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这样爱过你》叶清

7、第七章

　　沈全被来人的气势怔了怔，松开了掐着卓静冉脖子的手，卓静冉脱了他的禁锢，忍不住清清嗓子连咳几声，阮阮看到来人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低低地喊了声：“顾总。”

　　沈全将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阴阳怪气道：“顾黎，还真是你。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还在一块，那死老头的葬礼上闹成这样都没看到你人，还以为你真把她给甩了呢。”

　　顾黎阴沉着脸说了一个字：“滚。”

　　沈全怒：“你以为你是谁，顾黎，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顾黎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道：“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一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全显然也不想多事，离开之前狠狠地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相较于阮阮，卓静冉显得很是镇静,对着顾黎不冷不热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刚在电梯口看到了沈全，担心你们会碰上就回来看看。”见卓静冉没有接口，他又问：“你父亲的葬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阮吓得不轻，到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意外看到眼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居然是旧识，现在竟然还叙起了家常，惊讶之余，很识时务地默默离开了。

　　卓静冉抬眼望他：“那天的事情你想知道？”

　　顾黎点点头，卓静冉轻轻一笑：“可我不想告诉你。”她想了想，又道，“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告诉你。”

　　顾黎也没再追问，转了话题，眼里盛着一丝罕见的柔情：“今天根本不是你生日。”

　　她唇角笑涡益深：“真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不过我今天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天真得满心欢喜，现在想想，你其实压根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吗？”

　　顾黎不答，面色不变瞧着卓静冉，眼里的那些温柔逐渐褪去：“卓静冉，你三番五次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卓静冉自认为说着动听的情话，可听在顾黎耳里，只觉得可笑。

　　“不可能。”

　　“顾黎，你在怕什么，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觉得我不可能还会爱你吗？“

　　他面色倏地冷了下来：“我是说，我们两个，不可能。”

　　卓静冉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直接干脆，回过神来，顾黎已经朝电梯走去，她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顾黎，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他头也不回：“卓静冉，明天就辞职吧，离开顾氏。”

　　电梯门开，他毫无留恋地大步走了进去，卓静冉没有跟进去，她说：“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找沈全，让他给我介绍个好工作。”

　　她刚转过身，却被顾黎一把拉进了电梯：“想去送死，就别让我知道。”

　　她笑：“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他冷哼一声：“不是不舍得，只是不希望你死。你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你作为顾氏的员工，我还得给付一笔高额的赔偿。”

　　“你放心，我无亲无故，没人来找你赔。我死了多好，我就不会缠着你，你也不用躲着我，一了百了。”

　　他懒得再理她，到了外面，泊车小弟把卓静冉的车开过来，顾黎却抢先坐进了驾驶室，然后打开副驾的门，对她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卓静冉坐进去：“你又想出于人道主义送我一程了？”

　　“你刚才喝了太多酒。”他边说边发动车子，见卓静冉不声不响没有异议，缓缓将车汇入了车水马龙之中。

　　车开到一半，她突然开口：“喂，你怎么都不问我住在哪里？”

　　他这才想到了什么，顺势问道：“恩，你住哪里？”

　　她说：“看你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明明知道,干嘛还装腔作势问我。”

　　他“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员工简历上有写。”

　　“顾总你也太忧国忧民了，还会记得一个小小员工的家庭住址。”她有些得意，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得知她住的地方的，但这至少这证明他确实还在关心她。

　　顾黎懒得解释，一路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卓静冉下了车，刚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突然头晕目眩的，整个身体险些重重地磕在车门上，幸好顾黎适时地扶住了她，她站了一会儿，跑到路边吐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一直陪在她旁边的顾黎道：“看来真是酒多了。”

　　顾黎容色微变，不似先前的冷冰，眉头若有若无地皱起：“你一个人住？”

　　卓静冉毫不客气地拿着顾黎递来的手帕抹了抹嘴：“对啊，所以你放心啦，要是一不小心洗澡的时候醉倒在浴室，也不会有人来催我，在里面睡上一晚也没事。”

　　卓静冉都这么说了，顾黎自然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她洗完澡出来，见顾黎还坐在客厅沙发上，忍不住问道：“你还没走？”

　　他看了她一眼，她正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头发上用一条干毛巾裹着，还在往下滴着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两颊被热气熏红，手上擦着湿发，对他眨了眨有几分迷离的双眼，长长的睫毛笼在眼上，朦朦胧胧，顾黎有些尴尬地收回眼神，起身道：“我在厨房给你烧了壶水，你喝点开水就去睡吧，我先走了。”

　　她叫住他：“这么晚了，你要开我的车走吗？”

　　“不用，我让司机来接我。”

　　卓静冉瘪了瘪嘴，腮边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难不成是那个开着奥迪R8的美女司机？”

　　“当然不是。”顾黎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便又立刻一本正经道，“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辞职信。”

　　卓静冉失笑：“顾总，有你这样关爱下属的老板，我是傻瓜才会想要辞职，真想让我走，就该好好收起你那些所谓的人道主义。”

　　她躺在床上，一想到顾黎临走前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觉得浑身舒畅。再想到沈全，知道自己回国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让她好过吧，忽然又开始头疼了。卓静冉就在各种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见外头风和日丽，卓静冉心血来潮去了S大。

　　在S大校园里逛了一圈，发现无论上浦发生多么天翻地覆的变化，S大始终没太大改变。

　　最多就是宿舍楼翻新了一下，教学楼里新安装了中央空调。她中午买了餐券在食堂里点了三个小菜，发现菜价倒是比之前贵了不少。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听到后排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得疯狂讨论着学校里某个万人迷老师。

　　“今天下午赵老师的临床医学分流讨论会，我刚才已经去大教室帮你们占了位置。”

　　“别说临床学了，光是医学院的学生的肯定人人都会去，位置已经不够了，我们还跑去凑热闹会不会不好？”

　　“怕什么，我们保健系多少也能搭上点边，我去的时候还看到几个艺术系的学生呢。”

　　接着又有个男生插话说：“别去了，我刚才食堂门口碰到了赵老师的学生，他说他一早就被市立医院的院长喊到医院会诊了，估计下午赶不过来了。”

　　她们说起医学院的赵老师，卓静冉第一个就想到了赵驰。依他那出众的相貌和风华正茂的年纪，确实很有可能成为众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吃过午饭以后，卓静冉路过某教室，门口挤了不少人，发现大家都是来占座的，便也心血来潮凑起了热闹，好在时间尚早，最后排还留了几个空位，她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当底下黑压压坐了一片学生之后，讨论会主角才姗姗来迟。果不其然，来人真的是赵驰。

　　他在讲台前讲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便开始自由讨论了，很多女生都准备了不少问题跑到讲台前将赵驰围得里三圈外三圈，卓静冉觉得无聊，便打算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没想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卓静冉。”

　　她回过身，赵驰正望着她，脸上带着温柔得近乎能沁出水来的笑意，无比自然地对她说：“在外面等我。”

　　众女生见状，眼睛都直直地瞪着她,火辣辣的像是要把卓静冉千刀万剐，她赶在还没被剐得体无完肤之前，溜之大吉。

　　没多久，她便接到赵驰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

　　“操场秋千那边。讨论会结束了？”

　　“恩，你在那里别走开，我过来找你。”

　　卓静冉坐在秋千上，看到赵驰向自己走来，竟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时光回到了六年前，她坐在那里等他，他穿着白色T恤，含笑从容地缓步而来。然后轻轻牵起她的手，夕阳的余晖洒在整个操场上,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