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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人之初,性本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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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的剑尖只差分毫便能刺入韩柒的背,苏文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在身前抵着刀不同扫出的刀气的剑竟然挡住了自己刺出的这一剑。他加大了内力的输出,剑身却不动如山,诧异的抬头竟看到了那张天真的脸上扬着他最讨厌的笑容,那种大门派弟子的自信和骄傲,还有那一闪而过的不屑!
不对,不是一个人!
苏文惊讶的瞪大了眼,随即安下心中的诧异分出一点神瞥了眼四个同伴,正如所想的那样,他们的偷袭全被挡下了。他想不明白,明明占据了先机和最好的位置,为什么她们还能挡住他们最全力的一击,是她们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们五个,还是他们哪里露了马脚。
没等苏文相通到底哪里问题,耳边已然响起同伴的惨叫,身体像破布般被击飞,撞在了柱子上,撞在了他们杀死的护卫尸体上。
同伴的惨叫惊到了苏文,大脑中枢神经迅速下达后撤的命令。可苏文没想到身体还没来得及执行命令,剑就已经从他颈间划过。眼前天真的笑颜被一道刺眼的光遮挡,双目下意识眯了起来。等苏文张开眼时,他看到了刀不同沉默的脸,看到了李衙内气急败坏的跳脚,一张一合的嘴却听见任何声音,苏文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死亡,但却是他最后一次的死亡,永远的死亡。
苏文记得那一次的传送时,他做出的选择,从最开始的惊奇到纠结,再到后悔,到现在的无悔无怨,在他杀死第一个大门派弟子时他就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死,但他不后悔,因为这就是江湖,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今天你死,明天我死,杀戮永不止息的江湖。
最后的意识让苏文想起了这一剑的名字,风雷一剑!如风无形,如雷迅猛,杀人于措手不及间。他之所以会记得这招,是因为被他偷袭杀死的人中就有几个太白弟子,这一招就是其中一个人的决死反击,也是他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后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这剑下,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我所梦想的江湖……
苏文带着奇怪的笑意永远闭上了眼,颈间狰狞的伤口依然流着鲜红的血液,韩柒看着他的尸体傻傻发愣。苏文最后的微笑让她迷茫,她不知道那分笑意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且……
为什么他的尸体没有消失?他不也是异人吗?
手不留情扭断其中一人的脖子,季琯看也不看就走到了韩柒身边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小七儿别发呆,事情还没解决。”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杨安成捂着淌血的胸口有气无力自嘲的笑着。
知道杨安成已是强弩之末,秦时也不在乎多废话一时,“从进门的那刻,你们有人露了杀意,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可还是瞒不过我。”
“就因为这样?你就不怀疑是对李衙内吗!”杨安成丝毫不理会躲在刀不同身后李衙内的色厉内荏,死亡的降临让他呼吸的有些困难,低头看看胸口处的大洞,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气绝。
秦时摇头,道:“杀意对的谁,是不是自己,我们神威堡最为清楚。”
“也是……”像是解了心头疑惑,杨安成说完便咽了气,尸体静静的躺在院内随着秋末的风渐渐冷却。
秦时看着他的尸体眉头紧皱。
“李衙内,如今你还有什么手段,一同拿出来吧!”解决完偷袭的人,舒思月便提枪怒指着李衙内。
“你们……你们……别太嚣张!”李衙内的声音徒然变得尖锐,“刀不同你还不……”
“你给我闭嘴!”刀不同厉声打断了李衙内的话,“还不快把老丈送回去!”
“你……”
“莫要让我说二次!”
“好……好!”李衙内狠狠一拂袖,回头对着躲在拐角瑟瑟发抖的小厮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老头请出来!”特意咬重的请字可听得出他此刻是如何的愤怒。
“是……是!”小厮连连应声,连滚带爬跑向后院。
过了许久,杨老丈伛偻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罪。
将杨家父女送回杨家村后,临走前秦时掏出了一个袋子递到杨老丈面前,“老丈,拿着这些银子赶紧离开杨家村,离开杭州,想必李衙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还是拿着银子连夜离开杭州,随便找个地暂时安顿下来,过个几年再回来也不迟。”
杨老丈连连摆手,“多谢少侠好意,这杨家村乃老朽父女的根,岂能轻易离去,他李衙内不过一时兴起,这杭州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过些日子就会忘掉我俩,顶多这段日子老朽不再入城,少侠莫要再劝了。”
“老头,你怕是老眼昏花没看到今日李衙内的眼吧,被豺狼盯上的猎物不到嘴里哪有轻易放弃的说法,我劝你最好听石头的,带着你女儿一起离开躲一阵子。”柳霁此刻没了好心情,张嘴就是一顿毒,“再说了,又不是让你死外边,就算垂死病中,这些钱也足够你们雇辆驴车把你拉回来!”
“小霁,怎么说话呢!”等柳霁都讲完了,季琯才开口阻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柳霁撇撇嘴扭过头不再理会。
秦时叹了声气,二话不说将钱袋子交到了杨姑娘手中,“还望老丈多为杨姑娘想想,勿要固持己见。”
说完,秦时便转身离开。看到秦时走了,其他人也没兴趣再逗留,韩柒走前特意看了眼面色略有不善的杨老丈和面露忧愁的杨姑娘,心中不详的预感久久不散。
“哼!这些江湖浪子哪懂得根的重要!”杨老丈怒跺着拐杖。
这时,围观了许久的一个和杨老丈差不多岁数的村民插话道:“老杨,我倒觉得那位少侠说的没错,一而再的被破坏了好事,必然不会罢休,就当是为你家闺女着想,赶紧离开杭州一段日子吧。”
听了这话,杨老丈非但不听劝,反而怒气冲冲拿着拐杖捶了几下地,“姓王的,你个外来的懂什么,我杨家上数几代都生在杨家村,死在杨家村,如今你们让我弃祖业逃往外地去,日后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又没让你不回来,刚才的少侠也说了,只是让你出去暂避几年。”说完,那人便向其余人挥了挥手,“散了散了,都回去把。”
对着他的背影,杨老丈低声啐了句:“避什么避,惹了李衙内的是八荒人,要找麻烦也是去找他们。”
“爹……”杨姑娘连忙开口止言,继而犹豫道:“爹,要不我们就听恩人的话……”
“听什么听,听爹的不会有事,冤有头债有主,惹恼了李衙内的是她们不是我们,要报复也是找她们报复,与我们无关。”
“可……”
“莫要再说了,进屋去吧。”
入暮的杨家村再次回到了安宁,道路两侧的林间树叶沙沙奏响,几个本该早早离去的身影略有些惆怅的踱步在小道上。
“这该死的老东西,当时在红衣林就不该插手!”听了半天,柳霁的火气烧得正焰,锋利的长剑肆虐着道路两旁的草木。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回到开始,你确定你会冷眼旁观?”季琯抿着酒,说的语气像是平日的玩笑,可眉间萦绕的愁虑显而易见。她算是几人中见识最多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不代表她愿意让自己的善良成为他人践踏的对象。
柳霁沉默了会,默默将剑收回了剑鞘,闷声回了句:“不会!”如果没有这一身武艺,她或许会冷眼旁观,可既然有了能力为什么不帮一把手。
“你们人呐,真是复杂的生物,善良的是你们,凶残的也是你们,被救的时候感恩戴德,出了事的时候拼命推卸责任。”柯得刚一感叹完就收到了几对鄙视的目光,看得她难受的扬起脖子,“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世间最险恶的不就是你们人心吗!”
舒思月的眼神从鄙视变得古怪,“不,你说的没错,只是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人。”
“谁说我是人的!”柯得得意地插起腰,“我可是至高无上的傀儡,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岂能和我相提并论!”
嘚瑟的语气直挑众人那根名为火气的神经,因杨老丈的话而失落的情绪退却了不少,林间又响起了舒思月和柯得娃娃八字不合的吵闹。
……
衙内府内,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传到了大街上,路过的百姓缩了脖子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偷偷望向衙内府的眼中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窃笑。
‘啪!’
又一个上等瓷器支离破碎。满地碎片,凌乱的房间,依旧消不掉李衙内心头的怒火。
“刀不同——八荒——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怒吼像是受伤的野兽,愤怒、仇恨、暴戾斥满了整个房间。
“衙……衙内……”小厮掩在门外小声的唤了声,一个不明物体顷刻间便砸在了他额头,“啊——”
一句愤怒的吼声从里头随着传来:“连你也来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小厮不顾流血的额头,忍痛跪地磕头,“衙内饶命!衙内饶命!小人……小人真没那意思……”
许是发了半天火气没了迁怒的力气,李衙内坐在椅上冷眼看着小厮把头磕得如捣蒜,“说,你来做什么。”
小厮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便小声对里头说道:“小人、小人是来送、送主意的。”
李衙内缓缓抬头,狰狞的脸上还带着显明的恨意,“进来!”
“是、是!”小厮欣喜若狂地站了起来,一时涌上的晕眩让他差点摔了个跟头。
轻轻掩上门,小厮谄媚的笑着走到李衙内身侧,低声道:“衙内可听说过吴王陵?”
“吴王陵?”李衙内眼神一凛,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怎么,你想让小爷去当盗墓贼!”
“哪能!哪能!”小厮赶忙否认,“小人怎会让衙内去做那下等人的事。”
“那你提吴王陵做什么!”
“小人的意思是,前段日子吴王陵来了一群东瀛人,听说是东瀛最大杀手流派天风流的人。”
“那又如何,给老子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李衙内最不喜欢有人对他说一半留一半。
“是、是!”小厮连连应声道:“衙内不是想让刀不同和那几个八荒弟子死吗,我们可以花点钱财请那群东瀛人来对付他们,他们几人中也就刀不同比较难对付了点,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来阴的,总能让他们死!”
“哦?你说怎么做?”李衙内也来了兴趣。
小厮嘿嘿一笑,“衙内不是想尝尝杨家小娘子的味道吗,我们大可用她来引八荒的人到红衣林埋伏他们,届时是圆是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好!很好!”李衙内开心的拍了下扶手站了起来,“你去管家那领些银子当你的奖赏,再让管家准备点钱财,由你带人去联系东瀛人。谈妥了后,小爷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谢衙内!谢衙内!”小厮乐得找不着眼,心里没有丝毫害人后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