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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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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河口,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刮过广袤的田野,又掠过冰冷的汉水,企图带走最后的一丝热量,几株歪脖子树光秃秃的立在田坎上,瑟瑟发抖。
老李头抱着自己的七七式步枪,在原地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天气这么冷,小日本也窝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动弹,倒是好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只苦了那些受伤的弟兄,缺衣少药的,不知道能活下几个。
一同站哨的小卷毛把手放到嘴边呵了呵气,凑过来神秘的说,“你猜我昨个儿看见谁了?”
“谁?”打了好几年战,老李头早就混成了个兵油子,只对每个月放的票子和肉罐头有兴趣。
“军统的罗科长。”小卷毛啧啧称奇,“那真是个大美人,我以前听人说还不信,昨个儿一看,妈呀,和仙女下凡似得。”
“部队混三年,母猪赛貂蝉。”老李头不屑的撇撇嘴,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我告诉你,想嫁咱们师长的多了,程大小姐知道不,就是嫁给江北指挥部刘参谋的那个,原来也是…还有那个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苏梅卿,据说当年,也和我们师长认识…”
“咱们师长还是艳福不浅哪。”小卷毛羡慕无比,“你说,这么些个美人儿站在前面,师长怎么就不动心呢?”
“不知道了吧,”老李头得意的伸手拿过小卷毛孝敬过来的香烟,抽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咱们师长,原来是有未婚妻的。”
“那?死了?”小卷毛只想到一个可能。
“笨蛋,你才死了。”老李头跳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思考了片刻,终于屈就于半包香烟的贿赂下,“听说,那位小姐嫌他长得丑,和一个小白脸私奔了。”
小卷毛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从偶然的记忆中勉强拼凑出自家长官的样子,不丑啊,绝对不丑…不然人罗科长也看不上他啊。
以他贫瘠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传说中的小白脸长什么样子,总不会比岳副官还小白脸吧。
一辆军用吉普车远远的开来,后轮扬起不少风尘,发动机的声音渐渐明显,很快就驶到了哨岗处。
“证件。”老李头站好军姿,端枪行礼。
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女人的脸,黑色的贝雷帽压的很低,挡住了所有好奇的视线,但从下巴的线条看,是个美人无疑。
“军医官。”小卷毛仔细辨认着证件上的字迹,左上方的照片上一张冰冷的脸,很美,却令人不敢正视。
“没收到有随军军医的通知啊。”老李头嘀咕着,确认证件不假,却不敢放人,只能打着笑脸,“您等着,我去通知一下直属长官。”
想在军队里混的好,军医也是不能得罪的,这直接关系到你死的痛快不痛快,或受伤后能不能吃上病号饭。
薛少铭正在看作战地图,准备等一会儿和参谋讨论一下江北指挥部的作战方案,对于一个新来的军医没有多大兴趣,这种事,也无需报到他这里,只是近来日军渗透频频,敌特身影不断,加上战事艰难,师部的随军军医紧缺,后勤部本着尽职的考量,把事情递了上来。
“什么名字?”薛少铭挥挥手,示意通讯兵出去。
“好像,叫…岳绮罗…”通讯兵没说完,发现自己眼前影子一闪,自家长官已经消失了,只有帐篷掀起来的风,灌了进来。
老李头和小卷毛正站在哨岗处,偷偷的打量着新来的军医,大红斗篷,黑色皮靴,一看就知道是外国来的高档货,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来者不善啊。老李头在心里暗暗叹息,说不定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想不开,企图碰个满头包回去,罗科长也算痴心,苦苦等了四五年,还没等到师长回头,一般姑娘,还真玩不转。
“绮罗。”薛少铭近乎是飞奔着过来,一眼就看见倚在车旁的小姑娘,大红色的斗篷在风中轻轻舞动。
小姑娘仰起头,贝雷帽的阴影下,幽黑的双眸闪闪发亮。
一个吻,初时是柔软的,小心翼翼的试探,薛少铭没有觉察到反抗,安心的圈住小姑娘的脖子和腰,慢慢收紧,直到将她彻底地锁进自己的怀里,开始深入,从温柔到粗暴,直至窒息。
天长地久,一往情深。
小姑娘有些迷茫而困惑,她不知道对方哪里生出来的胆量,但是眼前只有一团明亮的光,纯净的,透明的,带着冰凉寒气的温暖,抽空她所有的神志,让她变得有些,像凡人。
“绮罗…”薛少铭喘息着抵着小姑娘的额角,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梦,梦里阳光正好。
然后便是小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痛的他本能弯腰抱脚。
岳绮罗回过神,一把擦掉脸上的腾腾热气,把奔流的血液按回正确的位置,朝着膝盖狠狠的又踹了一脚,中跟的皮靴,前面都带着钢片,适合部队行军,更适合踹人。
踹完人,小姑娘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朝军营走去。
薛少铭连忙追了上去。
“这是…”等到两道身影在视野里消失了半响,小卷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咱们师长?”
“废话。”老李头摸摸脑袋,头一次觉得自己地位蛮高的,在半个师的长官们悄悄找地方偷看的时候,自己能有个正经又恰当的位置,正视。
“那,那是谁啊?这么厉害,直接把师长踹了。”踹了一下还不够,又踹了一下,小卷毛都替自己膝盖感到痛,可师长愣是一声不吭的接下了,还笑的那么灿烂,像朵花似得。
“谁?”老李头又拍了一下小卷毛的头,骄傲的回答,“那是咱们的新任军医啊!”
以他多年的眼光看,那就是师长传闻中的未婚妻哪,重量级人物,罗科长和她一比,玩儿似得,老李头决定要把这条大腿抱牢了,最不济,蹭点光,占占气势。
军前拥吻,新到的军医官和薛师长的新闻像风暴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五十九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扩展到整个江北战区。
虽然如今战火连天,生死存亡之际,男女之事微不足道,军营里更是混杂,但薛少铭是谁,中央军的高岭之花,十年如一日,美女在前,坐怀不乱,洁身自好,严谨非人,这事套在薛少铭身上,真是令人无限好奇,恨不得亲自到场查看,好几个交好的兄弟阵营,纷纷发电咨询,大有使用现代通讯设备连成统一战线的趋势。
初入军营,岳绮罗就轰轰烈烈的树立起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形象。
“绮罗,先休息一下,好不好?”师部的医疗处简陋偏僻,十几张行军床上躺了二十来个病号,剩下的只能躺地上,走的近了,就是一片哀嚎诅咒声。
薛少铭带着岳启打下手,整理出一个干净的小隔间,把岳绮罗的行李搬进去。
“不用。”岳绮罗直接拒绝,她从美国回来,不是来休息的,两只半人高的黑色皮箱,打开密码锁,里面密密麻麻的西药和盘尼西林,差点吓呆老军医的眼。
盘尼西林在黑市上和黄金等价,老军医想起这两箱黄金不久前就这么放在军营门口没人管,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暂停了,连忙申请抱了一盒现用。
“薛少铭,其实,我两年前从德国回来过一趟。”岳绮罗打开另外的箱子,里面是整套的美式装备,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一把三菱军刺说道,“我去了文县,呆了半个月,算是彻底和过去告别,然后去美国。”
“对不起。”薛少铭略略垂下视线,战事纷乱,他的人手,根本找不到小姑娘的影子,只是零星有些散碎的消息。
“我活了几百年,从不去回忆过去,偶尔例外一次,也不后悔,那时,想把你变回行尸走肉。”岳绮罗静静的说道,“我想过了,不管张显宗还是薛少铭,你的魂魄是我救回来的,你的肉身是我找来的,你欠我这么多,总要先还我。”
“好。”薛少铭一开始听的有些慌,后来就微微的笑了,伸手轻轻的把小姑娘搂进怀里,问道浅浅的蔷薇花香,“这辈子还你,下辈子还你,以后都给你。”
小姑娘没有踹过来,薛少铭安心的同时又有一丝惶恐,他把轮回给了老鬼,不知道,还没有下辈子,或者,相处久了,小姑娘厌倦了,就不要他了。
“我不需要那么多,这辈子就够了。“良久,小姑娘闷闷的说到,”你这么蠢,是我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