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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布局 ...

  •   【那他与你和伯父交好吗?】

      【或许连交好都算不上,只不过他很尊重父亲,对七十六号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这般待遇,其实我也不知为何。】

      【那你都没问过伯父有何缘故吗?】

      【你也知道,我的身世,面对这些问题,我一向不好开口问的。就算问了,也是被他一句话挡回来,告诉我不要问,照他的话去做就好。】我听完他说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便没什么话了。喝了几杯酒,回忆了些身在黄埔的岁月,那时候的苦,那时候的自在,那时候的轻狂,谁也没想到这般的光景,也能成为谈资。都说喝酒的境界只到微醺最好,两个人的面上都散布着些红晕,指着对方和对方说,【你看你脸红的那个样子....】嘻嘻哈哈的,结束了两个人的谈话,我扶他到楼梯口,问他一句,【要不要扶你上去?】

      森司用右手挠了挠右边眉毛,左手对我摇了摇,【这是我自己家,我还回的了房间。】摇摇晃晃的就上楼了,我站在楼梯口,直到听到他房间的门重重的关上,我才回了房间。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趁着月色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谁最有可能和慕容青芳通气。根据森司所说,最有可能的就是萧珵秩了。一片云朵挡住半轮明月,房间整个就暗下来。如今看来,萧珵秩即便是有问题,还不如慢慢解决,真正着急的却是明天在祥福楼的宴席。想着想着喝过酒的倦意一点点的敲打着我疲惫的神经,睡意袭来,终于沉重的眼皮与下眼睑汇合,紧紧的合抱在一起。一枕惊梦,我又在惊呼中醒来,嘴边念叨着的却是【绪合....】,一睁眼发现森司坐在床边,【怎么,梦见你弟弟了?】

      【恩。现在几点了?】

      【早上五点半,昨天回房间就睡了,今天醒的出奇的早。就来找你一起去花园跑跑步。】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缩了缩肩膀,一把脱下套在身上的浅灰色的纯棉睡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他。

      【我看你一头的汗,连枕巾都汗湿了,嘴里喃喃念着你弟弟绪合的名字,想你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不见,即有机会在梦中见上一面,我干嘛扰了你们兄弟团聚。】听他说完这话,我内心还是漾起一些苦涩,把湿漉漉的睡衣全都换下来,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你怎么不去尝试找找他?万一能找到呢?】

      我系鞋带的手一滞,盯着自己的脚看,我也问了自己一遍,是啊,怎么不找找呢,万一找的到呢,可是现在的自己,他愿意认我吗?【世道这么乱,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找不到了。】我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和森司说,【走吧,你不是要跑步吗?我们出去跑几圈。】拉起森司,两个人跑到花园中跑步,只留下一枕被汗水濡湿的枕巾。

      跑完圈,我和森司回饭厅吃饭,看见慕容青芳已经坐在位置上看报纸了。见我和森司坐好了,才问我,【浩铭啊,思埠码头那边通知好了吗?】

      【昨天从伯父这边离开,就通知蒲二爷了。蒲二爷也说,一定会前来赴宴。伯父,您是有些担心吗?】

      【担心倒是有些谈不上,只是这蒲二爷脾气古怪,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伯父,这您倒是不用多虑,昨天我去思埠码头递拜帖的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应该不似坊间传闻的那般。】

      【这样,浩铭你也跟着陪席吧。】

      【好的伯父。】

      【早点把行动方案做好,然后我好上交给丁主任让他核查。】

      【行,没问题,我在中午之前给您,下午您看看没问题了,就可以直接交给丁主任了。】

      【恩。】

      我与慕容父子俩一同上了车,前往七十六号。到了地方,我飞快的冲进了办公室,季思明看我这般着急,端着一杯沏好的茶放到我手边,【浩铭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我头都没抬,找到昨天慕容青芳给我的文件夹,仔细阅读上面的行动方案,抽出一沓纸,旋开钢笔,准备记录,【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

      【好,十点的时候,不,九点三刻的时候,你要提醒我,要去慕容处长的办公室。】

      【好。还有吗?】

      【帮我给慕容队长办公室打个电话。】

      我听见他拨号的声音,【浩铭哥,通了。】我接过电话,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声音,【哪位?】

      【我,吴浩铭,请你们队长接下电话。】

      【队长,吴浩铭找你。】

      【喂,浩铭,怎么了?】

      【有件事儿刚才忘跟你说了,还得麻烦你去审讯室,换十支枪,这十支枪修好了,就可以放他走了。】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办公室终于归于平静,只有我翻动纸张哗哗的声音,还有就是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浩铭哥,现在已经九点三刻了。】

      我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好的,谢谢,十点的时候,再提醒我一次。】我没抬头,继续在纸上刷刷的写着,还有一点点的收尾,就要结束了。我活动了下手腕,继续写下去,等我放下笔的时候,挂在墙上的古老挂钟,正【Duang Duang Duang....】的鸣钟,告知我时间到了。【浩铭哥,时间到了。】

      【好,谢谢你。】我把刚才写好的行动方案夹到文件夹中,拿好刚才因为奋笔疾书有些发热的钢笔,推开门走出办公室,前往慕容青芳的办公室,在走廊和萧珵秩擦肩而过,两人目光相凝,我驻足回头看,他也停下,看向我,右边的嘴角轻轻上扬,动了动嘴,却没有声音,转身上楼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浩铭,怎么了?】我听见有人跟我说话,原来是森司,【啊,没怎么,我来找伯父,送个文件。】

      【那你赶紧送过去吧,父亲还念叨你呢,不知道你写完了没有。】

      【这不刚写完,墨还没干,那你跟我一起过去,听听呗。】

      【不了,我要去一趟总务,申报写日用物品。你先去,等会儿我弄完了,我就过去。】

      【那好,我先去了啊。】往前走几步,到了处长办公室,轻扣几下门板,【叩叩叩...慕容处长,吴浩铭前来送文书,请您签字。】

      【进。】

      推门进屋,关好门,走到桌前,毕恭毕敬的将手上的文件呈交给慕容青芳,慕容青芳翻开文件夹,仔细的阅读着,【伯父,这是您拟定的行动计划,在下已经将其誊抄完毕,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您签字。】听到我说这个计划是他拟定的,我只是负责誊抄,很明显,他翻动文件的手一滞,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样子,继续阅读文件的内容。他阅读的速度很快,不足一刻钟的时候,就将这个文件阅读完毕,【写的不错,不过部署的时间为什么要提前?】

      【提前部署,周围的店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以免执行任务的当天,出现什么纰漏。】

      【好,那就这么办吧。】他在桌子上面摸索着,我从我的里怀兜里,将钢笔拿出来,取下钢笔帽,递给他,【伯父,请用。】接过我递过去的钢笔,一笔一划的在计划人的地方签下[慕容青芳]四个字,写下日期,就算了事。合上文件夹,把钢笔的笔帽盖好,还给我,【浩铭,等下你还有事儿吗?】

      【伯父,没有,准备等着和您一起去祥福楼。】

      【这样吧,你先去祥福楼,打点一下。】

      【是。菜等您到了之后再点,不知酒您想喝什么?】

      【酒啊,来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备下。对了,你酒量如何?】

      【浅酌几杯尚可,多就胡言乱语,甚至耍酒疯。所以在下,不宜陪酒。】

      【好,那你就先去祥福楼打点一二,我便准时就到。】

      【好的,伯父,在下先出去,准备准备便出门。】从处长办公室中退出来,赶紧回了自己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套上大衣就往外面走,出了七十六号,叫了辆黄包车,【去贝司琪路33号】,估摸着还有一条街就到了的时候,请车夫停下,我快步往前走,到了一个派信的中转站,其实和邮局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送的快些,也安全些。从怀里掏出书信一封,信笺上写着[德祥路178号],留下钱,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这条街上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并不害怕什么人跟梢。转进小巷子开始奔跑,跑过了两条街,找到了个电话亭,迅速的拨号,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我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喂,哪位?】

      【找你们二爷接电话,快点。】等了片刻,电话才被接起。

      【喂,哪位?】

      【蒲泽,是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出了电话亭,我舒了一口气,又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祥福楼,上了车,我看了看表,已经11点了,【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前面的路口拐进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好,麻烦您快点。】

      【好嘞。】车夫的脚步快步移动,车子也依旧很稳。就像他所说的,过了前面的路口,目光穿过挂起来的层层叠叠的木质牌匾,看见一个三层楼,上面悬挂着[祥福楼]三个字,黄包车在祥福楼门前停稳的时候,我看了看表,是11点05分。给了车夫钱,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车来车往,人流量很多,人们的穿着也是不同其他街区那般简朴,男人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看那穿在身上的西装扣子都要扣不住了,女人倒是一个个的摇曳多姿,旗袍的样式和花色也各有不同。这地方纷乱又有些复杂,不管是宴请贵宾,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跑堂的看我站在店门口,过了一会儿,才来招呼我,【先生,请问几位?】

      【一共四位,还请您给找一个僻静的包间。】

      【好嘞,先生您楼上请。】小二直接领着我上了三楼,三楼上四面共十六间房,听小二介绍,这十六间房与四季、梅兰竹菊、文闲雅趣均有关系,一一看过,选了南竹语。采光不错,而且僻静,我打开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窗口对着的是后院,因为窗户还是以前的木质纸窗,阳光都洒了进来,比刚进来的时候,更暖了些。我四下看看这个房间,有些地方积了灰,【小二,你这间房很久没用过了吧,你看看这桌子和墙角,积了不少的灰,劳烦您帮着收拾干净。】

      【好嘞,我马上就收拾,请问菜是现在就点吗?】

      【菜等其余三位到了再点,我先点酒,给我来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得嘞,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先生您稍候。】

      等了一会,小二端着一杯茶上来,又叫了一名伙计跟他收拾竹语轩,经过我再三的检查,这地方终于能宴请宾客了。我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到约好的正午了。【这茶,麻烦您先撤下去吧。等下我下楼去接人,你看我接到人了,就过来点菜,先上酒,在上凉菜,然后上热菜。用餐的时候,留个人在这儿候着,指不定会加菜,看我们快吃完的时候,上四杯香茶,就刚才你给我上的这个碧螺春就可以。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小的照办。】

      我和他一起下了楼,并未将竹语轩的门关上,打开门窗让空气流通,暖暖的阳光照进来,让人很舒服。到了楼下,我在一楼门口的桌边坐下,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还有开的不疾不徐的汽车在门口经过。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就听得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从西边和东边各开来一辆车,在门前停下,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好奇着猜测着里面坐着的是谁。我看见森司做的那辆车,不疾不徐的走下台阶,给慕容青芳开门。那边蒲二爷的司机也下来给他开门,蒲二爷穿了一身灰格子西装,扎了条深灰色的领带,脚上着了双擦的铮亮的皮鞋。慕容青芳和蒲二爷一齐往前走,慕容青芳先到台阶前,伸手向蒲二爷,【今日初见蒲二爷,才知二爷是这般风貌人物,幸会幸会。】

      【今日蒲某也是第一次见慕容处长,并非像坊间传闻的那般狠戾,幸会。】右手迎上慕容青芳伸出的手,只是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有些夺目,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我在他身边,看见慕容青芳的眉头皱了皱。我只好在身侧小声提醒,【处长,包间在三楼,不如移步三楼。】

      蒲二爷也听见我说的话,将手松开,算是两个人的客套结束了。【蒲二爷,楼上请。】给我使了个眼色,赶忙走上去给两位引路,引着其余三人进了店,小二也遵照我的安排,尾随我们上了楼,请三位前往竹语轩落座,小二向蒲二爷递上菜牌,点了三个热菜,一个凉菜,就转交给慕容青芳了,他接过菜牌扫了几眼,点了一条鱼,补了三个炒菜,才算做罢。小二收走菜牌,按我安排的,将酒菜一一端上来。

      慕容青芳与蒲二爷毗邻而坐,森司与我分别坐二人身侧,那两坛酒,分别用酒壶装了,共8壶,我拿了两壶,放在手边,给蒲二爷倒酒,整个包间安静的紧,我和森司大眼瞪小眼,我看慕容青芳也没有意思张口说话,只好说话缓和气氛,【蒲二爷,给您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慕容处长唯一的儿子,慕容森司,现任七十六号行动队队长。】

      【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我敬你一杯。】森司拿起桌上的小酒盅,举杯就干。蒲二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盅,也干了一杯。慕容青芳见气氛活跃了些,举杯想敬蒲二爷一杯,小二这个时候端上来最后一道菜,摆好以后,我赶紧给他打发出去。【蒲二爷,这次有幸能与你共桌浅酌,实乃我的荣幸,我敬你一杯。】

      大家共同举杯干了这杯酒,这酒的确是有些清冽,还带骨子绵长,在口中转了个圈,才下肚也不烧的胃疼,酒杯刚搁置在桌面上,慕容青芳又说道,【今天宴请蒲二爷,其实是有一事想求,不知浩铭可否向你转述过?】

      蒲二爷一边用食指转着套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一边看着面前的那杯酒,【是有听这位吴先生说过,不知慕容处长意下如何?】

      【我代表七十六号,相与蒲二爷借百余人,任我调遣,如何?】

      【七十六号过境如灾,不是他人受困,就是自损八十,不知我借与慕容处长百余人,回得来的又有多少?】

      【无出意外,如数归还。】

      【谁都知道,七十六号的得生意都是挂脑袋的,难道慕容处长真的以为蒲某不了解这上海滩吗?】

      【那依二爷之见,您怎么才能满意呢?】

      【思埠码头的人只负责盯梢,不负责你们的抓捕任务。】

      【好,那请问,思埠码头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你想我思埠码头的人,什么时候到位?】

      【明天,思埠码头的人,必须到位。】

      【好,那此次合作,由谁前来调遣我思埠码头的人?】

      【二爷想要谁前来调遣?】

      【这是慕容处长的家事,蒲某不好替处长做决断,还是您钦定人选吧。】

      【我以为蒲二爷比较中意您身侧这位,不如让他与您合作,您看怎么样?】

      【仅听您的调遣,派任何人前来,皆是为完成七十六号的任务,派谁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浩铭,就由你前去负责和思埠码头的对接。】

      【是,处长,浩铭定当完成任务。】

      【好了好了,具体的部署,浩铭会告知蒲二爷的,来来来,我们喝酒,祝我们合作无间。】抬手举杯,共饮一杯,算是两方共助大计。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动了几筷子,这饭局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我招呼小二进来,端了4杯热腾腾的茶,蒲二爷冲着跟着来的手下点点头,手下就跟着下楼了。一杯热茶下肚,酒意也被驱散了,慕容青芳在包间里喊了声【小二,结账。】就听得楼梯传来脚步声,很是急促,应该是跑着上来的,小二推开了门,不知是紧张还是跑的太急了,满脸的汗,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喘,【先生,您这个包间的账已经结完了。】

      慕容青芳看了看森司又看了看我,眼神中似乎是问我们有没有提前结账,蒲二爷笑了笑,【慕容处长不用问了,今天这顿饭是在下结的。】

      【既是我请二爷前来赴宴,怎么好意思让二爷付账,二爷,钱您收下,我来结。】

      【慕容处长,今日您做东,我请客,应当。不如这样,待此事完成之时,我做东请慕容处长宴饮一番,您看如何?】

      【好。改日,请蒲二爷做东。】

      【不知慕容处长可还有别的嘱咐?】

      【没了没了,来,请。】说完起身拿起挂放在椅背上的大衣,一边穿着一边准备离开,我和森司赶忙跟着,大家伙儿都动了身,送蒲二爷离开酒楼。到了楼下,慕容青芳和蒲二爷握了握手,说了句,【慢走。】蒲二爷就上车了,司机把车子启动,准备倒车离开,我帮着给慕容青芳开车门,扶着他上车。等我准备上车的时候,发现蒲二爷的车窗摇了下来,招呼我过去,【吴先生,不知你何时才能到思埠码头来找我?】

      【呃...蒲二爷,这个真的不是我说的算的,不如这样,等我了解完部署的方案再过去,您看如何?】

      【恩,也好。】说完把车窗摇上去,和司机说了句,就离开了。森司看我没上车,摇下车窗,轻声问我,【浩铭,怎么了?】我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上了车子,司机挑头,开往七十六号的方向,我才和慕容父子转述了刚才蒲二爷的话,慕容青芳说,【浩铭,既然蒲泽如此信任你,不如你经常和他走动走动。】

      【伯父的意思是,生活上的朋友,事业上的帮手?】

      【你要是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

      【好,伯父,我听您的,我尽力。】

      【等下回到七十六号,主任可能会对这次行动进行适当的微调,浩铭,森司,这次行动的成败,就看你们的了。】

      【是的,伯父。】【是的,父亲。】

      【浩铭,你刚到上海,对这里可能不是很熟悉,用不用我派个人手给你,到时候你行动也方便的很。】

      【好,谢谢伯父的体恤,因为这件事儿,我正发愁呢。】

      【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好好配合,此次要是成功了,我们七十六号又能立下功劳了。】

      【那伯父,我何时去思埠码头?】

      【开完会,就立刻过去吧,安排部署一下。近几日你和森司辛苦些,这事儿办完了,再放你们好好休息下吧。】

      到了七十六号的院子里,车子刚刚停稳,就看见行动处的人给慕容青芳开车门,【处长,丁主任这边刚来的通知,说是您回来以后,带着慕容队长,还有这位吴先生去会议室。】

      【说要干什么了吗?】慕容青芳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活动一下,掸一掸不知从哪蹭到的灰。

      【那倒是没说,但是同时也请了李副主任,和情报处、电讯处的处长,一同到场,现在他们三位都已经到了。】

      【行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森司,浩铭,你们两个人,跟我去一趟会议室。】

      我和森司就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尾随着慕容青芳上了三楼。进了三楼,拐进右手边的走廊,绕了两次,就到了一个房门大敞四开的房间,抬头一看才知是会议室,会议室的两旁各排了六个人,衣装服饰的规格样式皆是一样的,深灰的外套,深灰色的裤子,还有已经发黄的的衬衫。这种场面其实很难见到,知道的是开会,不知道的,以为这是要打上一架呢。我侧头小声地问森司,【这是什么情况?以前我可没见过,开会还带卫兵的。】

      【那你是不知道了,情报处一直以来和我们行动处不对付,他们的处长还爱讲排场,就喜欢和父亲比这些有的没的。】

      【那这十二个人都是情报处的吗?要是的话,就这么一个小会议,这排场的确挺大的。】

      【你知道什么呀,有一半是电讯处的人。情报处和电讯处这样,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不过谁都不说罢了。】

      【行了,进去吧。】慕容青芳原本可以在我问的时候就截断这个话头,等说完了才喊停,怕是给我话听,提醒我别站错了队。按道理说,这帮手底下的人,见到处级以上的干部,应该行礼的,见到慕容青芳站了片刻也没行礼,脾气也够倔的。一同进了办公室,屋子里面只有两个人,坐在主位的左下首,慕容青芳坐在了主位右下首的位置,他的对面还有一个空位,想也知道那应该是留给副主任李仕明的位置。

      【哎呦呵,这不是行动处处长慕容兄吗。排场够大的,所有人等你一个。】说话的人是情报处处长汪觉新,五官被脸部的脂肪撑得有点大,原本紧凑的五官在其肥硕的面庞上,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了。面色含春,起初的那声哎呦呵,声音出来的时候酥软的让自己一抖。

      【毕竟人家慕容兄忙的紧,又要抓上次放跑的逃犯,还要带个穷乡僻壤的新人,自然是要拖沓些的,觉新啊,你要理解,要体谅啊。】这位就是电讯处的处长魏昇,人称笑面虎,总是笑嘻嘻的跟你说话,办起事情来狠戾至极。曾有人盛传,等慕容青芳倒台以后,最有希望,且能比他做的好的,只有他魏昇了,也有人说让他做这个电讯处的处长倒是委屈他了。

      【你....】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说,森司多少是有些急的。只说了句[你],就被慕容青芳拦了下来。【要说这七十六号上上下下都等着我,我是真没发现,只不过就是看见两个闲来无事的苍蝇,找不到蛋去叮抓耳挠腮罢了。要说放跑逃犯这件事儿,还真是要拜汪处长所赐,要没汪处长的错误情报,我还不至于在这上海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毫无头绪。】说这么多话,慕容青芳掀开茶杯的杯盖,发现没有水,我赶紧起身绕过森司,给他倒水。【魏兄笑我要带个穷乡僻壤的新人,我看是未必,新人旧人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体贴自己的人就好。】我把续好水的茶杯递给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看汪魏二人面面相觑。

      汪觉新哪是那种老实本分的人,既然受了挫,必当会言语讥讽。【怎么,听慕容处长的话,这人是抓到了?】

      【抓到不算本事,让他开口说话才是能耐,要是没我,你们以为你们凭什么坐在这儿?】

      【行动处的,你别以为你完成几个任务,你就了不得啦,要是没我们情报处的铺垫,你们是什么!你....】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声言辞犀利的【够了!】强断了。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十六号的主任丁默涵,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五官端正,但是怎么看他身上都有一股子邪气。此人名叫李仕明,是七十六号的副主任,实则是丁默涵与日本人的纽带。屋子里面的人,见来的人是丁默涵,全都起身,向来的两位行礼。

      丁默涵尤为震怒,从我们坐的位置后面的过道经过,到了主位,但未落坐,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敢落座,直接把手上拿的文件夹摔在了桌子上。【一到正经的事儿上,有一个算一个,一点用都没有!门口是谁的人?】

      汪觉新和魏昇两个人对了下眼神,【主任,我的。】【主任,我的。】

      【怎么的,还用我出去请他们回去吗?】

      【不不不...不用,主任,我马上让他们回去。】汪觉新灰溜溜的出去,做了两个手势,转身就准备进来。丁默涵说,【把门给我关上。】汪觉新照做,把门关好了,才敢回到座位上站好。

      丁默涵对着慕容父子做了个手势,请他们坐下,我看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我挺直了站在原地不敢动,【浩铭,你也坐下吧。】汪觉新和魏昇看我们这边已经落座,也准备坐到椅子上。丁默涵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啪】的一下,打在桌面上,【我让你坐下了吗?你们在里面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你要知道,要是没有行动队,要是没人家的新人,不用等到明天你我都得吃枪子。你们情报处,有时间在会议室门口搞这些事情,不如去给我破获些有用的情报!还有你,他们两个的事儿,跟你们电讯处有什么关系,到底你的领导是他情报处处长汪觉新,还是我丁默涵!】

      【丁主任,这事儿,真不怨我,是他们....】

      【你要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抓人上,我问你,现在还用开这个会吗?愚蠢的东西,坐下。】萧珵秩是个很聪明的人,看会议室的紧张已经渐渐平息,递上一杯茶水,坐在了丁默涵的对面,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会议记录。看见我一脸探究的望着他,白了我一眼,旋开钢笔,准备记录。我只好收回目光,转向丁默涵和李仕明,等着听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先是请慕容青芳介绍一下此次行动,明确抓捕地点和抓捕对象,其次,将任务执行人进行分工,最后确认了几个实施抓捕的地点。

      【现在大家对于此次行动,还有什么想法吗?】

      【主任,我们情报处的人,不用都借给他吧,那我们这边的行动展开不了。】

      【情报处的人跟着一起去,目前来说,这次的行动是我们七十六号的大行动。至于你们情报处的其他活动,先延一延吧。对了,还有,别让你的人尥蹶子,谁耽误了这次行动,提着脑袋来见我。李副主任,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我想请问一下,森司身边坐着的这位仁兄,看着眼生,让他参加这次行动,似乎不太合适吧。】

      【李副主任,好材要放在好地方,才能发挥最大的功用不是吗。相信我,没问题的。要是没什么事儿,散会吧,浩铭和森司留一下。李副主任,你等下去一下我办公室。】

      萧珵秩先起身给李仕明引路,汪觉新和魏昇跟在他身后,临走前还用目光扫过留下的这几个人。送他们出了会议室,萧珵秩又回到会议室,给丁默涵和慕容青芳续了杯水,就安静的站在丁默涵身后,再未言语。只不过眼神一直流连于我和森司之间,【森司,浩铭,这次行动的成败,就靠你们两个了。还要七十六号提供什么,你们尽管提。】

      【主任,我还好,没什么需要的,只要情报处那些人不出岔子就没问题。】森司说道。

      【浩铭,你呢?】

      【丁主任,额,在下其实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给我一个趁手的武器,我怕万一真的在码头打起来,帮不上忙。】

      【这样,等下让森司带你去枪房领一把枪,挑你顺手的来。】

      【好的,谢谢主任。】

      【如果没什么事儿,你们两个人就下去吧。做些准备,早作安排。】我与森司起身,道过谢后,离开了办公室,森司带我去枪房领了一把点三五,还有一个枪带,就各自散了,回了办公室。季思明见我回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我,【浩铭哥,刚才门房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取的,是给您的。】

      【谁给我的?】

      【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说他是济德茶楼的伙计,发现昨天您在那用餐的时候,多收了您的钱,前来还钱的。】

      【济德茶楼?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可有别人听见你们的谈话?】我一手接过信封,捏了捏,的确是有点分量的。

      【当时的门房并没有理会我与他的谈话,哥,你请放心。】

      【好,谢谢你。】我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好,将信封撕开,取出一张信纸,上面没有任何字迹,用打火机轻轻烘烤了一下纸张,字迹慢慢浮现出来,[爱宾路132号212 31423]。从里面倒出来两块大洋,我摇摇头,没说什么,把信封和信一起烧了,直到完全的化为灰烬,同时打开窗户,将焚烧纸张的味道都放干净。这才从办公室里面出去,和季思明简单交代一下,【我这两天要出外勤,你只要在办公室坐着就好,有什么事儿,先记下来,等我回来再说,别让任何人进我的办公室。】

      【好的,记下了,浩铭哥,你注意安全。】

      【恩,放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去了。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了森司,他看我的样子,问了我一句,【你现在去哪?要去思埠码头吗?】

      【不是,我想先回一趟慕容公馆,换件衣裳,再去码头。毕竟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在码头太扎眼了。】

      【得嘞,巧了,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你也回慕容公馆?】

      【走吧走吧,路上说。】

      上了车,森司回公馆,一方面是去换身衣服,一方面也是回家去安排安排。【我听父亲说,给你安排了个人,帮助你完成任务,怎么回事儿?】

      【哎,我这不刚到上海来嘛,对这儿的一切都不熟,安排个熟人,好办事儿不是。】

      【这样啊,我以为是我父亲对你不放心,安了个眼线在你身边。】

      【没事儿,谢了,兄弟。】

      到了慕容公馆,森司取了两身衣裳,灰黑色的中山装,布料和款式都是一样的。我拿了其中一件回房换上,将枪带穿戴好,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皮箱,简单拆解皮箱的里子,取出一把和今天在枪房领的一样的点三五,装在了左边的枪套中。再三检查发现没有问题,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知晓,今天踏出的这一步,必定是只可成功,不可失败的。至于网嘛,时间长的紧,可以慢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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