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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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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晓今年12岁,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得好似商店橱窗里的陶瓷娃娃。可是,她的眼睛里却似蒙了一层白雾,石阶对她而言是模糊不清的。
方晓晓的父母在她7岁那年去世,留下来照顾她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名叫方烈空,是方家从小收养的孤儿。
方晓晓从来没上过学,因为她与其他的孩子有很大差别,上下五千年,她了然于心。因为,她是政经两界有名的乩童,经常有政经两界的大人物来找她扶乩。她的眼,看不清人世,却能看清鬼怪,不知是好事是坏事。慢慢的,“晓”这个代号,成了她永远不会被人忘却的名字,所有来找她求神问卜的人,都称她为“晓”。
“草莓穆斯蛋糕和一杯香草奶茶,谢谢。”晓坐在这家咖啡馆最昏暗的角落里,既然她看不清,那有何必去与其他人争夺那一片光明?
“你说你上次跑伦敦做什么去了?”邻座男人的声音传来。
“工作。”女子的声音显得清淡。
“什么工作要跑伦敦去?”
“唉,你怎么这么唠叨?比我还像女人。”
“你说什么!”男子的口气明显有点微怒,但是不一会他有心平气和的说:“你在那里人生地不熟,我是担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带上我。”
晓好奇的向邻座看了一眼,她看见女子模糊的影子,再转向男子。一股阴冷的风迎面而来,那个男子,她为何能看的如此真切?他的眉宇、嘴角、身材,全在她的眼里。他……不是人!
男子同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过头来向晓望了一眼。不望还好,这一望不由的让晓浑身的汗毛倒竖!这是怎样的鬼气?能将她生生撕裂!即便是十殿阎王站在她面前,也不会有这样的鬼气!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这样,那他身边的女子岂不是很危险?
“绝泉,我们走吧。”女子突然说。
“走?东西还没吃完。”
女子没理睬他,起身便走,叫绝泉的男子立刻付钱追上去。
“玄天,等等我。”出了咖啡店的门,绝泉喊住女子。
“绝泉,你也该回家了,总跟着我不是事儿。”
“回家?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不然我一直这么跟着你。”
“我随你!”
“小姐,我来接你回家。”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子站在晓的面前。
“烈空,你从学校回来了?”
“嗯,小姐,我们走吧。”
“好。”晓站起身来说:“烈空,回去帮我开坛,我要扶乩。”
“小姐又要问什么?”
“回去再说。”
城市近郊一栋二层小洋楼的地下室内,烈空在地下室的四角点上四只蜡烛,又在神龛前的小香炉旁放上三只香。神龛上供奉的不是神明,而是三只小黄旗。
地下室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桌。桌上是青铜制的长方形的浅盘,盘子长两米,宽八十厘米,深十厘米。烈空在盘子里倒上细米,直到把盘子铺满、铺平。
待烈空把这一切都做完,晓从地下室入口走下来。她将乌黑的长发披散,梳理的垂顺,上身穿了一件镶蓝边的白色大袖襦衣,下着白色下裙,裙盖住了脚面。腰上系了条浅蓝色的长腰带,腰带直坠地面。
“小姐。”烈空上前扶住晓。
晓在烈空的搀扶下走到神龛前,裂空退在一旁。晓缓缓取了香炉边的三柱香,轻轻在空气中摇了摇,香无火自燃,她将香拿在手中对着神龛拜了三拜,就把香插在香炉内。
晓慢慢转过身来,走到桌子前,面对着盘子。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符上有她用血早已写好的两个字“绝泉”。晓将这张符递给烈空,裂空结果,走到盘子跟前,将符举到盘子正上方,符立刻烧成灰烬,纸灰落于盘中,与米混合。
晓见烈空做完,又说:“烈空,请笔!”
烈空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盒子,将盒子打开,露出一只大毛笔来,捧到晓面前。
这支笔可不简单,笔身长三十厘米,笔头长十五厘米,直径六厘米。笔身由槐木所制,槐树是阴气最重的数目,看“槐”字的写法就能明白,木字边一个鬼,所以槐木尤能通灵。笔毛是由乩童的头发制成,带有灵气。笔端处的红缨,由乩童食指上的鲜血染红。
此刻,晓提起笔,向这盘子的上方用力一抛,大喝一声:“去!”
那笔就飞一般的向盘子而去,在盘子上方的天空停住,悬在那里。烈空再次退在一旁,晓闭上双目,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内吹进阵阵阴风。烈空看见一个模糊的鬼影飘进地下室,晓却没有睁开眼睛。烈空为了保护晓,年少便翻看道术秘籍,对道法略懂一二,又因晓帮其开了天眼,所以一般的鬼怪也擒的住。此时,烈空所见,正式晓请来的灵。
晓停止念咒,但手上的印依旧保持,她开始问问题:“请问,绝泉从哪里来?”
地下室四角的蜡烛火苗开始晃动,且越晃幅度越大。烈空紧张的向四只蜡烛望去,它们可不能灭啊,一灭,也就预示着自己与小姐的命将丧于此。幸好,火苗只是摇着厉害,并没有要灭的迹象。那团模糊的影子开始挥动盘子上空的笔,在细米上写下字来。
烈空忙伸头去看,她刚把字看进眼里,那字就消失了。
晓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他是什么人?”
笔再次动起,烈空又看进眼里。
每次扶乩,晓只能问三个问题,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他为何接近那个女子?”
笔最后一次动起,等烈空把字看进眼里后,晓手上的法印突然变换,口中所念更为繁杂,最后只听她大喝一声:“送灵!”
“啪!”的一声,地下室又回复了平静。
晓慢慢的睁开眼睛。问:“烈空,刚刚出现了什么字?”
烈空回答:“第一个问题,他从哪里来,出现了是个字‘幽冥鬼蜮’;他是什么人,一个字‘王’;他为何接近那个女子,也是一个字‘爱’。”
“幽冥鬼蜮?”晓不禁浑身打一寒战。幽冥鬼蜮四个字可是所有学道之人的禁忌,也是人类的禁忌!他是幽冥鬼蜮来的?那王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鬼蜮之王?不可能,晓虽然没亲眼见过鬼王,却听说过鬼王的样貌奇丑,而那天所见男子,不但样貌不丑,且俊美非凡。且放下不想,最后一个问题,答案是爱?难道那个男子爱上了那个女子?人鬼相恋,天地不容!
猛然间,晓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她忙问烈空:“烈空,刚刚可有听到‘啪’的一声?”
烈空想了想说:“好像是,小姐。”
晓小小的身躯猛的一抖,颤颤巍巍的说:“烈空……你……你快看看……看看香断了没……?”
烈空忙去看香炉里的想,然后她用很慌张的声音回答晓:“断……断了……小姐……香断了代表什么……?”
“烛灭代表我们的命将丧。”晓叹了口气又说:“香断代表灵体的警告,所询问之事危险至极!”
“小姐,你到底问的是什么?”
“烈空,我们上去再说。”
烈空与晓从地下室上来,晓换了衣服,坐进客厅的沙发里,活像一个洋娃娃,烈空在她的对面坐下。
“烈空,我今天在咖啡店,见到一男一女,那男人是鬼,并且鬼气之强可以将我撕裂。我怕人间将逢大难,所以回来一问。现在看来,他与那女子人鬼相恋,天地不容。”晓虽然年少,当所经历之事离奇,早已少年老成。
“小姐,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烈空忙说。
“管与不管,我们来看缘分吧。”
“玄天,你要找的人找到没?”绝泉直接穿门而过,坐在玄天的客厅里。
这里是公寓三楼,绝泉与玄天把三楼的两间套房都租了下来,门对门做起邻居。
“你来我家先敲门好么?”
“习惯,习惯了。”绝泉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没找到。”玄天没好气的说。
“你不是算到她在这座城市么?”
“是。”玄天点头:“这点我确定,但她是灵力高深的灵童,与我一样,自身的灵力要是任其扩散会招来许多鬼怪靠近。她平时也会像我一样收敛自身灵气,做个最平常的人吧。”
“这样的话不是很难找?”
“不难,有你绝泉殿下在一点都不难。”
绝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的问:“你要我……做什么?”
“没事,白天晚上一个人多出去逛一逛,找些少女谈情说爱,若是有灵力高强的人与你擦肩,能感觉到你是人不是鬼,就算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也会拼劲全力来收你,这样我要找的人很快就找到了。”
“你……你这是利用我!”
“哦?不愿意被我利用?那就回幽冥鬼蜮去喽。”玄天得意的笑笑。
绝泉突然变的委屈起来,小声问:“那我受伤了怎么办?”
“你会受伤?”玄天装作惊恐状看他:“你可是幽冥鬼蜮的王子,未来的王。幽冥鬼蜮有史以来最厉害的角色,你会受伤?连我想伤你都难。”
“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嘛。”绝泉听见有人夸他,立刻有嬉皮笑脸起来。
“那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你。”
“哪两个字?”
“无能!”
“……”
“好了,废话少说,快去!”玄□□绝泉瞪了一眼。
“去就去,凶什么!”绝泉立刻站起身来,消失了。
第三天,绝泉依旧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转悠,偶尔跟不同的女子约会。若想吸食这些女子的阳气,来提高自己的能力,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一旦这么做了,玄天一定会第一个来灭了他。所以,他已经装了三天样子,一无所获。真没想到,幽冥鬼蜮也有好鬼,居然还是鬼蜮未来的王!
想着想着,有人撞了他一下,回神一看,竟然是个孩子。小女孩只有十二岁的样子,长得十分可爱,乌黑的长发,像足了橱窗里的洋娃娃。再仔细看去,她的眼睛好像有点问题,细看,还真有点像夜玄天的缩小版。
“小朋友,你没事吧?”绝泉蹲下来友好的问。
“没事,谢谢哥哥,我的眼睛看不见,撞到哥哥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家大人呢?”
“在那边!”女孩指了一个方向。
“哥哥送你过去好不好?”
“谢谢哥哥。”
绝泉就这样拉着笑女孩的手往她指的方向去了。走了一段路,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绝泉突然警觉了起来,再一次低头问小女孩:“你父母呢?”
“在那呢。”小女孩微笑着向前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银色短剑向绝泉刺来!绝泉推开小女孩侧身闪过,短剑再次袭来!使剑之人还是一个女子,伸手不弱,所持武器是双短剑。绝泉小心应对!
“烈空,擒下!”小女孩在一遍喊道。
“你是什么人?”绝泉一边躲避烈空的来势一边问。
晓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三张黄符,黄符在她的手中如钢片一样飞了出去,直直贴上绝泉。绝泉一抬右手,立掌为刀,直劈烈空左手腕,烈空吃痛,短剑落地。他立刻擒住她右手,用力一扭,烈空的右手也吃痛松开,另一把短剑也落地。
烈空停了手,绝泉撕掉身上的三张符,那符在他的手中燃烧,烧出蓝色的火焰,一会变消失不见,连灰都没剩下。
“好重的鬼气!”晓暗道一声不妙,烈空立刻退回她身边。
“这种符,连她的三成功力都不到,唉……”绝泉无奈的摇摇头。
“烈空,你退下。”
烈空推到晓身后说:“小姐,你是不是要用那招?”
晓没有回答,而是双手结了个请灵印,口中又念起了请灵咒,咒语念完,她大喝一声:“方圆百里,但凡鬼魅,立刻显形!急急如律令!”顿时乌云遮日,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天边一条条黑影由远至近,统统向这个方向而来。
绝泉并不慌张,微微一笑,向着天边那一条条黑影道:“恶鬼之间,幽冥鬼蜮,绝泉王子在此,谁敢造次,不想魂飞魄散的统统给我退下!”
乌云立刻散去,天地间复又明亮起来。
“你……”晓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绝泉并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问。
“她叫晓。”天边传来了一个声音,由远至近:“正是我要找的人。”
紫色的身影进入晓的视线,是一个女子,一声紫袍,身后背一把三尺长剑。
“紫金袍?”晓看见了,她的穿着她的样貌。
“晓,我是来找你的。”
“紫金袍在身,你就是夜玄天?”晓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夜玄天存在?不只是传说而已?”
“我是夜玄天。”玄天转身看了眼绝泉,又说:“绝泉殿下是幽冥鬼蜮的王子,玄天的朋友,你不用担心,他没有恶意。”
“玄天大人找我何事?”晓问。
“把大人去掉,叫我玄天就可以了。我是来找你求一卦的。”
“那我叫你声玄天姐姐吧。”晓又说:“姐姐可以通晓过去与未来,为什么要找我请卦?”
“我只想印证一下我半月前的卦象。”
“姐姐跟我回去吧,我给你起卦。”
玄天与绝泉跟着晓回到了她的住处。又是那个地下室内,烈空撤去桌子上的盘子,取来一个龟壳,龟壳内有三枚铜钱。晓又吩咐她取来笔墨放在一旁,自己换好上次那一身衣服,站在桌前。她摸起桌上的龟壳,问一旁的夜玄天:“姐姐,你想问什么?”
“未来。”玄天答。
“未来这个概念很大,谁的未来?多长期限?”
“三界众生的未来,期限一个月。”
晓点了点头,闭目凝神,摇起手中的龟壳,三枚铜钱从龟壳中掉出来,晓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铜钱,然后拿起一遍的笔,在纸上画了一笔。如此这般,一共摇了六次,一个卦象已经赫然立于纸上。
“坎上坎下……第二十九卦——坎卦!”晓脱口而出。
“果然与我掐指所算一模一样。”玄天叹气道。
“什么事?”一旁的绝泉问。
“习坎,重险也!水洊至,习坎!”晓答道。
“文绉绉的,什么意思,一次说清楚。”绝泉有点郁闷。
玄天解释道:“所谓坎卦,意思就是重重险陷,水流相继而至,是重重险陷的象征。”
“对。”晓又说:“这一卦的变爻在在六三。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又来了……”
“意思是来去都处在险陷之中,遇险姑且扶枕以待;已经落入险穴深处,不可轻举妄动。”玄天说完随即转向晓,又说:“万事都有变通,没有化解不了的险,坎卦又说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
“话虽这么说,可是姐姐……”晓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天打断。
“晓,我想问问这场劫难的细节,看看有没有办法阻止。”
“嗯。”晓点了点头,再次闭幕,她将右手按于画上卦象的纸上,玄天知道,这是在通灵。
不一会,晓眉头紧皱,睁开了眼说:“只有一句话。”
“什么?”
“逆天换地,偷变乾坤!”
“逆天换地……偷变乾坤……”玄天仔细思索着,可只是一句话,又能想出什么道理来?半天,她说:“晓,我要离开了。”
“姐姐,你要去查这件事?”
“嗯。”
“会很危险。”
“呵呵。”玄天浅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姐姐,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好的,晓,你多保重。”
玄天不知道,这场劫难终是因沽名钓誉而起,那沽名钓誉之人,却将三界包括玄天所在玄界连同幽冥鬼蜮搅了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