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白日昭昭》岩间圣子

4、第四章 放榜日

　　离放榜还有一个小时，明楼坐在办公桌前，手上拿着两封申请书，有些举棋不定。

　　办公室额外放了一张桌子，秘书处负责学生申请的张秘书正等着明楼做好决定，再往榜上填名字。

　　“明长官……”张秘书看了看时间，有些慌乱，其他官员都让人写好了名字，正等着红榜上的墨汁晾干呢，这位新来的上司倒是不急，但是他急呀，他刚被调到秘书处不久，可不想还没坐热呢就被撤职，“……明长官。”他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

　　“急什么，”明楼又拿起另一份申请书，“你先出去等着，我再多看一会儿。”

　　“是，明长官。”

　　张秘书退了出去，正碰见明诚端着茶水要进去。

　　“阿诚先生。”张秘书打了个招呼。

　　阿诚点点头。“明长官的红榜写好了吗？”

　　“还没呢，”张秘书苦笑，“还在看学生的申请书，估计又要裁人。”

　　“在精不在多嘛，明长官也是为政府节约资源，不养废物。我先进去了。”

　　“是，是。阿诚先生您请。”

　　阿诚一进门，就看见明楼用钢笔在纸上做了个记号，“阿诚，这个女学生挺有意思。”

　　朱笔圈着“易文卿”三个字。阿诚见了，便道：“能让明大教授青眼有加的，肯定是国之栋梁了。”

　　明楼端起茶杯，道：“直白辛辣，针砭时事，暗讽社会，却又处处避开新政府的逆鳞，”明楼看了看她的成绩单，“成绩也不错，但从她申请书的字里行间来看，并不像一个医学院系的学生。要是把她转到政治系或经济系，又是一个刺儿头，不过大放异彩也是说不定的。女人不好对付，你不理解她们会在这个变化多端的环境里成为什么样。”

　　阿诚的嘴边溢出笑纹。“明大教授又在发表爱情理论了，玛德琳要是听到您的这番言论，大概要气的从法国飞过来，拽着你的领子问：明楼，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说着像是怕被明楼随手扔一个茶杯过来打到似的，溜到窗边远远的坐着。

　　明楼伸手指了指他，“你这小子……这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哪儿敢呢？大哥交的女朋友那么多，一人撒一把盐，只怕大哥您也被腌透了。”

　　明楼笑了笑，放下茶杯，问道，“这次上了其他红榜的有多少我们的人？”

　　“五个。”

　　明楼点点头，“我这里呢？”

　　“没有我们的人，其余的已知倒是有一个是梁仲春的远房表侄子，叫江士铎，不过我记得他落选了，他往信封里放了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和申请书一起交过来的。”

　　“我有印象。把他名字加上吧，梁仲春的目的不明，这样的人是要放在身边看他能翻出什么天来。”

　　张秘书在门外踌躇半天，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明长官……还有十分钟就要贴榜了。”他的声音隔着一道门瓮瓮地传了进去。

　　“阿诚，你去把他叫进来，”明楼吩咐道，“贼头贼脑的，成什么样子。”

　　政府办公厅外的学生越聚越多，警察局的人早就一字排开，在阶梯下形成一道防护，好在学生也是明事理的，并没有强行要冲进去的。

　　易文卿心不在焉的和刘佳惠闲聊，她今日穿着一条藕粉色旗袍，外面套着一件珠灰薄风衣，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易文卿，你是易文卿吗？”一个瘦高个子，白净面皮，戴眼镜，穿西服三件套的年轻男子问她。

　　“我是易文卿。”她应道，转过头看向刘佳惠，有些茫然。

　　“我叫江仕铎，你不记得了？……我是大同大学的，上学期我们两个学校联过谊呢。”

　　易文卿对上他满是笑容的一张脸，犹豫着摇摇头。

　　这时，从办公厅门口鱼贯而出穿黑制服，拿大张红纸的工作人员。

　　刘佳惠拉着易文卿往前插空走，把江士铎甩在身后，小声冲易文卿说：“不知道哪里来的油头粉面小子，这个关头了还缠着你说话。文卿，我帮你挡了烂桃花，怎么谢我？”

　　红榜被贴在布告栏上，人群像浪潮一样涌过去。首当其冲的是几个报社记者。

　　易文卿失笑，“我又不认识他，哪里就将人想得这么坏，或许只是觉得我面熟呢。”

　　“那他怎么不觉得我眼熟，”刘佳惠说，“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更不用说学校联谊了，说白了，他就是看你漂亮，想打你主意。”

　　两人被人群挤的动弹不得，只能随着大部队向前涌。

　　“行行行，算你帮我一次，请你吃蝴蝶酥。”

　　“说定了！要吃你做的，你做的比西饼坊里的酥脆多了。”

　　“说定了。”

　　人群渐渐松动开，中选的心满意足，兴高采烈的走了；落榜的也匆匆走了。

　　“文卿！我找到你的名字了。”刘佳惠指着红榜一处，财政部部长明楼的名字下列着一排入选者，易文卿的名字赫然在最前列。

　　“看见了。”易文卿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