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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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熟稔得仿佛昨天才见过面的语气，又完全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如果说刚才的氛围是僵持不下，那么此刻，两人之间可以算是剑拔弩张。一时间连躲在后面的渡边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怎么，大气也不敢出。
从地上爬起的青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眼镜架回鼻梁上，借着楼道光看清了仿佛雕塑僵立着的两人，惊得又差点把眼镜摔出去。
“云、云雀先生！”
渡边承一“啊”了一声：“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风纪财团的……唔！”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从地上跳起的青山捂住，小警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按着他朝前方鞠躬：“抱歉云雀先生！我们只是进来找市川奶奶走失的猫，不、不是群聚……也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的……那什么，”他又压低声音喊草壁花音，好像这样云雀恭弥就听不见似的，“花音警官，快把枪收回来啊！”
草壁花音没动，食指还停在扳机上。
一开始，她其实没有认出他是谁。楼道的灯光昏暗得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哪怕那一刻已经凭本能拔出了枪，满脑子想的也不过两个字——完了。
人的思维真是奇妙，一片空白的同时，又好像有个另一块区域在疯狂活动。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杀气让她立刻确定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可这股汹涌而来的气势却又强硬地停住了。看清眼前武器那一刹，仿佛有人在大脑中用力敲响一口沉寂的钟，嗡嗡回荡，震耳欲聋。
——浮萍拐。
并盛这么小，总会碰到的。这是她在回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的事，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拿着浮萍拐的人是谁也毋庸置疑。哪怕他手上的只是随便拿的武器，这样的杀意全并盛，或者全日本也难找到第二个。
草壁花音咬紧了牙，太阳穴的神经都在突突直跳。酒精是绝佳的助燃剂，不管是对现实的火焰，还是怒火。
“你在嘲讽我吗？”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听得出其中的咬牙切齿。云雀恭弥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没回答她，反倒走近一步握住枪口。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会有点进步。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草壁花音一怔，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巨大的爆响声轰得在身侧炸开，耳膜都隐隐作痛。她低头看，手上空落落的，枪管已经炸成了碎片散在墙边，硝烟味直冲鼻腔。
荷枪实弹在他手里，真的只不过是玩具。
“我|靠，这还是人吗……”
渡边承一抓着青山宗介已经松了的手，发自内心地感慨。一旁的少年也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低声嘟囔了句：“真不愧是彭格列的云守……”
草壁花音忽然清醒了些。
这个念过千百遍依然陌生的词仿佛一剂醒酒药，让她从焦躁恼怒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一下回到藤堂希和她告别的那个夜晚。
镜的失踪可能和彭格列有关，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们起冲突。
空着的手握紧又摊开，最终垂落身侧。草壁花音抿了抿唇，把满身的戾气收敛了，仰头绽出个笑来。
“小时候不懂事，随口说的胡话，还请云雀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云雀恭弥捻掉手上沾到的烟灰，不置可否。草壁花音憋了半天，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其他的好话了，只好闷声不响，继续扮个锯嘴葫芦。没安静一会儿，楼下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有个人急匆匆上来，身材魁梧，还留着旧式的飞机头。他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猫，轻柔的动作与充满威胁性的外貌搭配起来十分违和。
“恭先生，这猫又来了。是不是该让强尼二装点什么针对动物的警戒仪器之类的，我看基地那个效果就不错……呃？生天目君，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挠挠后脑勺：“你不是说云雀恭弥就喜欢待在学校里，我就过来试试。”看对方变换莫测的脸色，他又举手投降，“知道了啦，以后不敢了。”
飞机头男人无奈地腾出手把他拨拉到背后：“抱歉……恭先生，是我没跟他交代清楚。”
云雀恭弥半阖着眼，倒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样子。他松了口气，看看身边几个人，前面还有个背对着他的女人，又回头瞪生天目：“你来就来，还把别人牵扯进来干嘛？想一起死吗？”
“我不认识他们好不好！”生天目没好气，“要不是他们打断我，说不定我还能和他再来几个回合呢！”
“吹什么牛啊臭小子！”渡边承一戳穿他的牛皮，“要不是花音大姐拦着，你现在根本就是一具尸体了吧。”
飞机头男人一愣，白猫在他怀里叫了一声，挣扎着跳进青山宗介怀里。他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去看她的背影，但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熟悉的地方。
她以前……有这么高的吗？
“啊啊就是她，市川奶奶的丽子！真的很感谢您，草壁先生！”
青山宗介抱着丽子又亲又抱，丽子一脸嫌恶地拿爪子推他。草壁哲矢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在外套上擦了擦手，又拉拉衣服，好像想把外套上的皱褶都瞬间拉平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悉悉索索折腾了好久才开口。
“你回来了啊，花音？”
草壁花音眼皮一颤，不知怎么，又抬眼看云雀恭弥。半晌，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那时候说要……逮捕你们也是气话。我这次只是调任，西比尔运行正常了就会回去。这段时间希望你们能配合，毕竟这也是大势所趋。”
“今晚进来是因为那只猫，现在找到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你觉得冒犯，改日我会再登门道歉。”
她转身经过草壁哲矢身边，停了一停，继续走向楼道口。
“回去了，渡边。”
渡边承一连忙跟上，青山宗介抱着一直试图咬他挠他的丽子，对着云雀恭弥又鞠了好几个九十度大躬，才小跑着跟上。
三人在路口分道扬镳，青山宗介急着把猫送回市川家，潦草道了谢就没了影子。渡边把藏在灌木丛里的东西都扒拉出来，跟在草壁花音身边碎碎念个不停。中心思想翻来覆去也只有一个。
“那个云雀恭弥，简直强得变态啊！他真的是风纪财团的老大？”
草壁花音“嗯”一声，他又接着问：“后来那个男的也姓草壁……大姐你不是说巧合吗？怎么感觉你们好像认识的样子啊？”
“以前的熟人。”
“哦……那云雀恭弥也是你熟人？”
草壁花音脚步一顿，半天没回应。渡边的八卦心大起，脑内已经演了一整出大戏。但再一回想今晚那种诡异的气氛，又觉得与其说是熟人，还不如说是仇人比较合适。
风花雪月已经由那句“逮捕”转成一场精彩刺激的复仇剧，渡边正脑补得开心，身旁的草壁花音突然一个转身，几步走到便利店的垃圾桶前，抬脚一踹。
“砰——！”
垃圾桶轰然翻倒，好在里面没多少内容物，只滚出几个一次性便当盒。店员从自动门里探身出来大喝，刚走到草壁花音身前，面前多了一叠纸钞。只不过人还瞪着垃圾箱，好像那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似的。
“她、她喝醉了，抱歉啊抱歉。我们赔钱。”
渡边拿过那叠钱塞进店员手里，又推着草壁花音走。说来也怪，平常总觉得她可怕，现在却莫名其妙有了种照顾人的老父亲心态。她不出声，他就哄美月似的说好话，把云雀恭弥和草壁哲矢骂了个狗血喷头。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就是占山为王，这种地方的暴力团体，一定要坚决打击！毫不留情！”
骂完偷偷睨一眼，她脸色没见好，眼眶有点发红。表情看着像……
委屈？
嗯，在新宿一向称王称霸，反而打不过家乡暴力团的老大。说不定当年受了他们欺负才考警察，还撩了狠话，结果回来还是拿人家没办法。委屈也是正常的。
渡边承一在心里有了合理的解释，任劳任怨负担起今晚所有的采购成果。用绳子把电风扇绑在身上的时候，鼻子有点酸。
背那么多东西，他也好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