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爱》七寸欢喜

31、勇敢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独坐了多久，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你在哪里？”
　　艾珺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就问道：“怎么了？”
　　“你出去了吗？我在三楼没有找到你。”
　　陆柒玖在找他？
　　这一认知让艾珺瞬间开心了不少。“我在四楼放映室，就是上次看电影的地方。”
　　陆柒玖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放映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陆柒玖先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艾珺坦言：“刚才有些生气。再跟你待在一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还有一点，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陆柒玖低着头。
　　艾珺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说如果要走会舍不得游戏机。”
　　“嗯，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艾珺又补充道：“一小部分原因。”
　　艾珺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其实，我更多的是吃醋吧。你只看过杨熠的电影就这么喜欢他，可以单独跟他一起出去玩一整天，晚上还要继续跟他聊天。他说一句话，你就记在了心里。我……”
　　“很嫉妒他，能得到你的信任。”
　　陆柒玖低头打字，艾珺第一次没有等他，又开口说道：“简娜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你之后，她跟我说我长得不如杨熠帅，身材没有韩明瑾好，又不如吴越岚有才，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当时我不以为然，后来才发现，她说得很对。我越来越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孟繁书靠厨艺能俘获杨熠，我呢？我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我连打游戏都打不过你。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
　　陆柒玖收起了手机，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艾珺突然察觉到，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一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艾珺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些微地颤抖，细碎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服，穿过他的皮肤，直达他的心脏。
　　艾珺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不安，他的胆怯，他的紧张，但他还是坚持靠在艾珺的怀里。就像那天在书店里一样，害怕，却仍然一往直前。
　　艾珺这才明白，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陆柒玖随后站了起来，拿起了手机说道：“你和他不一样。”
　　艾珺心跳如鼓。他放缓了呼吸，生怕错过手机播放的每一个字，轻声问道：“哪里不一样？”
　　“小三爷是明星，我喜欢他的电影他的歌，我想要去见他。但见一面就可以了，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艾珺仍然记得这句话，记得这机械化的语调，记得此刻的感动，记得黑暗中的唯一一团光亮。
　　更记得，浸在光亮里的那张脸。
　　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平凡、但也最动人的一句情话。
　　“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跟你生活在一起。”
　　艾珺站了起来，“让我抱一会儿。”
　　然后弯腰轻轻把陆柒玖拥入了怀中。
　　陆柒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片刻后，陆柒玖也伸出了双臂，环住了艾珺。
　　艾珺收紧手臂，缓缓开口道：“我以为我要单相思一辈子了。”
　　陆柒玖在艾珺的身后打字道：“以前也有人对我很好。但实际上他们对我并不好。你对我也很好，但我总是有点害怕。”
　　艾珺轻轻拍了拍陆柒玖的后背。
　　陆柒玖继续说道：“刚开始是害怕你。后来是害怕离开你我会不适应。小三爷跟我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还能在一起，就要珍惜。”
　　“然后我就想明白了。虽然我不会说话，没有上过学，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从现在开始学，应该还不晚。”
　　“就像那只兔子和长颈鹿，就算差得再远，一步一步往上爬，总会越来越近。对吧？”
　　艾珺放开了陆柒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才会着急回国治疗，在飞机上就开始学英语，又买了那么多书回来？”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笑道：“傻不傻？我如果喜欢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公司里有很多，我挨个追也追不过来。我如果喜欢能说话的人，天下更多，甚至买一只鹦鹉回来也可以。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谁也代替不了。”
　　陆柒玖打字道：“在你公司里那几天，我发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感觉，好像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艾珺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让你去了。我没想到会带给你这么大压力。”
　　陆柒玖却说道：“我还想去。”
　　艾珺有些惊讶，确认道：“还想去公司？”
　　陆柒玖抿着唇点点头，又问道：“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这还用问吗？以后你再去公司也不用当什么记录员了，在公司里玩游戏就行，跟在家一样。那个休息室里还缺什么？给你换一套沙发吧，当时我交待别人买的是办公桌椅，没有家里的椅子舒服。”
　　陆柒玖摇摇头，“不用了。”
　　“嗯，那等你去了再说，需要什么再买也来得及。怎么又想去公司了？”
　　陆柒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艾珺又把陆柒玖抱在了怀里，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紧接着艾珺脑筋转了一个弯，白天能在一起，晚上更要在一起了！
　　“你搬到楼上睡吧？咱们就是在一个房间里，但还是两个床，就像在医院和在洛杉矶时一样。”
　　得到陆柒玖的首肯之后，艾珺立刻跑了出去，下楼叫人搬床搬东西。
　　艾珺看着房间里的两张床说道：“以后你睡我这张床吧，我睡你那张。我的床比你那张大，也更舒服。”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往陆柒玖的床上一坐，“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就想睡这张。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睡在一起了。”
　　旁边正在整理衣橱的小保姆掩嘴偷笑，陆柒玖红着小脸躲进了浴室。
　　艾珺往床上一躺，瞥了一眼自己原来的那张大床。感叹道：人生啊，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虽然同样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两张床上，但是艾珺和陆柒玖现在的关系已不同以往。所以艾珺从那样旖旎的梦中醒来几乎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下意识地朝旁边床上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陆柒玖。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如果不是他正躺在原来属于陆柒玖的那张床上，他真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他梦中的一部分。
　　艾珺给陆柒玖打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没有拿。
　　起身去浴室看了一眼，不在。
　　艾珺急忙下楼，二楼客房里也没有。
　　一楼的保姆正在端早餐，艾珺下去问道：“李姐，看到陆柒玖了吗？”
　　李姐笑道：“艾先生早啊。陆先生在外面，一会儿就回来了。”
　　外面？
　　艾珺顺着李姐的视线看了过去。
　　陆柒玖在庭院中信手漫步，迎着东方的朝阳，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有些像搁浅的鱼。
　　艾珺问道：“他这几天一直都这么早起来吗？”
　　李姐点点头，“是啊，自从你们回国后，他每天早上都起来跑步，最初只能跑小半圈，现在已经能跑一圈了。之后就在外面散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散步的时候他一直张嘴。是身体不舒服吗？”
　　陆柒玖这是在练习说话啊。
　　艾珺又盯着他出了神。
　　其实，陆柒玖做的努力不仅仅是学习，也不仅仅是练习说话，也不仅仅是跑步锻炼身体。他所做的最大的努力，是克服他的心理障碍，跟林巍远讲出他经历过的一切，跟艾珺拥抱，跟简娜说话，同意去参加游戏聚会。
　　甚至包括陆柒玖同意出国去找杨熠。
　　按照陆柒玖原来的性格，就算他再喜欢杨熠，也定然不愿意麻烦艾珺。
　　其实，他的改变并不单单是因为杨熠的几句话。在更早的时候，陆柒玖就已经开始在努力了。
　　只可惜，艾珺是一个急性子。
　　他以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陆柒玖的这些变化。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艾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些。
　　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在爱情中一直付出，慢慢就会衍生出一种不公平的情绪，进而开始挑剔对方，质问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付出熟视无睹。
　　他们并不知道，每个人都在付出，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他们也忘记了，为自己所爱而付出，这本来就是最美好最幸福的一件事。
　　艾珺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明白得不算太晚。
　　陆柒玖走到了庭院尽头，又转身往回走，路过窗前时注意到了艾珺，然后立刻笑了，伸出小手朝艾珺摆了摆。
　　艾珺也对着他笑了
　　陆柒玖没有继续散步，推门走了进来。艾珺把手机递给他，他又感激地笑了笑，打字道：“你今天醒得早。”
　　艾珺故意说道：“是啊，没有你我睡不着。”
　　陆柒玖小脸红了，“我出汗了，上楼洗个澡。”然后转身“腾腾腾”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