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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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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已入夏,空气也变得热烘烘的,所幸城隍山上草木青翠,绿树成荫,途中还算是凉爽,故而走起来也还不算辛苦。
薛千菀发挥出了自己当年写高考作文时的叙述能力,把言扶桑成亲当日发生的一切说给宗子衿听。薛千菀描述得有趣,听起来就像听说书一般,逗得一行人笑声不止。
只是薛千菀每每说到言扶桑成亲之时,宗子衿一张脸便会红个通透,赧颜地扭头到一边。最初薛千菀还不甚在意,但是看见宗子衿几次这样,便大概晓得应该是她与赵宁越有厮守终生的意思了。
薛千菀装作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模样,很是八卦地问道:“是不是和那位公子互表心意了啊?对了,你还没有给我说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宗子衿的模样完全就像个处于热恋的小姑娘,虽然有点害羞,但是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宗子衿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道:“他是公主的堂兄赵宁越,公主不记得他了么?”
“赵宁越?”
这个名字薛千菀也是有所耳闻的,说起皇族里面的皇子王爷,最有名望的就是赵宁越了。赵传那些个皇子们大都痴痴傻傻或者愚钝不及,而且赵传福薄,膝下仅有三子,赵煜看起来是与其两个哥哥却是不同,但是还是个奶娃娃,于朝堂之事没什么影响。众多藩王之中,赵宁越年少成名,军功最多,在朝中威望很盛,若不是因为是恒王之子,实在是个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薛千菀等人已将近到山顶,抬头便可以看见城隍庙砖红色的琉璃瓦。
“对了,今日我们到这城隍庙来做什么啊?”
“城隍庙上有个算姻缘卦极灵验的大师,这方圆数里的男女都会去他那处求签,不过他每月只有十五才到这山上来算卦。今日十五,我看着公主又与林公子情谊渐浓,便想着与公主一起来着。”
薛千菀坏坏一笑,道:“哪里是我和林逸舟情谊渐浓,明明是你想算算你与赵宁越的姻缘吧。不过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宗子衿听着有些羞窘难耐,埋怨道:“公主就知道打趣我。”
“我说的可是真真的实话,谁叫你把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薛千菀转身又对凌潇雪道,“潇雪也算一算和洛明川的缘分,我感觉那小子是动了真情,你们的缘分肯定是手指粗的红线绑在一起的。”
薛千菀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宗子衿和春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独有凌潇雪一脸麻木,不过那眼睛里的目光已是如春水荡漾,似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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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东侧又一草亭,四面树木茂盛,亭角上坠有铜铃,微风过时,铜铃叮铃作响,铃声清脆悦耳,绕梁不绝。
薛千菀等人去正殿里面拜过神灵之后,便来了这草亭子。
草亭子中央布有一个长桌,桌上一纸一砚,一抽签桶而已。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年迈男子,虽然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但是皮肤却依旧光亮,精神抖擞的,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春儿走上前去,对着张算子拜了拜,道:“先生,我家小姐想请您为她卜一卦。”
张算子微微抬头,瞅了薛千菀和宗子衿一眼,道:“要卜卦的都先抽签。”
宗子衿先求签,摇出了一百四十四号签,随后薛千菀也摇了个四十九号签来。薛千菀抽完拉着凌潇雪道:“潇雪你也抽一个呗。”
“不用了公主。”凌潇雪推辞道。
“你若是不抽,我便替你抽了?”薛千菀说着,便佞笑着拿起签筒又再次摇起来。凌潇雪眼珠一转,把签筒从薛千菀手中夺了过来,道:“还是不劳烦公主了,我自己来吧。”
很快凌潇雪也摇出一签来,第九签。
宗子衿伸出手指了指凳子,道:“公主先来吧。”
“我?好好好,那就我先来。”薛千菀说着便在张算子面前坐了下来。
少顷,张算子对着她伸出手来,薛千菀疑惑不解,问道:“怎么了,先生?”
“把签给我。”张算子瞪着眼睛看着薛千菀,语气有些鄙夷的味道。
薛千菀把签递给他,把头伸过去道:“先生你看看我的签怎么样,可还算个好签?”
张算子抬起头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把右手伸出来。”
薛千菀又把右手伸给他看。张算子看手相看得仔细,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末了,还抬头瞧了薛千菀一眼。
张算子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对薛千菀道:“姑娘这签还算不错,虽然差一点就落入了中签,但是九死一生,也还算个好签。”
薛千菀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接过那张纸看,张算子在上面写了一句意犹未尽的话,纸上写着:草木情缘,其情也深,共沐阳光,共承风雪,谓之长久也。
“草木情缘?这是什么意思啊?”薛千菀指着信纸上的那行字问道。
张算子以一种圣人看白衣的眼神瞥了薛千菀一眼,用略带嫌弃的语气道:“答案都给你了,自己回去想去。”
薛千菀看着张算子一副老顽童模样,也不与他争辩,对着张算子拱手一揖,道:“是是是,在此多谢先生了。”
薛千菀说完正欲起身,只听张算子道:“走什么走?这可不是白算的,给钱。”
“成成成,潇雪,给钱。”
随后,凌潇雪便往那个写着“功德箱”三个字的木箱里投了一锭银子。
宗子衿本来已经走到了凳子前,刚要坐下去时却突然退了一步,对着凌潇雪道:“还是潇雪先来吧。”
凌潇雪也不推辞,直接坐下把签给了张算子,张算子依着刚才的路子,给凌潇雪看了手相,也写了一句话来。
薛千菀等人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纸上写着:一个是天降之雪,一个是地上澄湖,自相遇起,便归了一处。
薛千菀等人自然知道,这签倒是解得极准,那天上雪必然是指的凌潇雪,而地上湖不出差错就是指的洛明川了,最后那句总结得倒是简单明了,归了一处,看来凌潇雪是被洛明川吃定了。
如今只剩下宗子衿,她却莫名地有些心慌,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签拿给张算子,在其对面坐了下来。
张算子瞧了签一眼,随后叫宗子衿伸出右手给他看。张算子仔细地看着宗子衿的手纹,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什么,她们也听不懂。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摇了摇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缘起于此终于此,情深似海寿不深。
宗子衿看着张算子那神色,心里越发慌张了,她惴惴不安地拿起纸将纸上的话默念了一遍,目光顿时就暗了下去,像一时间熄灭了的灯火,带着几分落寞与遗憾。
薛千菀看着宗子衿的模样,疑惑地凑了过去,看着那纸上的字时也是大吃一惊。薛千菀看宗子衿如此郁闷,故意笑道:“虽然说是神算子,但是也会有失算的时候,这种东西也就做个参考,子衿就不要深究了。”
宗子衿恍然发现自己此时的表现是何等地失态,遂收了信纸,干干一笑,道:“嗯嗯,公主说得极是。”说完便欲走,又突然想起来还没有付钱,又对春儿道:“春儿,放点钱在那功德箱里面。”
“是。”春儿应声之后就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钱来,正要放进盒子里的时候,被张算子呵住了。
“在我这里,抽到下下签是不收钱的。”
宗子衿转身对着张算子福了福,语气温柔地道:“那便谢谢先生了。”
如此,几人在城隍山上小游了一圈之后就各自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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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升阁里,金樽美酒,暗香浮动。
肖致远一手搂着个穿着翠色衣裙梳妆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手举着青花瓷酒杯,挺着肥胖的身子往曲升阁的二楼上去。走着走着,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肖致远从素色的裙摆往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锦绣夫人。
肖致远半眯着眼睛,道一声“锦绣夫人”。
“肖侯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到我这曲升阁来?”
肖致远有点醉,目光迷离地看着锦绣夫人,笑道:“我府里的姬妾都太乏味了,便来锦绣夫人这里寻个美女乐呵乐呵。”
锦绣夫人转身往楼上缓步走去,肖致远也搂着美女在后面跟着。
“肖侯爷见识美女无数,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阁里的庸脂俗粉?不过啊,”锦绣夫人走着走着又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肖致远会心一笑,“我知道一个这景安城里有一家的小姐生的美又极有林下风气,正可谓是美不胜收呢。”
听到锦绣夫人这样说,肖致远一双迷离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发光,他往锦绣夫人身边凑了凑,问道:“不知夫人说的是何人?”
“宗丞相家的小姐。侯爷还未娶正室吧,那宗家小姐可是合适得很呢。侯爷是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侄子,若是侯爷去与皇后娘娘求娶宗小姐,娘娘一定不会拒绝的。”
肖致远心里已经开出了一片花海,道:“还多谢夫人提点,本侯爷现在便入宫去。”
肖致远说着就撇开美女往楼下去,刚没走两步又被锦绣夫人叫住了:“侯爷,你现在身上酒气太重,会惹皇后娘娘不高兴的,不如在我这里沐浴一番换身衣裳,再去也不迟。”
肖致远眼珠一转,又噔噔噔地跑上来,对着锦绣夫人拱手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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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衿刚回到府里,便看见府里的家丁忙不停蹄地搬着许多雕花木箱子。
宗子衿正疑惑时,宗乾刚好从后院回廊走了过来。宗子衿急急走了过去,问道:“爹,这是在做什么啊?”
宗乾面露愁色,看着宗子衿几次欲言又止,让宗子衿心里越发的焦急了。
“爹,你快说啊。”
“下午时,皇后娘娘召我入宫,说是肖侯爷肖致远听闻你的美名,特意去娘娘那里求了赐婚,我这刚回来,他的聘礼就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