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流连》晓云千里

15、第十五章

　　夜晚，花御敌和花盛世来找花满天了，花御敌还带来了全套的小兵盔甲，花盛世则带了一双柔软的鹿皮靴子。
　　花满天摩挲坚硬冰冷的铁甲，想到外面的冰天雪地，打了个冷颤儿。
　　“大哥，我真的必须穿这一身吗？”
　　花御敌平时好说话，但是涉及到军营，原则立马坚定起来，“满天，军营里所有的士兵必须穿戴盔甲，随时准备迎敌，我和父亲也是如此。”
　　花满天苦着脸，“好吧，那我先试试。”
　　这套普通的兵士甲由头盔、护项、护膊、战袍、护胸、铜镜、战裙、战靴八部分组成。胸前两个黄色的圆铜片，像女人的乳罩，看着非常羞耻。幸好里面缝了棉花，穿起来并不冷。
　　花满天今年十五岁，身高只有一米六，盔甲是统一编制，套在他身上像个罩子，眼睛被头盔盖住，脸只露出半截。
　　花盛世笑倒在一边。
　　花御敌忍着笑给弟弟整理，发现头盔确实大了，无论怎么戴，一松手都会盖住半边脸。
　　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找了一块柔软的布巾垫在头盔底儿，再戴上一试，果然不会再往下出溜了。
　　花御敌道：“之前见过营里的小个子用过这种办法，还挺管用的。”
　　花盛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哥，你不觉得，满天的头有点大吗？”
　　花御敌一看，少年的小脸上顶着高高的帽子，称着本来就不高的身子，显得头更大了。
　　“噗——咳咳。”花御敌也笑了。
　　花满天满含怨念的看着这两个不靠谱的，摸摸高高的头盔，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穿配套的靴子，花满天换上了花盛世带的鹿皮靴子，鹿皮靴子跟军靴一个颜色，乍一看不显眼，但是暖和多了。
　　这二十多公斤的盔甲上身，花满天觉得抬脚都费力了。
　　花御敌很有经验：“满天，运内力。”
　　满天试了一下，内力运转后，呼吸通畅了，力气大了许多，这二十公斤的重量也不算什么了，照了铜镜，花满天觉得自己这身还挺威风，哪个男孩没有开疆扩土，保卫祖国的英雄梦呢。
　　花满天对未来的军营生活自信不少，黑色的大眼睛透着显而易见的野心：“大哥，在军营里你就把我当普通的小兵看待，不要开小灶，我以后要靠自己打出功迹，封官加爵。”
　　花御敌赞许的笑了：“好，哥哥就等着满天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第二天一早，花满天被拽上了花御敌的马背，和花老爹三人一起向城郊的天策军大营。
　　天策军平时有两个重要功能，一：维护京城治安，二：保卫京城安全。
　　花满天理解中就是军队和城管的结合体，一个赚群众的好感度，一个刷群众的厌恶感。
　　后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这里的城管，不赶小摊贩，只抓小偷，抓罪犯。
　　花满天为天策军点个赞，□□的城管要是也这样就好了。
　　在马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天策大营到了，在路口的拐角处，花满天顾不上快成八瓣儿的屁股，让大哥将他在一边放下，牵着马进了大营，他可不想让被人知道，他是花家的小少爷。
　　到了大营，花御敌招来一个裨将，只说花满天是新招来的士兵，让他安排下去。
　　之前也有过军营里进来一两个人的情况，裨将并未好奇，只恭敬称是，将花满带下去了。
　　裨将长官方鼻大眼，一看就是靠谱人，见花满天个子小，瞧着年纪不大的模样，叹道：“小孩儿今年多大了，这么小就参军了？”
　　花满天睁着一双黑眼睛，满军营的看，听到裨将的话，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回禀大人，小子今年十五岁了，家里弟弟妹妹多，参军赚钱养家。”
　　裨将赞赏的看了花满天一眼，鼓励道：“好小子，是个爱护弟妹，孝顺父母的，我方大顺就喜欢这样的人，你放心，哥哥我指定给你找个好去处。”
　　大清早的，士兵们刚刚早练完，这会一个个的领了早饭回到营房吃饭。
　　营房是石头打底儿，土坯墙面，房顶是稻草。
　　只有将领级别的，才能住上青砖带瓦的营房。花满天被方大顺领着路过一个个营房，门口都坐满了手拿馒头，大口吞咽的士兵。
　　他们见到裨将，纷纷打了招呼，好奇的盯着花满天看。
　　“方裨将，又有新人来啦。”一个满脸胡须，浓眉大眼的汉子冲方大顺问道，
　　方大顺应道：“是啊。”
　　汉子又问：“这新人打算派到那个队里去啊？”
　　方大顺领着花满天径直走过汉子身边，只道：“王老五那个队还缺人。”
　　汉子见方大同走过了他，也不去追，笑着大声道：“要是王老五不收，搁咱这儿也行啊，哈哈哈！”
　　那汉子周围的人跟他一起大笑起来。
　　花满天回头，看了一眼那汉子。
　　周老六像被人按住了脖子，停了声音。
　　旁边的人见他双目圆睁，直直的看着方大顺离去的方向，奇怪的推推他：“六哥，你咋啦？”
　　周老六回过神来，挠挠鼻子：“刚才那小子瞪我。”
　　周围人又是一阵大笑：“六哥还怕人瞪啊，你眼睛大，再瞪回去不就行啦。”
　　周老六被人说的火大，他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吗，那小子生气的模样，怎么说，怪好看的。
　　走在路上，方大顺对花满天道：“刚才那汉子叫周劈，在家时排行第六，人称周老六，使他们那队的百夫长，据说参军前，家里杀猪的，力气大，成了他队儿的头。”
　　花满天认真听他说，方大顺看看后面，见没人，才对花满天小声道：“那周老六脾气大，惹到他的小兵都免不了一顿打，虽说营里禁止斗殴，可是营里正常切磋是不禁止的，他能下黑手打折认的骨头。”
　　花满天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个裨将怕一个百夫长。
　　不过，他也识趣的道谢：“方大哥，多谢你没把我分到周老六的队里。”
　　方大顺摆摆手，“小弟弟，大哥说给你找个好队伍，肯定说到做到。”
　　他指着前边一队人道：“到了。”
　　这队人已经吃完了饭，围成一个圈不知在说什么，其中一人见到方大顺，跟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说了句，那人转过头来。
　　他的眉毛异常浓密，底下的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潭，被他看到的人仿佛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被挖掘，见到方大顺，男人站起身迎上来。
　　花满天观察到他的双臂比常人长一些，胳膊的肌肉贲张，很有力的样子，走过来像一尊铁塔压过来。
　　好一个肌肉男。
　　肌肉男对方大顺很客气，“方裨将，找某有事吗？”
　　方大顺脸上挂着笑，将花满天从身后推上来：“王夫长，这小子是新来的，你队里还缺人吧，就安排进你那儿了。”
　　肌肉男低头，目光淡淡的从花满天头上划过，对方大顺点头：“既然是方裨将推荐，那某便收下了。”
　　方大顺满意，拍了花满天后背，让他给肌肉男行礼：“小子，别看王夫长队里的人不不多，可是个个是把好手，这个队在咱们军里立的功劳最多，你可要好好努力，别给王夫长丢脸啊。”
　　花满天听话应是，对肌肉男抱拳道：“王夫长，您好，以后仰仗您多多提拔了。”
　　肌肉男应付的点了下头，算是听到了，方大顺完成任务，便告辞离开了。
　　肌肉男没有跟花满天说话，自顾回到他那边的小圈里，听其他人说话。
　　冷风吹过，卷起枯叶从花满天身边划过。
　　独自站在一边的花满天看着其他人围成一圈，聊的热火朝天，终于反应过来，他这个插班生，是被排挤了？
　　他背了个小包裹，一身过分宽大的盔甲，顶着高高的头盔，在冷风里不知往哪儿去，可能见他可怜，那圈里有一人终于“看到”了他。
　　是个高瘦的中年人，他站在花满天身前，低着头笑眯眯的说：“几岁了？叫啥名？”
　　花满天抬头看着，黑眼睛转了转：“今年十五，叫花生。”主将姓花，如果说出华满天的名字，难保不会被人产生联想，多生事端，花生虽然也姓花，却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
　　果然，中年人笑了：“哎哊，巧了，我最喜欢吃花生。跟我来吧，给你找个铺位。”
　　花满天看了眼风吹草飘的茅草屋，紧了紧包袱皮，跟着进了屋子。
　　为了保暖，草屋的窗户被稻草封上了，木门后挂着厚厚的草帘子，一进屋里，视野昏暗，只能隐隐的看清周围。
　　倒是比外面暖和不少，屋子中间有个炭盆，里面燃着暗红色的炭。
　　屋子一排土炕，上面凌乱的铺着被褥，炕下边是杂七杂八的军鞋，一看就是男人的屋子，空气不流通，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味。
　　花满天一进屋就感觉鼻子被重重打了一拳，好半天他才敢喘气儿。
　　足足在门口站了许久，他才有勇气走进去。
　　靠近火盆的好位置早被占了，那中年人指着炕尾，挨着墙的位置，“诺，那就是你的铺位了。”
　　花满天瞪着墙角的裂缝没出声，
　　那中年人看了花满天一眼，“怎么，嫌弃了，又不是小少爷，矫情个什么劲儿。有床睡就不错啦。”
　　中年人道：“中午吃过饭后，就是正经的操练了，到时候你跟着我们就行，提前说一句，咱们王夫长的队伍里没有孬种，你要是拖了后腿，别怪我们修理你。”
　　冲花满天扬了扬拳头，中年人离开了。
　　花满天站了好一会儿，扭头儿出去了，站在屋外透气儿，肌肉男那圈儿里的人见他出来了，低声说了什么，又轰的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