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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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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和季盛瑜站在一起,隔着老远只看得出来白的出奇,太阳下整个人都散发着白光,那人比季盛瑜略低一点,身形也要瘦弱点,以贺森凉的目光来看,那就是个男生中的弱鸡。
“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程裴白了他一眼,“我什么口味?我应该喜欢金刚芭比,浑身肌肉的猛男?”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类型的吗?”贺森凉惊诧道,或许是被他的故作惊讶的神情激到的程裴,直接扭过头不再看他。
“哎,裴裴,听说教导主任要换人了,真的假的?”贺森凉问,“我觉得现在这个教导主任挺好的,很上道。这猛然要换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说了一长句,程裴头都没回,他锲而不舍的说,“裴裴,你要是喜欢那个男孩子就去追啊,远远的看着人家就会送货上门吗?”
程裴对贺森凉的口才是相当服气,他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要是不搭理贺森凉,贺森凉得拿这事说好几天,他指着校门口的两人说,“我也就是看看,没别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是个男的,我就能看上了。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意了?”
“婆婆妈妈一点儿都不男子汉。”贺森凉说。
“这不是男不男子汉的问题,问题是,我看那人的感觉就和你在路边看见美女的感觉一样,你会对路边看两眼的美女要号码或者主动去追求别人吗?”程裴说。
“真不是因为那人和季盛瑜认识?”贺森凉问。
“这和人认不认识季盛瑜有什么关系?”程裴无力的问,任何事情,只要碰上季盛瑜就形成了一个怪圈,一个贺森凉怎么都绕不过去的怪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怪圈,如果不是先天条件足够,他怕是要怀疑贺森凉对季盛瑜这份过度的关注,是出于对同桌的关注还是贺森凉对着季盛瑜弯了。
“不说了,每次说关于季盛瑜的事情,我总觉得自己会进入思维死胡同。”贺森凉说,这种总是钻进了牛角尖的感觉让他很烦躁,像是掉入了怎么转都找不到出口的三维空间内,无论转动哪个面,都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走吧,上课了。”
贺森凉转着笔,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托着厚如啤酒瓶底的眼镜,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慷慨激昂,说到书中情节高涨处,甚至手舞足蹈,他手持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爱莲说三个字,一腔被烟草常年熏染的略沙哑的嗓音背诵着其中的文言句,“……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读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抖着两簇小胡子问:“有哪位同学,能帮老师解释解释这几句文言的白话文啊?”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的同学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没有一个学生和他的眼神相对的,一般老师的心理活动都是:你只要抬头和我看对眼了,那就说明你想回答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不丢弃传统文化的语文老师,他也不能幸免于这一习惯。
贺森凉转了转眼睛,用手肘顶了季盛瑜下,季盛瑜原本是在看着书本出神,被他这么一顶,立刻回神了,季盛瑜回神后先是看向了顶自己的贺森凉,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讲台,语文老师的眼镜度数听说非常高,十米之外看不出人到底是男是女,偏偏在抓学生回答问题上,眼神那是相当的好使。
季盛瑜看向讲台,再把眼神转回到贺森凉身上,整个过程只有三秒,留在讲台老师身上只是短暂的一秒,却还是被语文老师抓到了,他指着季盛瑜说,“就是那位同学,新来的那位同学,倒数第二排,你来帮老师解释解释这篇文言文的大致意思。”
在语文老师满怀期待的眼神里,季盛瑜先要笑不笑的看了贺森凉一眼,才站了起来,看着随手翻开的语文书看了半天,慢吞吞的问,“老师,你说的是哪一页?”
语文老师气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抵着自己的眼镜呵斥道,“上课时候你在干什么呢?还问我是哪一页?考试的时候,你要不要问问我是哪个答案啊?要不要我直接帮你做完试卷啊?”
“可以啊,只要老师你愿意。”季盛瑜口气十分认真的说,班里人哄然大笑,一阵哟哟哟声,语文老师用书卷成圆柱状在讲台上敲着。
“安静,安静。”语文老师喊了好半天,教室逐渐安静下来,他指着季盛瑜说,“下课你和我到办公室去,好好给我反省反省,现在,站着。”
季盛瑜无所谓的耸耸肩,直接合上了语文书,他的动作被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看个一清二楚,语文老师顿时又炸了,“这位同学,你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上课了?不想上课你就给我出去!”
“这可是你让我出去的啊。”季盛瑜说,“我出去了,你可别求我回来。”
语文老师指着他的手微微发抖,想他一辈子为人正直,教导学生兢兢业业,从未见过如此顽固不化,还和他对着干的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学生,他怒摔手中已经被捏断了的粉笔,指着后门,怒吼道,“滚出去!”
季盛瑜把语文书一扔,长腿一迈,真的出了教室。
语文老师胸口起伏不停,显然被气得不轻,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使出平时压制住想抽烟的耐力,咳了下嗓子,一腔老烟民的嗓音说,“我们继续上课,这篇文主要说的是作者对莲花的喜爱……”
贺森凉对季盛瑜和语文老师直接杠上的事情略感惊讶,到市四中上课大半个月,季盛瑜在课堂上从没有对哪一科的任课教师这么不敬过,就算被提到名字回答问题,不会做也会直接回答不会,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盛瑜顶撞老师。
偷档案的事情不能再等了,他暗下决心,去校长室蹲三天岗,就下手。
还没等贺森凉去校长室蹲守,新的教导主任已经到了,并且担任他们的语文老师,据说戴啤酒瓶底眼镜的语文老师被季盛瑜气的一病不起了,正好学校也想测试下新的教导主任的授课能力,贺森凉掂着笔坏笑,不知道这位新的教导主任什么运气,高一共有八个班,他们五班是所有班级里最坑、无良学生最多的。
“大家听我说,新来的教导主任和之前的语文老师不一样。”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劝诫他们的中年男人是他们的班主任,这个班主任和其他班级的班主任不同,其他班级的班主任是什么事情都管,这个班主任是什么都不管,开学第一天除了留下一个名字,一个联系方式和一段话,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这是贺森凉继开学班会后第二次见到他们的班主任——杨舟。
“国外名牌大学毕业,专攻教育行业多年,曾获得多项荣誉教育奖项,这次校领导为了缩短我们学校的优等生和差生间的距离,特聘的。”杨舟说,目光在教室里的学生身上一一扫过,“其他科目你们怎么闹腾我都不管,但是,这语文课,一定要给我好好上,不然别说教导主任不让你们好过,我先给你们来套煎饼果子。”
杨舟说着撸起了袖子,露出自己肌肉发达的双臂,贺森凉一副不感兴趣的看向窗外,杨舟交代完,目光扫到了贺森凉旁边空空的座位,他嘶了一声,“贺森凉,你同桌呢?”
要说这杨舟也是个极品奇葩一枚,多日不在班级里露面,对班级的情况却还是了如指掌,班里多个人还是少个人,坐在哪里,每个同学叫什么,他能丝毫不差的叫出来,就好比现在。
贺森凉疑惑的问,“老师,我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人?”他巴不得季盛瑜不回来上课,最好高中三年都不要出现。
杨舟眨眨眼,青春期的少年哟,“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旁边坐了人,转校生,人呢?”
贺森凉摇头,“我不知道啊。”他装的无辜,杨舟却不信,他们班的学生什么样子,什么家庭背景,以什么样的资历升到市四中,怎么分到他这个班级的,他都清楚的记得。
“好,你不知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杨舟笑,“教导主任说,月底月考。”
班里人哀嚎顿起,恍惚能看见考试完可怖的成绩,以及被成绩虐待后的尸横遍野。
-不是吧?月考?
-我们才高一啊,就月考?
-班主任,我们可不可以申请季考啊?
……
“不可以。”杨舟板着脸说,“这是教导主任的意思,你们有什么意见,等下午教导主任给你们上语文课的时候,和她提吧。”
-开什么玩笑啊,和教导主任提意见怕是要死啊。
-我们怎么敢提啊,别说不考试,就说不上课,教导主任都会通知家长吧?
-你想多了吧?这里是市四中,你学不学,老师都不管你的,学的好,是你自己的本事,学的不好,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凭自己本事拿成绩。
-对对对,老师不会管这么多的。
-但你们似乎忘记了,市四中有个规定,月考三次,成绩没有进步的会被劝退。
-啊,说到底还是要学习,好不容易进了市四中,我可不想被刷下去。
-从市四中出去的学生,再转校就难了。
-就是就是,别的学校能转进市四中,是种荣耀,但要从市四中转出去,那就,难听了。
杨舟没打断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他走到贺森凉旁边,敲着桌子,弯腰问,“你真的不知道你同桌去哪了?”
贺森凉纳闷的看着杨舟,这位班主任格外擅长保养之术,明明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还像二十刚出头,俊朗帅气之余还有种成熟的味道,难怪那么多女生挤破脑袋的想要进五班。贺森凉对这张脸完全没有好感,他十分嫌弃的往里面坐了坐。
“我说了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爹,还管着他每天去哪啊?”
杨舟一脸受伤,他坐到季盛瑜的座位上,支着胳膊问,“你很讨厌我?”
贺森凉扬眉,“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你,你得罪我,这三年不会好过的。”杨舟故作凶恶的说,“你想好怎么给我道歉了吗?”
“你没病吧?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贺森凉对杨舟打心里没好感,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班主任花名在外,甚至男女不忌,私生活混乱,这种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市四中当老师的。“离我远点。”
“这位同学,你的态度伤到我了。”杨舟说,“你真的不打算给你的班主任,我,道歉吗?”
“我再说最后一次,离我远点。”看杨舟似有越来越靠近他的趋势,贺森凉整张脸都绿了,他用笔抵着杨舟滑过来的胳膊,杨舟白色衬衫上瞬间多了一杠黑色的线。
杨舟不想自讨没趣,他对贺森凉感兴趣没错,但贺森凉的家庭背景注定他只能望尘莫及,能看不能碰,他今天来班里一是为了来告诫班里学生,二是想看看那位转校生真人,三嘛,他的目光在贺森凉嫌弃满满的脸上兜了一圈,自然是来调戏下某人了。
目的达到了,杨舟也没过分的招惹贺森凉,他站起来,走回讲台,“你们好好自习吧,有任何事情可以随时打我电话,还有,马上就要月考了,你们多努力,别给我丢脸啊,我可是在众多老师面前立下军令状的哦。”
贺森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在想,季盛瑜现在在哪呢?
季盛瑜带着逃课提前来看他的高以在学校四周绕圈圈,高以再次不耐烦的说,“你又带我走回来了,不认识路就问人啊。”
“关键我也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叫什么。”
高以瞪眼,“那你带我乱走什么?”
“这不是你来早了么,我还没摸熟附近。”季盛瑜说,他接到高以电话很惊讶好不好?这位据说是在国庆假期才会来的表弟,居然在国庆假期还有五天之久就来了,还是逃课来的,“你逃课来这边,真的没问题?”
他怀疑的看着高以,凭他舅舅那个脾气,知道高以逃课的话,免不了一通水果拼盘吃,高以自己下水就算了,现在还想把他拖下水,不怪他不想上岸,而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太强大。
“没事,学校那边我安排好了。”高以弹了下帽檐,“倒是你,现在你想带我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哪,要不你和我回学校?”季盛瑜问。
高以想了会,季盛瑜的新学校他略有耳闻,市四中的名头在整个S市都非常声名远播,他当初也想过进市四中,被他爸一手扼杀在摇篮里,现在有机会参观这所名校,他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他拍定和季盛瑜回学校。
走了两步季盛瑜停了下来,尴尬的对高以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学校了。”
高以嗤之以鼻的说,“得亏你和我出来的,要是再碰上个路痴,你俩得在这等到天荒地老。”他在手机地图上输入市四中大门几个字,随着地图指出的方向走,“跟着我,你是不是脑子里都是核桃仁啊?”
季盛瑜懒得和高以讨论这种问题,“这个点你走正门进不去的。”
高以抬头,“翻墙?”
季盛瑜:“你可以?”
高以皱眉,“为什么我不可以?”
“被抓怎么办?”
“你们学校还有抓翻墙的?”
“我们学校,就不能有抓翻墙的?”
高以沉默了,对,他忘了,市四中不只是有地痞流氓,人家也有高智商的知识战斗分子,甚至市四中出高智商知识战斗分子的比例比其他高中还要高。
“那就注意点,别让人家抓到我们,我在你们学校算外校的,被抓到麻烦。”
季盛瑜:“这不是我说抓不到,就抓不到的。”
高以没好气的说,“闭嘴,乌鸦嘴。”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站在两米高的围墙外互相瞪眼,“你没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围墙这么高。”高以指着那围墙说。
“你多年训练的身手,连这两米高的围墙都翻不过去,被舅舅知道,你的节假日都要在部队里度过了吧?”季盛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来吧,高将军。”
“我没说翻不过,就是嫌弃有损形象。”高以心想开什么玩笑,这点高度的墙对他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他徒手上了靠近围墙的大树,高度接近围墙高度,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围墙上。
“蹲下,你想被发现啊?”紧跟着爬上围墙的季盛瑜低声说,高以理都不理他,压低重心,在地上选好落脚点后,双腿猛地一发力,等季盛瑜再看他时,他已经站起身拍着身上的青草屑了。
“下来啊,在上面种蘑菇?”高以昂头看向还蹲在围墙上神色不明的季盛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