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花时红》悦兴兮

29、沁雪的过去

　　如果你害怕天黑，我可以为你在夜里点上千万盏灯火。如果你惧怕天亮，我亦为你一手遮天，遮去光辉。

　　听到洞穴里传来的声音，几人都躲了起来，屏着呼吸。
　　“听说了吗？梦大人这回抓来了两个极好的女人！”
　　“极好？怎么说？”
　　“梦大人说这两个女人灵魂十分纯净。吸了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提高修为！说不定，梦大人还能赏一些给我们嘞！”
　　“也对也对。正好我们轮班，去瞧瞧是什么姿色的女人！”
　　唐澈一行人无声的跟在两只女妖的身后，一直跟到了关押她们的地方。
　　四人同时出手，在她们尖叫前就解决完事。
　　沁雪和婉灵分别躺在两块寒玉上。脸色苍白额前尽是冷汗。
　　薛言之分别把了一下两人的脉：“张姑娘怕是已经入了心魔，情况危机郑姑娘似乎还没入，暂时没有大碍。我只能一次进入一个人的梦，依我看先就张姑娘吧。”说罢看向唐澈。
　　唐澈看了一眼婉灵，她的表情还很安祥，梦魇还没缠上她。于是点头：“时间紧迫，我们先就张沁雪。”
　　龙泽陵感激的看向唐澈，唐澈轻笑拍了拍他的肩。
　　薛言之轻念术语，四人化作青烟进入了张沁雪的梦魇。
　　薛言之嘱咐道：“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冲上去，会害死她的。要等我说可以了，才能上前。在此之前，她看不到我们。”
　　“好。”龙泽陵缓缓道：“我尽量。”

　　这是一个唯有强者才能不被欺负的家族。孩子被生下来三岁后便会被家族长老带走。带去参加生存游戏。他们会接受五年地狱般的训练。不少人，会在地狱训练里直接死去。但活下来的，就有机会参与炼狱。
　　所谓炼狱，就是无止尽的打败除自己以外的人，哪怕别人比自己长多少岁，哪怕都是亲人。这里没有人会保护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在十五岁前，如果没有成为强者，这辈子在张家都上不了台面，受尽委屈。如果有强者愿意保护你，那就另当别论了。被保护的人无需参与地狱般的训练，而是由自己的父母教导。强者必须也是孩子，父母没有权利当保人。可是，愿意保护别人的人又有几个？
　　这就是云泽张家的生存之道。
　　此时的沁雪，十岁。她靠在墙角，怀里是年仅三岁的弟弟。她一身米白色衣裳，却脏的快成黑色。长发一股脑儿的全束在脑后，昏黄的烛火笼盖在她的肩背上衬的她十分消瘦。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脸上的冰冷根本不符合她现在的年龄。花一般璀璨的十岁，本该穿着花衣裳的年龄。
　　柴门被粗鲁的踹开，四五个大男孩闯了进来。她怀中的弟弟被吓哭了，稚嫩的小脸全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站了起来，把弟弟护在身后。
　　为首的男孩笑道：“这就是刚送来的男孩？你是他谁啊，这么护着他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是把他让给我们玩玩儿。”
　　“他是我弟弟。”她冷冷道：“别打他主意。”
　　“啧，你弟弟怎么了？你弟弟我们就不能玩了？今天我就是要玩玩这个爱哭鬼！”为首的男孩不依不饶，走上前就要抓走她身后的弟弟。
　　她一拳就砸在了男孩的脸上，又是一脚踢中对方的腹部。男孩痛的后退，气的骂道：“去你娘的，兄弟们，教训教训她！”
　　四个男孩都涌了过来，哪怕她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小女孩。面对四五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肯定会吃亏。何况，他们针对的是那只有三岁的弟弟。
　　“不要！”她看着为首的男孩要朝弟弟打去，直接冲上去把弟弟扑倒在地，护在身下。男孩们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她瘦小的身上。她把弟弟护的死死的，没让他受半点伤。
　　一旁的龙泽陵看不下去了，正要冲上去，薛言之紧紧握住他的肩：“记住我说的。”
　　龙泽陵握紧了拳头，眼底尽是心疼，小时候的你，竟经历了这些吗？
　　男孩们打累了，才离去。她忍着痛，至始至终，都没掉一滴泪。
　　“姐姐。呜呜呜呜。”弟弟哭着：“为什么他们要打我们？我们不是族长的孩子吗？”
　　沁雪坐在墙角，抱着弟弟，温柔的替他擦去眼泪，笑道：“记住了，这里没有什么族长的孩子，只有张家的孩子。放心，有姐姐在，没人会欺负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想回家，我想爹娘，呜呜呜……”
　　“快了。”沁雪把弟弟抱在怀里：“再过两年，姐姐带你回家。”
　　“嗯。”
　　“那你要先跟姐姐学习武功好吗？”
　　“好，我也要向姐姐一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弟弟乖啊。”
　　梦镜到开始变化，是泥沼。她一个人闯出了一片人海，冲在最前面。她要赢，因为赢的人有棉被，冬天要到了。
　　后面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沁雪停了下来，转过身。从怀里拿出石子，瞄准来人砸了过去。那人一倒，他身后又跳出一个人，朝她扑来。她没有妨住，被按倒在地。那人一拳就要砸在她脸上，她双手死死抵挡。用尽全力，双脚踢中那人腹部，把他踢开。然后拼命的跑。
　　前方是荆棘林，不少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害怕流血。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咬牙就往前冲，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衣裳上瞬间都是血。
　　她就是这么不要命，就为了棉被。冲到终点时，长老告诉她是第一时，她笑了，然后便失去知觉。
　　醒来时她躺在木屋，弟弟欢喜的拿着一件大大的棉被。她虚弱一笑，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想着替自己放一回假，便睡了过去。
　　那年，她十一岁，为了件棉被，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又高烧不退，烧了三天。
　　梦境再次扭转，来到了习武场上。
　　沁雪刚从林子里摘了果子回来，今天的果子很多，够弟弟吃了。到了习武场，却听到了喧闹。
　　一群人围着弟弟，不断的打着他。
　　“你们干嘛！”沁雪尖叫的冲过去，推开所有人。扶起弟弟：“你怎么跑这了，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吗？”
　　弟弟从怀里拿出一块饼：“先生今天说我表现好给了我一块饼，我想带来给姐姐一起吃。可他们要抢，我不给！”
　　沁雪眼眶一红把他抱在怀里：“乖，以后别来了。”
　　“咝——姐姐疼。”
　　“疼？”沁雪松开了手：“我抱的不紧啊？”感觉到不对劲，她转过弟弟的身子，背后竟扎着一根长针！
　　她拔下长针，眼底涌起杀机：“谁的？”
　　没有人做声。所有尖锐武器都不被允许带入。这枚长针，足以杀人。她把针插在地上冷冷道：“不说？我要让你们后悔！”
　　她咆哮了一声，就冲进人群，一阵猛打。多年的欺负，怨气全涌上心头，每一掌，每一拳，都是全力。
　　一个时辰，她打趴了所有人。突然爆发的战斗令长老们没有想到，更没想到获胜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长老们诧异的看着沁雪。她头发凌乱，衣服上染着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身为族长的父亲赶来，看着女儿踩着别人身体走向他们时，嘴唇轻颤。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心疼。
　　十二岁的女孩儿啊。
　　沁雪走到他们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当保人，保我的弟弟，张诺轩。”
　　族长父亲含泪点了点头：“好。”
　　得到承诺，她才舍得倒下。这一倒，倒了十日。
　　梦境再转变时，沁雪已是十八岁了。她看着四周，自己竟躺在床上，这是我的房间！她轻蹙起了眉，穿好衣裙推开房门。
　　张诺轩跑了过来，他已经十一岁了：“姐！你看，我去集市上买的一只钗子，好看吗？”
　　沁雪神色有些不对：“我怎么在这？”
　　“姐，你睡傻啦？你不在这能在哪儿？”
　　“我记得我们要去药王谷，却被浓雾迷住了，我被妖抓了啊！”
　　“哈哈，姐你果然傻了。这不是去年的事情嘛。”
　　“去年？”
　　“对啊，你完成了磬羽门的任务，又刚好到了两年，爹就把你接下山了。”
　　沁雪狠狠掐了下自己，果然很疼，这不是梦吗？下山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映像？
　　一旁的龙泽陵猛的看向薛言之：“沁雪她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