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轩（楚苏）》千山雪隐

6、21-24

　　21

　　就算是要死在一起

　　我也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第二天，楚生和苏醒都起了个大早，谁知刚到了餐厅就看到蔡思涛悠哉悠哉地喝着粥等他们。见他们进来，还笑着叫弟子递过来一个包裹。

　　“是什么？”苏醒拿起包裹翻弄，却翻出来两件披风，“给我们这个做什么？”

　　“苏城主觉得浮世阁在什么地方呢？”

　　“粤地啊，你昨天不是说过吗？”苏醒不可知否地把衣服又塞进去。

　　“确切地说，是在粤地雪岭之上。”

　　“哦。”苏醒恍悟地点了点头，楚生笑笑，伸手接过苏醒手里被弄得一团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便塞进自己的包裹。

　　此去雪岭，不知道一直生活在海边温热地带的小孩受不受得了，楚生心里有些担心，但是小孩的样子却有几分兴奋。看来还是需要自己好好照顾他才行。

　　从洛亚到雪岭，花的时间比想象中长，到第七天的中午，蔡思涛才从马上回头，看着身后连起骑马都不忘互相关心的两人：“看到前面的雪山了吗？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今天傍晚大概就能到雪岭的山脚了，你们先准备一下吧，气温要降下去了。”

　　“哇～～哦～～”苏醒右手齐眉，举目眺望远处雪白的峰顶，“真的是雪唉，我们落瓣气候温暖，都不下雪，我从小到大只看到过一次雪。”自个儿陶醉完，苏醒又转头去看一边的楚生，“生哥，你见过雪吗？”

　　“常常见到。”楚生笑笑，他住的天山每年气温低点的时候就会下雪，下雪的时候很容易抓到适宜入药的虫子，所以对楚生来说，大雪天出门也是常事。

　　“你可真幸福。”
　　现在他们正走过一片荒地，有些许的小灌木，马不能跑，只能慢慢走，所以小孩撒娇一般地甩脚去踢马肚子，白玉也只是短嘶一声。

　　“以后你去天山跟我住，每年冬天都可以看到雪。”楚生继续浅笑，小孩却只顾去踢脚边的灌木，仿佛没有听见。

　　没关系，反正我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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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前浮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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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不能醒？”俞灏明的手按在床板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夫。从王栎鑫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天了，什么办法都试过，可是昏迷的人却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个孩子身体太弱，我们浮世阁建在雪岭之上，虽然主楼建在温泉上不至于太寒冷，但是地牢却远离主楼和温泉，所以寒气极重，他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天，又因为绝食胃寒两天，所以他的脏腑都受了伤，恐怕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拖了这么多天你才跟我说我有性命之忧？”俞灏明觉得自己的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来。

　　“之前我以为他只是饿晕的，所以没有太注意，后来仔细查看，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可惜已经晚了。这个孩子他，他的身体已经……”

　　“够了！”手挥出去砸到柜子，碎木飞溅，“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不相信这天下有你毒手鬼医治不好的人。”

　　“雪主你高抬老夫了，我没有办法救他，但是雪主你可以救他。”

　　“说！”

　　“只有雪主输一半内力给那孩子，护住那孩子的脏腑，那孩子就有救。”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背身关上房门，鬼医的嘴角浮起笑意。相处十几年，这个雪主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连洲成都不能进来的这个房间，他却轻易带这个孩子进来了。本来想利用洲成来对付他，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比较有用。

　　那孩子会昏迷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施了药，对不起了，灏明，虽然我把你当自己的孙子看待，但是如果这件事关系到那个人，我就不得不另外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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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流于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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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关进去！”
　　被声音吸引，郭彪抬头，便看到一张他最想看到也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彪哥！”

　　貌似自己应该高兴的，但是他现在却突然很生气，非常地生气，他扶着桌子站起来，一巴掌便打在急急冲到自己面前的人脸上。

　　陆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惊讶地回头却是一个紧到窒息的拥抱。

　　“彪哥……”

　　“虎子，你傻的吗？你怎么这么傻？”

　　“可是我觉得我难得做对了一次，也许我五年前就应该这么做了，这样我们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所以我才说你傻，我只是说我要住到雁城的剑庐去，我一次也没有说过不许你来见我，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过来。”肩膀，被虎子颤抖的下巴咯得生疼，郭彪却忽然笑得很欢，他喜欢他傻，他喜欢他直诚，喜欢他做事一条筋，虽然这傻害得他们五年没有见面。自己不能离开，他就傻到不来见自己。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郭彪松开手臂推开他，却看到一张呆滞的脸。“怎么了？嗯？醒醒？怎么了？”

　　“你……你没有说过？”

　　“什么？”

　　“好像，你真的没有说过不许我去看你……”陆虎喃喃着，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做了一件这么傻的事，明明可以见面，明明没有说不可以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次都没有想过要去看郭彪呢？
　　为什么？可是记忆中确实是有人告诉他说不可以，是谁呢？是谁这么说过？

　　“你是怎么进来？”郭彪拉过陆虎的手臂，拉到桌子边坐下。

　　陆虎从思绪中回神，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还算大，必备的东西都有了，甚至还有棋盘和茶台，如果不是因为门外有一把锁，这里便算是个舒适的地方。

　　“我去剑庐找你了，然后碰到了雷使，我说我要见你，然后他说‘你如果不介意被关的话就跟我来’所以我就过来了，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都还不知道那个雷使是什么人。”

　　“不知道也好。水云轩的事呢？你这样过来就不怕出问题吗？”

　　“我叫思涛帮我看着了，过几天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就算有问题也没关系，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陆虎抬头看着郭彪，眼神忽然便失了焦。

　　就算要一起死也不想再分开了，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陆虎现在就只能笑了，否则还能怎么样，他习惯按眼前这个人的思维来行动，早就已经习惯了，微笑间，手臂被触及了自己袖口里的东西：“那个……我……我在剑庐捡到了这个。”掏出来，是那个印着“七”字的金牌。

　　“这个是……”

　　“是那个人的对不对？”

　　“恐怕是。”郭彪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笃定地看着陆虎，“我想我们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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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　雪岭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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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明天要爬这座雪山吗？”苏醒坐在帐篷外的火堆边，用棍子去拨弄面前的火堆，木柴噼啪作响。可是帐篷里的人却没有动静。撩开帘子，帘内的人安稳地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习惯了寒冷的人真是好啊！
　　苏醒努努嘴，自己因为寒冷睡不着，只好出来烤火，里面的人一件单衣却睡得这么香。

　　好了，其实也不是因为寒冷。苏醒，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是因为要爬雪山而兴奋到睡不着吗？

　　抬头看着月光下亮堂的雪山，苏醒的心里忽然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在月光下爬雪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境。

　　苏醒是习惯了想到就做的人，看来同行的两个人都睡着了，自己既然睡不着，为什么不四处去看看呢！

　　22

　　因为心里很清楚你一定会在，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只会想到你，

　　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

　　那是相遇的一瞬间都被种下的一个蛊……

　　白色，白色，白色……ＳＸ忘记自己已经在这白色里走了多久，暗夜里的雪地，踏下去的时候要没去半条腿，ＳＸ走得很艰难，后半夜的时候又起了大风雪，来时的脚印都被掩埋，刚开始的时候一路往山里冲，待到要回头时，却失了路，孤零零地晾在了半山腰。
　　兜转了几圈却只看到白色，转眼看天就快要亮了，ＳＸ想要趁着ＣＳ醒来之前回去，所以脚步走得很急。
　　往下走，只要往下走，总是可以下山的。。

　　低头寻路中四周忽然都亮堂了起来，ＳＸ抬头看着光芒照来的东方，一轮红日已经跳出了地平线。
　　一时间接触到耀眼的光芒，SX的眼睛被刺得生疼，疼痛间他踉跄着退后两步，谁知一脚踩空，人便直直地滚下山去。

　　不远处的楚生从睡梦里惊醒，却忘记刚刚做了什么梦，昨夜因为是处于山地气候的关系，楚生觉得莫名地安心，于是人一沾地便直直睡去，记得刚开始的朦胧间似乎听到小孩在耳边一直喃喃，那温润的声音就好像催眠曲一样，楚生于是睡得更熟。
　　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小孩，于是弓身出去伸了个懒腰，今天他们要爬雪山，小孩一定很兴奋。

　　太阳初生，外面的雪地很亮，原来昨夜下了雪，小孩竟然没有拖自己起来看夜雪，楚生笑笑，大概他自己也睡沉了吧？

　　左右张望，却不见小孩，只有蔡思涛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整理着自己的帐篷。

　　“醒呢？”
　　“没在你帐子里吗？”蔡思涛回头看楚生，也是一脸地疑惑。
　　“没有啊……”楚生说着又四下寻找，这个地方一面背山，三面是平地，没有森林，所以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可是却看不到苏醒的身影。虽然小孩一直都是白衣，但是自己昨夜怕他走失，给他的是件黑色披风，可是眼前的白地里哪里有什么黑色的影子。
　　心里忽然就不安起来，刚刚自己不安的预感，难道是……

　　“他该不会是独自上山了吧？”一边的蔡思涛看楚生迟疑，便道出了他的疑问。

　　“不……不会吧？”
　　没有雪地行走经验的他独自上山，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苏醒确定自己是被痛醒的，身体，四处都会疼痛。挣扎着睁开眼睛，却是一片模糊，只是隐隐有些什么光亮。苏醒伸手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

　　身上盖着厚重的毛皮物，身下也是，地上的石头隔着毛皮却还是弄得他全身疼痛。

　　“你醒了啊？”
　　一个听上去很激动的声音，苏醒循着声音望过去，便看到一个隐约轮廓的“门”和一个巨大的身影，可是却还是模糊，看不清楚。

　　心里，忽然就急了：
　　“宝贝儿，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

　　“宝……宝贝儿！”苏醒被这个称呼惊得几乎不能呼吸，这个称呼，加上自己现在□□的状态，难……难道自己……

　　看苏醒的脸色煞白，龚格尔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可是却乐得看她着急，也不忙着解释清楚，倒是转身蹲到门口，开始摆弄那只刚捉到的雪兔。

　　“我呢？叫做龚格尔。这里呢，是我住的山洞，至于你的眼睛……可能是强光灼伤。”最后几个字龚格尔说得有些艰难，雪地的强光灼伤，如果不好好医治，搞不好会就此失明。

　　“那你……和我……”苏醒觉得自己的口舌有点不利索，全身的触感就只剩下自己的皮肤对皮肤，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牙齿也开始打架。

　　“你的衣服全湿了，我怕你生病所以帮你脱掉了。你暂时先这样等衣服烘干吧！”三两下处理了兔子，龚格尔在雪地里搓了搓自己受伤的血迹，然后站起身来往洞里钻。

　　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苏醒的眉头都快连到一起了，感觉到龚格尔的靠近，身体又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

　　看到苏醒的动作，龚格尔不可抑制地笑出声：“真的是越来越像了。”

　　“像……像什么？”

　　“像我以前养的一直小猴子，我一直叫它宝贝，可惜是雪地实在太冷，它刚来几天就死了。”

　　“死……了？”知道了龚格尔叫自己宝贝的原因，苏醒也放心了不少，可是怕自己刚刚触及了龚格尔的痛处，迟迟不敢开口。倒是在一边烤火的人半分不觉得失落，反倒是兴致满满的样子。

　　“你要不先睡一下，我烤好了兔子叫你，今天我抓了只大兔子，够我们好好地吃一顿了，不过我胃口比较大，你吃得不多吧？”

　　“不……不多。”

　　“那就好。”架好了烤火的架子，龚格尔便开始烤兔子，苏醒望向他的方向，却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这个人的体型蛮大的。

　　“我叫做苏醒，我不是猴子，你别叫我宝贝儿。”

　　“哦……苏醒宝贝儿……”龚格尔笑笑，顾自叫得很顺口。

　　“……”面对这种大条有顾自的人，苏醒也只好换个话题，“我……我的眼睛……”

　　“没关系，我会帮你治好它的。”等一下，上山找那鬼医要点药，这宝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瞎了实在是可惜。

　　“你也是大夫吗？”

　　“我不是，不过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大夫。嗯？你刚刚说‘也’，还有你认识的谁是大夫吗？”

　　“楚……”苏醒开口，却僵在当场，这会儿，楚生一定正在四处寻找自己吧？不知道是不是非常地着急。

　　“怎么啦？”

　　“跟我一起来这里的一个人是大夫。那个……谢谢你救了我，龚兄。”

　　“叫我老龚就可以了，别那么见外。”龚格尔笑笑，“我只是出去抓只兔子，结果走出洞口，你就直直掉到了我面前，还好昨夜下了雪，洞口雪又积得比较厚，所以没怎么受伤。”

　　“这里，离山脚远吗？”

　　“山脚？这里已经快到山顶了，你……哦还有的同伴，你们来雪岭做什么？”

　　“我们来找浮世阁。”

　　“浮世阁啊？”龚格尔抬眼看着苏醒，像是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但是这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纯净得慑人。

　　于是大笑出声，“我带你上去吧！”

　　“那么楚生他们怎么办？”

　　“楚生？是你的同伴吗？”

　　“嗯！”

　　“放心吧，既然你们本来就是想去那里，你在那里等他就好了。搞不好他已经早一步在上面等你了。”

　　23

　　辗转红尘，

　　零落之间，

　　再回首，

　　你我却恍若隔世……

　　“很重吗？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苏醒小力地拍了拍老龚的肩膀，昨夜的雪很大，所以积雪很深，虽然对这路段很熟悉，背着苏醒的龚格尔走得还是很不踏实。

　　“不重，宝贝你轻得跟个瘦猴似的，哪里会重？”

　　“其实我自己可以走。”苏醒说得闷闷，他一个大男人，被人背着上山总有些难看。

　　“你现在眼睛看不见，怎么走这种路……”说完一脚踩下去，量不准深浅，老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没事吧？”

　　“好着呢！就这雪积得有点厚。”

　　苏醒抬手摸了摸自己蒙着眼睛的布，于是决定不再说话。

　　这么难走的路，也不知道楚生他们上不上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老龚，你怎么上来了？”

　　“咋？老哥我上来找那鬼医老小子还要跟你这个小妮子报备不成？”

　　“咯咯……”女子于是笑开来，末了，似乎才注意到龚格尔背上的男子，“咦？这个人是……”

　　“我朋友，有点小麻烦，上来给那老小子看看。他在里面吗？”

　　“在，鬼医先生今天一天都在药室，没出来过呢！”

　　“那就好。”
　　老龚说着，耸了耸背上的小孩，好使自己背得更牢靠些，然后起步继续走。

　　耳边原先清脆的踏雪声换成了鞋子与木头地板相碰的声音，苏醒才轻声开口：
　　“我们到了？”

　　“嗯，快到了。这里是浮世阁西边的药室，等鬼医帮你看好了，我再带你去见雪主。”

　　“雪主？”

　　“就是这浮世阁的主人，雪主俞灏明，听说那小子最近迷上了一个外面带来的小子，我倒要去看看，是个怎么样的小子能把这看尽天下美色的雪主给迷住。哈哈……”

　　“呵呵……”与老龚的热衷想比，苏醒倒提不起什么兴趣，这种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只要能从那雪主口中得到母亲的消息其他的都不重要，当然，还要找到楚生。

　　一路听着老龚的介绍，苏醒在心里简单地描绘了一下这附近的环境，因为温泉地的关系，这地方没有积雪，反倒有些绿意。

　　“哦，到了。”老龚停下了介绍，苏醒耳边便响起了巨大的踹门声和老龚高昂的嗓子，“老头子，我来了。”

　　有人啪哒啪哒地从内室跑出来，接着苏醒便听到一个略带苍伤的冰冷声音：“你就不能敲个门吗？你这样我又要找人来修门。”

　　“有什么关系？你这里老这么冷清，来个修门的人还热闹一点。哈哈……”

　　对方似乎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末了，才开口：“找我什么事？你身上那小子是谁？”

　　“哦，对了。”苏醒感觉自己被老龚放了下来，然后按到了一张椅子里，“这个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叫苏醒，眼睛在雪地里受了伤，带来给你治治。”

　　“哦……苏醒……”对方拉长了尾音，苏醒听着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接着蒙着眼睛的布条被解开，苏醒眨着眼睛，慢慢适应着光亮。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模糊中有灰白的身影在眼前晃，于是不自觉地开口叫了声：“前辈。”

　　“一般的灼伤而已，用我的药水，两天就能好。”鬼医的声音不紧不慢，苏醒还是低头道谢：“谢谢前辈。”

　　“不用谢了，不过你要留在我这里两天。老龚，你先回去吧！”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喂！我才刚上来你就我赶我走啊？”

　　“你不回去也没关系，不过别留在这里看我治病，你给我捣的乱还不够多吗？”

　　“谁给你捣乱了，你这家伙自己医术不精全赖我啊？好，我走，我看雪主去，正好午时，还可以讨顿饭吃。你给我好好治。”有身影移到自己身前，苏醒感觉到有宽厚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苏醒宝贝儿，你乖乖留在这里，我等下来接你。这老小子人不怎么样，医术倒还行。”

　　“嗯。”苏醒点头，然后看着模糊的巨大身影消失在门口。

　　“你就是苏醒？”耳边，仍然是鬼医冷冷的声音。

　　“是的，前辈。”

　　“很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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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浮世阁吗？”
　　楚生望着眼前淡色的素雅建筑，在这雪地里，竟然意外地和谐。

　　“没错，这里就是了。”蔡思涛微微点头，这个地方，上次师兄带自己来过一次，而那个人也曾经带自己来过一次。虽然山路早就被雪所掩盖，还好，他的记忆力一直不错。

　　“可是……为什么外面积雪那么深，这边却没有任何的雪？”

　　“因为这个浮世阁是建在温泉之上的，所以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想比，这里永远温暖得跟春末夏初一样。”

　　“温泉吗？”楚生笑笑，小孩如果知道的话，想必又很感兴趣，想到小孩，楚生又忧心起来，“苏醒真的在这里吗？山上风雪那么大，万一他遇到什么不测？我还是放心不下……”楚生转身，便要折回去。

　　倒是蔡思涛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急什么？苏醒他吉人天象，命中注定他活得过九十九岁，没那么短命。你都找了一天了，现在天色晚了，怎么说也上来吃个晚饭再说，不然你自己也受不了。”

　　“可是万一……”刚刚自己会跟着蔡思涛，还以为他要寻找苏醒，没想到他却来了这浮世阁，如果自己能得一餐饱食，而小孩在雪地里受冻……
　　想到这，楚生哪里还淡定得了，一用力便甩开了蔡思涛的手。

　　“我叫你等一下！”蔡思涛见他要走，忙上前去拖住他，“我帮你问问看门的丫头，你那么急干嘛？”

　　“问问？”
　　楚生这时才注意到了站在门边一直笑着看向这边的丫头。

　　“这位姑娘，我是洛亚雨凌山庄的人。”

　　“请进，我们雪主已经久候多时了。”那丫头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哦，好，谢谢。我们还想问一下，不知今天有没有什么别人来过这里？”

　　“别人？”

　　“一个白衣黑披风的男子……”

　　“哦，有，之前守山的老龚带了一个男子上来，好像就是白衣黑披风。”

　　“谢谢姑娘了。”蔡思涛躬身道谢，然后回头看一脸茫然的楚生，“现在放心了吧？苏醒已经上来了，你要是担心就快点进去找他。”

　　“那个人真的是苏醒？”

　　“这浮世阁可算是与世隔绝，千八百年才来一个外人，这回来了个，还是跟苏醒一样衣服的，不是他是谁？”

　　听到这，楚生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便随蔡思涛进了门去。

　　24

　　为了你，

　　我可以放弃这个世界，

　　那么，

　　你呢？

　　庭院，是繁华锦绣的庭院，桃李鼎盛，莲梅同开，绚烂不知何季。

　　中央一块空地，一个淡黄衣衫的少年顾自舞者长剑，少年不高，身形却十分匀称，于是一把长剑舞起来，群袂衣角，均是纷飞的蝶意。

　　坐在一边亭子里淡绿衣衫的男子，手中的半盏茶迟迟没有放下，对着院子中间练剑的少年，竟径自看了呆去。
　　自己内息未复，那孩子倒是进步神速，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状况，指不定就威胁不了他了，还好那孩子总是一条筋，十分好骗。

　　（灏明ＤＤ这次算是反串了啊，性格变得好大，我圆不回来了呵呵……我尽量圆，尽量……）

　　“做得不错。”栎鑫练完剑回到亭子里，灏明便递上去一杯茶。
　　栎鑫接过灌了一口，然后搁下剑，端着茶碗坐下：
　　“慧明茶？”从小在苏家长大，栎鑫什么样的茶没见过，所以还是喝得出来的。

　　（此处，请忽略时空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这茶的。）

　　“嗯！”
　　“风尘之人竟然喝着佛家的茶……”孩子鄙夷地皱了皱鼻子，一口把茶灌了下去。

　　牙尖嘴利！灏明真想这么形容自己眼前的少年，奈何自己就是喜欢他这份牙尖嘴利。

　　“茶不是你这么喝的。”灏明伸手接过栎鑫手中已经空掉的茶碗，又顾自斟上茶，七分满，正好。
　　“来，小口试试。”
　　有些迟疑，但是王栎鑫还是接过了那杯茶，喝了一小口。

　　“别急着吞！”看栎鑫心急，灏明便急急阻止，“来，动动舌头，让那口茶在口腔里转一个圈。”
　　栎鑫的表情有点迷惑，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看栎鑫不动，灏明凑上前去抵在栎鑫面门，“要我教你怎么动舌头吗？”

　　这下子可把少年吓了一大跳，身子一闪，重心便不稳，于是直直向后倒去。

　　倒是灏明手快，一手拉住少年横空的手，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可是刚刚的一吓，少年的一口茶进了气管，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灏明忙伸手小心顺着少年的背。

　　龚格尔到了庭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龚格尔虽说只是这雪岭的守山人，但也是看着雪主俞灏明从小长大的，与灏明就像是叔侄俩，所以对于这浮世阁的人来说，这老龚也是特别的人。所以他一路进这内院，路上遇不到半分阻拦。

　　虽说这浮世阁是风尘之所，可是雪主本人却算是个十分规矩的人，虽说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却从不带进这内院来。所以老龚对于俞灏明的艳史，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小美而已。

　　可是眼前这幕算是怎么回事？不但带进了这院子，甚至还搂到了自己怀里。
　　从老龚的角度看低头询问栎鑫的俞灏明，简直就像是在低头亲吻一般。

　　啊呀呀呀……老龚心里喊叫了几声，便转身退出院子。
　　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肚子最重要，还是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充饥再说。

　　“咳咳……”

　　“没事吧？”

　　“不要……咳咳……你管！”少年倔强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灏明圈住了身体，于是挣扎起来，谁知这回轻易就脱了身。
　　再回头看，却见俞灏明右手支撑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过是气息未复而已。那鬼医要自己传他一半功力，自己一时心急传了他六成，结果自己的身体反倒吃不消，调息了几日还是没有痊愈。可是这些，却不能告诉眼前的少年。
　　自己一直都是以恶人的形象在威胁他，若是告诉他自己为了救他损耗了那么多功力，不知道他是会感动还是会径自离开自己而去。
　　因为不确定是哪一种结局，所以不能说。

　　“我没事。”

　　“可是你……”明明脸色极差，出气比进气多，却说没事，这叫栎鑫怎么相信。

　　“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饿了，你去门口，叫他们端饭菜进来吧。”

　　“哦，好！”看着灏明苍白的脸色，栎鑫也不敢有所迟疑，转身便向着门口走去。却被灏明拉住了衣角：
　　“自己要吃什么，跟他们说，让他们帮你做。”

　　“嗯，我知道了。”

　　相处了这几日，栎鑫知道其实俞灏明并不坏，虽然他关了自己，却还是给自己治病，每餐都好生照顾他，好传授自己武功，教自己练剑。虽然他嘴上说“你要是想救你家主子，武功就要超过我。”可是栎鑫心里很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

　　算算时间，城主也快到这里了，到时候自己真的要跟灏明作对吗？他现在身体不好，搞不好也是自己害的，如果自己到时候再来对付他的话，他会怎么样？

　　少年有些为难了，于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亭子，却看到那人一脸温柔的表情望向自己，见自己停下，又挥了挥手，让自己快些走。

　　自己……要对抗这个人吗？

　　看着栎鑫转过一个角消失不见，灏明便缓缓地靠到椅背上去。
　　身后的气息响动，灏明只是微微触动：
　　“怎么了？”

　　“雪主！鬼医说，落瓣城主苏醒到了。”有声音从灌木丛中传出来，却不见人影。

　　“哦？他现在在哪里？”

　　“在鬼医先生那里，好像说，伤了眼睛。”

　　“是吗？”普通人上这雪地来，若不得其法，伤眼睛是正常的，“那先生怎么说？”

　　“先生说眼睛的事是小，只是想要请教雪主要如何处置他。”

　　“先留他治眼睛吧！”
　　灏明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抬头去看到栎鑫出现在转角处，于是开口：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雪主？”

　　“上次刀刀拿来的药，还在吗？”

　　“在。”

　　“让苏醒试试这药。”栎鑫走近，灏明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带着笑意。

　　“是！”

　　一阵轻微的响动，身后便没了气息，俞灏明调整着笑意，望着小跑过来的少年。

　　不知道为何，那风吹起的衣角袖口，竟都是阳光般温暖的味道……

　　能留到哪一时哪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