的泪水。
　　她颤抖起来，电流般的颤栗涟漪一样扩散，从他的唇上到她的心里，他的唇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流连、折磨，最后终于落到她的唇上。
　　饥渴的吻不知贪婪了多久，彼此唇舌不知流连纠缠了多久，
　　他放开她，低声说：“妮妮，我也想这样叫你。”
　　她的泪水一下子又漫了上来
　　这个人，这场梦，这场五彩绚烂的烟火来得这样迟。
　　他把那条“云顶香幻”再次替她戴好，看了一会说：“戴着它吧，它本来就属于你。”
　　说完，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 * *
　　等她再次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转身看着她，
　　她对他笑了笑，轻轻颔首，“许先生，再见。”
　　他没有说话，只见静静看着她。
　　她转过了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 * *
　　走到三元路的路口，宥琼霓停下了脚步。
　　只见巷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徘徊着，看见她，他笑了：“妮妮，你回来了……”
　　* * *
　　第二天，宥琼霓回到店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既兴奋又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卫小芙笑眯眯地走过来：“琼霓姐，我们以为从今以后不会来了呢。”
　　她现在对宥琼霓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亲昵。
　　宥琼霓蹙蹙眉，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她笑道：“琼霓姐，昨天许总送你的一条项链就抵咱们多少年工资吧？你还需要来上班？”
　　宥琼霓脸色不禁一变，“你怎么知道？”
　　青月号上那种级别的宴会隐私性都极好，从来不会对外公开。
　　卫小芙挽着她的手胳膊撒娇道：“我有个朋友在青月号上当服务生，她昨天偷偷拍了图片发给我，简直羡慕得不得了，结果我一看，这不是咱们琼霓姐吗？琼霓姐，你别生气啦，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就把那条项链给我们看看吧，让我们开开眼。”
　　Candice走过来说：“行了，你别瞎缠，一千多万的项链你要是不小心弄坏这辈子都赔不起。”
　　宥琼霓猛然回过头震惊无比地望着她。
　　Candice微笑，“你不知道？那条云顶香幻是不久前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卖出去的，10.7克拉的天然缅甸鸽血红红宝石项链，成交价1890万港币。”
　　周围的人倒抽一片凉气声，卫小芙惊叹道：“天啦，一千八百多万……呜呜呜，红宝石是有名的爱情石，琼霓姐，许总真是对你太好了……”
　　后面的话，宥琼霓渐渐听不清了，心里茫然一片。
　　* * *
　　中午的时候，宥琼霓接到一个电话，是杨慕青，“妮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他在电话那头说。
　　宥琼霓有些犹豫：“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一起庆祝的吗？你回来的太晚了，今天我想和你单独吃个饭，如果你忙就算了。”
　　“……好吧，你过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慕青高兴的声音：“我就在你们店门口，你出来吧。”
　　宥琼霓抬头一看，只见街对面高高瘦瘦的慕青正对她挥手，白色的衬衣、浅灰色西裤，斯斯文文。
　　她挂了电话对Candice说：“店长，我有点事中午出去一下。”
　　Candice点点头，说：“行，你去吧。”
　　她放了手里的活快步跑出去。
　　透过玻璃门望去，只见她和慕青说了几句，然后慕青便搂着她的胳膊离去。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卫小芙“呸”了一声：“不要脸。”
　　* * *
　　两人找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西餐厅坐下，琼霓不禁埋怨道：“你怎么工作时间跑来了？影响多不好。”
　　慕青好脾气地笑笑：“等你回去小云在家不是不方便吗。再说一年就一次，我的女强人。”
　　“小云呢？”
　　“和同学出去逛街了。”
　　琼霓点点头，伸手招了服务生，“咱们随便点个商务套餐吧，同事给我顶班，不好耽搁太久了。”
　　慕青说：“行。”
　　点完餐，琼霓慢慢喝着杯里的柠檬水。
　　慕青轻轻喊了一声：“妮妮。”
　　她抬起头，“怎么了？”
　　只见他从裤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心地放在桌面上，微笑道：“送给你。”
　　琼霓一怔，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项坠上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她怔怔地看着他。
　　慕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又找了一个带课的活，这个是拿我私房钱买了，二万多块，告诉你你肯定不舍得。本来准备昨晚送给你，可你回来的太晚了。妮妮……新年快乐。”
　　她低下头，低得很低，无声哽咽。
　　慕青不由一惊，连忙下了座位走过来：“怎么了？”
　　宥琼霓抱住他的腰埋着头，“慕青，你对我太好了，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慕青不由松了口气笑起来，“傻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和我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本来我准备买戒指的，可你说你不喜欢戴戒指就买了项链，妮妮，戴上给我看看漂不漂亮？”
　　她只是搂紧他的腰不肯放，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
　　* * *
　　某天，她将两条项链取出放在一起，一条流光溢彩、惊艳绝伦，美得在她最美的梦里都不曾出现。

　　一条寻常而普通，却是一个男人拥有的所有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