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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修改捉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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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我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白开水。
燥热的空气无限逼近我的脸庞,把我烤的有些脸红,或者是我发烧了。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正在转动的迷你电风扇,这是一个病房。
连吹来的风都是暖暖的。
夏天到了吧,我猜测。
握着手里透明的杯子,慢慢放下,水喝完了。
“你还好吧?”我问他。
“还不错。”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看就不太好。
他垂下眼睛,黑色的头顶有一个发旋,这个旋正对着我。
我想起那时候,和他一起去吃的鱿鱼,昏黄的灯光下也是这样的发旋。
“我昏睡多久了?”终于,我不再绕弯子,问出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缓缓地说道,“今天是6月15号。”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胡天一都已经穿起了短袖,夏天来了,同样带走了高考。
突然两颗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滑下来。
我其实心里不太相信,一觉醒来,冬天变成了夏天,也错过了那个时代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高考。
就连爸爸爸妈妈最后的寄托,都化为了泡影。
我的记忆停留在几十天前的那个黑色的夜里,令人浑身发冷,心尖都颤抖。
徐叔叔如此恶性大发,到底遭受了什么。
断手,千疮百孔的躯干,每一幕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温热的手扶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探了探,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臂像筛子一般抖啊抖个不停。
背上很黏腻,又很痒,刚刚出了些冷汗,因为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我撸起左手病号服的袖子。
一个恶心的牙印如印象中浮现。
背后还未痊愈的伤疤隐隐作痛,这样一来,也算是鬼门关走过一回了。
即使已经是初夏,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我还是手脚冰凉。
我的嘴唇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叔叔像个疯子一样,断了一条手,他骗我去了留和路,然后..他要杀我,为什么他要杀我?”
胡天一紧紧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我猜他也肯定什么也不知道,怎会知道呢。
一场噩梦。
他缓缓抬起手,用右手指腹擦了擦我的眼泪,左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过去,靠在他的肩上。
声音从我右上侧传来。
“楼知味,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听他的声音,像飞鸟跌进了深海,沉沉无尽,像清晨的雾霭或者是西下的夕阳。
“你说。”我轻轻地说。
“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答应我。”他的语气十分凝重,一点也不像以前嬉皮笑脸的他。
怎么了?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病房的门就被打开,涌进来一大群人。
其中包括医生,穿着警服的警察,护士和梅姨...
医生走近病床边,给我换了一瓶吊针,拿着手电打开我的左右眼照了照,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我的心跳。
“患者已经基本恢复意识,体征稳定,伤口还有点发炎,需要再留院观察一周。”
医生这些话,是对着站在病床周围的几个警察讲的。
我看着胡天一,心里有些疑惑。
他从我床边站起来,我看到他此时的表情,眼睛竟然有点红红的。
医生说完,推门出去,几个警察走上来,将胡天一和泣不成声的梅姨隔到门外,我看着他,他张了张嘴,说了无声的两个字。
我辨认出了这个口型,再见。
还没想清楚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留下的几个警察就走上前来,出示了警察证,“警察,楼知味,因你在徐建业一案涉嫌谋杀被害人,我方警署对你进行逮捕。”
女警将泛着寒光的手铐铐在我的右手臂和床栏上。
传唤?徐建业案?
面前的景象渐渐崩塌,我抬起眼睛,夏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冷了?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我的心头。
青天白日,我变成了犯罪嫌疑人?
“警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陡然闭嘴,因为想起胡天一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答应我...”
女警将椅子拉过来,手里拿了纸和笔,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楚。
她很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开始,请你配合我方做笔录。”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急着找一面镜子。
正好,窗边就有一面。
幸亏我的左手没有被铐住,把镜子拿过来。
镜子里的我何其难堪,糟乱的头发,没有丝毫血丝的苍白脸色,就连表情,都垂丧着。
我赶紧放下镜子,背部往下躺,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好半天,我才默默地说了几个字,“不是我做的,真的。”
其实那个晚上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不清了,就算我做了无数有关这的梦境。
关于我怎么样击倒血人,怎么样昏死过去。
一无所知,记忆里只有令人窒息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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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很多天,这女警察一直都在给我做笔录。
我失去了自由,什么活动都受限制,别说出院,就连上个厕所,都有两个警察在屁股后跟着。
自从醒来之后,我没再见过胡天一,他想消失了一样,或许他来找过我,警察不让,或许没有。
那天早上,我恳求来给我打针的护士给我一本小本子,普通的小本子。
千言万语,护士终于拗不过我,送了我一本黄色的小便签和一支笔。
我用来记一些小东西。
再过几天,我可能要出院了。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进去。
那种黑暗的牢房,是连蟑螂和老鼠都不愿意久呆的地方,蚊虫的叮咬感和耻辱感,牢牢地擢住我最痛的那根神经。
我曾经深深体验过牢房的亲切感,那种黑暗和无助。
一辈子都不能再进去第二次。
再进去,我会死的。
我坐在病床上,犹如一棵枯草,思绪飞往了窗外的无尽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