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遗忘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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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离被炉
窗前来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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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
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比着刻在柱子上的划痕，起码比原来高出一个手掌的距离。
已经不是一个季节能长高的长度了。
久神不在。
久信久昀也不在。
几乎是上次醒来时的重演。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不是久神，久神的脚步声是轻缓冷静的，这个脚步声太过活泼了。
门被刷的打开，少年的脸凑了过来。
有些黑黝黝的肌肤反而更能衬出他的英气，同样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满是活力。
“哇！你就是天造寺大人的秘密？”他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刚醒来的她几乎要头晕，他却自顾自的开心着，“好可爱！你像雪一样白哎！”
五叶迷茫的看他，喉咙已经基本发不出声音。
“咦？你是哑巴吗？难怪天造寺大人不带你出来，呐呐，你是被天造寺大人收养的小孩吧？你说我向天造寺大人求亲的话，大人会不会答应啊？”他仿佛毫无心机，单纯的表达着自己对她的喜爱。
五叶一怔，缓缓的摇头。
她不想嫁。
不想嫁给那人以外的人。
“她不会嫁。”与此同时的，清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少年的声音不一样，那是属于成年男子的成熟与气势。
五叶不知道为什么，急急的抬头越过那个不认识的少年看向后方。
门一点一点拉开，连带着她的心跳一声声变快，门外是一张梦里也忘不了的美丽容颜。说美丽，是因为他的相貌真正达到不分男女，只留惊艳的地步。
“久神……？”干涸的喉咙似乎注入一些甘霖，竟然模模糊糊的发出这样一个音节。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屈身把她抱在怀里，大步向外走去，她这才发现原本清净无声的庭院里竟然到处都是人，膘肥体壮的达官贵人，婀娜多姿的世家小姐，身份低微的婢女侍从，和她记忆里的平静完全不一样。
久神把她的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边走边说：“都是无用执念。”
久信和久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贴心的帮着自家寡言少语不会甜言蜜语的主子解释：“那些对皇位觊觎的人对主子的能力势在必得，小主子睡下以后每日每日都来折腾，他们可不知道，要是主子不想见他们，他们连根草都见不到。不过主子为了让小主子好好睡一觉，特意没有挪地方，就在京都阴阳山呆着。”
是吗。久神他辛苦了。
五叶眷恋的贴着他的胸膛，比之前更加有力而强壮。鹅毛般硕大又轻飘飘的雪一片片落下，在他的睫毛上沾染，在他的头上围成王冠。
她睡了多久呢？
只是抓了抓他胸前的衣服，他就能洞察她的心思，这份能力令她既不安又格外愉悦：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并且宠爱她？
“五年。”他拂去落在她身上的雪，一时竟然不记得自己有那能力落雪无痕，只像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男子，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拂雪。
五年。
她没有记忆的五年一瞬即逝，醒来面对着陌生的世界，但好在他还是熟悉的他。
久神目光沉了沉，把脸贴在她脸上：“对不起……”没有做到自己说过的话，他也不过是一个自大又无助的普通人而已。
天道的逆转，五年的时间也只窥得一丝皮毛，远远不够他留下她。
但那一丝皮毛也是有些用处的。
抱着她遛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房间，那个不知道谁家的少年已经不见人影，而她也才发现房间到处刻画着诡异的像是图画，又有些像是文字的东西。
“异世之客，在这个世界不能呆太久，正常来说一年已是极限。”他的眼睛发出淡淡的金光，照得整个房间空前明亮。
随，随身携带手电筒？现在的美瞳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胡思乱想，皆因止不住的害怕恐惧。
“五叶。”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让她诡异的觉得像是在叫一只小狗，“我想把你留在这里，但你挂念着那边的世界。”
她瞳孔一缩，是的。
她喜欢久神，但喜欢一个人就能扔下所有牵挂吗？她要丢下爸爸妈妈，弟弟，小优，朋友们亲人们，丢下所有的一切吗？
说着不想回去的夜晚，脑海里翻滚着的思念根本骗不了自己。在感情和感情之间的选择，为什么要这样来到她的面前？
“我虽然能强留，但天道不易被骗，已经拖了五年，你斩不断的思念却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催促你回去。”他缓缓抚上她已经泪流满面的小脸，“不要怪自己，是我不够强大。”
她终于嚎啕着扑进他怀里，这样温柔又强大的人，却被她狠狠的伤害了！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不了他们，对不起，不能只看着你，对不起。
不想分开。
不想离开你。
“我不会放弃的。”他在她额间一吻，轻如雪花融化，又带着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情动，“不要顾忌，回去吧。”
她搂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的点了点头。
“答应我一件事。”他抱着她走向衣柜，里面满是他做的衣服，在她陷入睡眠之后也没有停下。
一件比一件尺寸来得大，仿佛见证着她的成长。每一件都饱含着对她苏醒的期待，是她，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任意妄为的拉下凡间，到最后又要拍拍屁股就走人。
“再陪我五年吧。”拿出一件时宜的衣服，仿佛知道她的担忧，他无形的安抚，“两个世界相连的时间，在你身上是定格的，回去以后，你还是七岁。”
那有什么不能的？
“即使我一直睡着？”
“即使你一直睡着。”
一天的相聚，之后又是忍不住的沉睡，她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他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暗又嗜血的表情。
怎么可能？她暗暗笑话自己多心。
再次醒来，还是他冰冷又温暖的脸，仿佛时间没有流逝，岁月在他身上除了身高刻画不出任何改变。还是那样美得透彻又干净。
伸手抚摸，看到自己纤长得不像个孩子的手，才意识到时间真的有在往前奔跑。
“几年？”她微笑着看他。
“五年不到。”他吻了吻她的手心，“从你来到这里起，正好十年。”
门外春意烂漫。
身着白衣绯裤，她静静立在台上，目光询问地求助。
“他们看不到你。”
十年过去，动乱早已平复，天造寺久神被奉为天皇之下第一人，已经不再是阴阳师，更像是众人眼中之神。
不怀好意的心怀敬畏的心思叵测的各路人马齐聚，仿佛宴会。
只是无人能见那曼妙的身影静坐于台上，和那脚下的桔梗之印交相辉印，更为她披上一层神秘的神圣色彩。
“不要怕，开始吧。”他向她伸手，却被众人误以为开席，气氛更加热闹不可言。
她羞涩一笑，便是这世间最无瑕的风情。手持神乐铃，不再是被控制身体的僵硬，反而要在这台上舞出生命的激荡。最炽热的告白，在此刻献出。
久神凝眸，你这样，叫我如何放手？
偏偏有人要在这最美的时刻破坏气氛，只见一个莽莽撞撞的小青年，黝黑肌肤，黝黑眼珠，跌跌撞撞的跑来：“天造寺大人，我想娶那个女孩，请您成全。”
一眼的心动，居然留存了五年。
久神肃目：“她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但那青年仿佛也不甚在意，又或者是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单膝跪地，脸上洋溢着奇异的神情：“我虽知她对大人情根深种，但若她没有了记忆，而我先进入她的生命。大人，您觉得是谁会赢？”
“你……！”忽然惊恸，久神一掌拍响他脑袋，但在那青年志得意满弯起的唇角下，不详的预感促使他向着台上望去。
此时正是她舞动的最后一刻，无人可见的美丽动人，只在这世间绽放一瞬便消失无踪。
少女的身后，正站着那个莽撞青年，他幽暗的眼神越过她看向看台上白衣无暇的男子，熟悉又陌生。
而那被他一章击中的，只是个式神替身。
只一瞬，两人皆消失不见。
五叶只来得及听见那一句。
“十年之后，我来寻你。”
随后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中，无数笑声在耳边嘻嘻哈哈，任这笑声再如何千娇百媚，也无法给人诱惑的感觉，只有坠入深渊的冰冷。
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被剥离。
“我虽不爱你，却也爱你，这身体倒是痴情，害得人家也不得不小心待你，你真是个迷惑人心的小妖精～不过人家可喜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青年叫什么？
“白石……不……”久神平静的神情忽然暴起一丝狰狞，“魅！！！”你竟敢！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拂袖而去，转身的一刹那，一切人，一切物，全都灰飞烟灭。
只留那一个祭台孤零零的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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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五叶很喜欢很喜欢这幅画吗？”
“妈妈。”画前的小女孩忽然无比认真道，“我不要叫五叶了，狗哈狗哈的像叫小狗一样。”
“哎呀～那你要问问爸爸。”
“嗯！”
“走吧，今晚回家吃大餐，别看画了，你都在这里站了一下午，我们可买不了这么大一幅画。”╮(￣▽￣"")╭三叶摊摊手。
“嗯……”
小小的人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再也没有迟疑的跑向她的家人。
有什么东西，被喀嚓一声剪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遗忘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