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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鬼影黑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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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警官这个人,雷厉风行,说走就走。早上同我打了声招呼,两个小时后我收到他的讯息他已经在火车上,都快到目的地了。大概是我看着手机在发呆,小王替我收了钱,递完奶茶后,在我面前挥挥手:“老板,魂兮归来!”
我抓住她的手拎到一边。她凑上来,贼兮兮道:“和老板娘吵架啦?”
“没吵。”我反应过来,又第八百二十九遍解释道,“不是老板娘。”
王语嫣吐吐舌头没说话,哼着小调擦杯子。我听她哼的小调十分耳熟,似乎方警官也哼过这首曲子。想了想,问她:“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你们一直是一起行动的。突然他说他要一个人出门,不带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啊?”
“吵架了呗。”
“没吵架。”
“她告诉你她要去哪里?”
我想了想,方警官确实毫无保留。
小王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是她想让我自己开口说一起去。”
“我说了啊。他不要。”我脱口而出,在小王惊讶的目光下猛然反应过来,咳了两声道,“就是他很清楚明白的说要自己走。”
“那就是他嫌那地方危险,不想你麻烦。”小王笑开来,“这老板你都不懂。雷锋塔要倒下来咯。”说着她叽哩咕噜说些只有她懂的话,快快乐乐地刷着杯子。
我白了她一眼,还雷锋塔。他要是白娘子我就信。小女生就是单纯,容易满足。
我正研究着新品,寻思要不要找个广告设计替我重新设计一下价目单的样式和杯子款式,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踮着脚拍拍我的柜面。小王心都要化了:“宝贝儿要什么?”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那女孩儿梳了两条小辫子,尖俏的下巴,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个美人胚。把手提袋放到我柜面上,还往里塞了塞,才说:“替人送东西给老板。”
说罢,不等我钻出去找她,她就跑掉了。
谁会送东西给我?我擦擦手,拿起来看了看手提袋上别着的纸条,上面确实是我的名字。字迹端正娟秀,像是个女人写的,只是很陌生,不曾见过。
小王已经要拆包了:“会不会是方警官寄给你的呀。”
“他还在火车上呢,再说了我俩需要寄来寄去么。”
话到这当口戛然而止。小王好奇地将东西抽出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这是什么?古籍?好旧啊。上面写什么呢……”
我那一瞬间的血液一定都凝固了。
在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刘洪,朱豪,甚至是一年多前的何东。还有那最后停要我脖子后颈的叹气声,冰凉冰凉。
但我只是从小王手中把书拿了回来,连同那面熟悉的镜子与头发,一同塞进手提袋,道:“没什么。干活吧。”
小王撇撇嘴,大约在说我小气。我没答话,只是解了围裙说:“我有事回家一趟,你在这看一会。看人少了就直接回学校吧。”
可能是我神情不同以往,比较严肃,小王乖顺答了好。
我把袋子拿在手中,走出去四处环顾了一周,没找到任何一个奇怪的人,连刚才的小女孩儿也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我坐在车里,当然没有回家。袋子上别着的纸,干干净净就写了我的名字。此事定然是指名道姓冲我而来,我就着那俩字解了下卦,是个损卦,动初九爻。凶中带小吉,行事必有损益,把握在自己,须含敬畏之心。初九变卦视为蒙。蒙昧当头,一如我如此的境地。前途如白雾罩路,不知深远。
我将那经书拿出来,翻了一翻,想了想,干脆拍了几张照片。上面的字词确实比较繁复,看不明白是什么。就封面大约认出是,天玉什么龙。至于袋中镜子与头发,毋庸置疑,这必然是那时我在钱老板床下发现的那些了。这是何人得到,又是谁寄给我的。
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老子他妈的就管了。
我阴沉着脸,从烟盒中抖了支烟出来,吸了两口,深深吐了口气。先来把这事捋一遍。镜子和头发当初是让赵泯交给钱老板的,至于这本经书,不用多想,一定就是那本让刘洪和朱豪皆因此丧命的书。换个角度来想,或许我很有可能会直面见到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
我给赵泯打电话,让他帮我联系钱老板,之前给他的镜子他给了谁。
本来还想给爷爷打电话,号码拨一半被我按掉了,这事过于险诡,我还是不要再牵扯他老人家进来。想了想,给方皓打了电话,他信号不通,我就只能改成发短信,让他正好问下张道长,是否见过这本经书。
我不知道那个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寻上门来,只能尽可能把该通知的人通知了。
赵泯很快回了我电话:“钱老板说那东西秽气被他丢了。怎么了黎哥。”
我言简意赅和他说了这件事,又道:“他在哪,我去找他吧。”
赵泯说好,很快又回过电话来说:“黎哥你在哪,我接你过去。”
我看了下自己方位,想到早上出门前,脖子上那个乾坤通宝摘下来在床头,就说:“我回家一趟,你过会在我楼下等吧。”
青天白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暗道,那人动作应该没这么快。
我返回公寓推开门,乍然听见一声水响。或许是我神经紧绷,被这突然而至的响声吓得不轻。过后才想到,可不是两点红在闹么。我凑过去一看,果然见它在水里游得欢快,估计是听到了开门声。乾隆通宝好好躺在我枕边,我过去将它拿起来,正想揣怀里,突然听见更大一声水响。
一扭头,刷地一层冷汗就出来了。
阳台关的好好的玻璃门上静静趴着两团黑影,蛰伏在那里。两点红颇有灵性,这忽然死寂的氛围让它极为不安,它躁动起来,在鱼缸里不停乱蹿。我也是见过这黑虫的速度的,一只尚且需要张道长布下归灵阵才能把它困住,何况是两只。而且这个头比我在朱豪家中见到的只大不小啊。他妈真是绝了,这人养的虫子是一只比一只大吧!
我站在那不动,它们也就停在那不动。
然后我挪了下脚尖。
一只黑虫飞了起来。
我:“……”
这玻璃门应该还是挺牢固的,当初房东和我拍胸脯保证台风都刮不坏。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侧目一看,是方警官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却是张道长的声音。他们这么快就碰面了?我接通电话后喂了一声。眼睛盯着那黑虫没放松。
“小黎师父?”张子青声音很沉稳,他说,“我已经看到你发给方皓的照片了。你别担心,我们这就过来。”
我说:“我不担心。不过张道长你现在知道那虫子是什么了么?有没有克制的办法。”
“那东西是魄虫,严格来说,不算昆虫。是古家人用秘法伺养的一种鬼物。既是鬼物,我就可以用桃木剑制它。”
桃木剑是好,可惜我这里没有。
我说:“还有什么别的简易的方法么?它应该不会破门而入的罢?”
张道长似乎听出了些什么。电话被方皓拿了回去,他问:“你现在在哪?”
我看着眼前蠢蠢欲动似乎要撞击玻璃门的魄虫,苦笑道:“在家里。和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大眼瞪小眼。等你们过来,恐怕赶不及。”
那头呼吸一下窒住了。
张道长道:“你在家中呆着,把门窗堵紧,应该能抵挡一阵。红线有么?”
我说没有。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让我把乾坤通宝取出来,再拿些纸,把纸和通宝一并浸在水中。随后取出来,在自己呆的位置周围贴上一圈。我也没情问他为什么了,估计是看我不会画符,通宝又有灵,用此计来代替符纸吧。
外面肯定去不得,魄虫既然来了,它的主人一定就在附近。我若此时出门,就是撞了个正着。如今被堵在屋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魄虫不主动攻击,但也相当于是瓮中之鳖,只能任人施为了。想到此处,心里反而放宽了。淡定地去找盆装水。
两点红在鱼缸里静静地游着,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张泯很快也打电话过来了,说他就在楼下,问我什么时候下来。我心里一惊,心道居然忘记这小子的事,连忙挂了他电话,又发短信给他让他走,不要上来。万一这小子找我被人看到了,拿他作饵,岂不是给人送人头。他倒也机灵,调调车头就走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与魄虫近路离相处这么久。我有心看个仔细,却还是不敢靠近。手里握了木制的扫帚柄,蹲坐在衣柜角落,面前摆了八圈用水浸过的纸。
既然左右最多一个死,能帮我的人还远远在路上。我干脆拿过纸袋,从里面掏出那本天玉什么经来。里面虽然大多都是我看不懂的字体,好在还有图画。看图说话我还是会的。图画大多是山水画。我翻了一会儿,觉得这些插画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在爷爷家翻到过类似的吧?时光久远,记不太清了。但这幅像大象一样的山体,我特别有印象。因为它比较生动,我还特地学着临摹过。
我正看得入迷,忽然一阵水声惊醒了我。抬头一看,两点红不安稳地在水中躁动,之前我都怀疑是不是睡着了的魄虫有些狂躁起来,上上下下的飞着,似乎要寻进来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