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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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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大罗神教和锦貂门的关系,黎怀阳就禁止空空迈出客栈大门,两人窝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空空闷得不行,吵着嚷着要去山里玩,黎怀阳死活不同意。
“哥~”空空又开始磨。
“不行。”黎怀阳斩钉截铁。
“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道我要干吗啊?”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黎怀阳头也没抬。今早起来,背上的掌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皱皱眉,努力忽略心里的不适感,可那伤就像和他扛上了,似乎越来越痛。
“哥——你也太不知道变通了吧,你没听说大罗神教圣君篡位,把教主给踢了吗?他忙他的教务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来杀我啊?”
“……”黎怀阳没说话,脸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
“我的要求不高啦,出去一个时辰就回来,哦,不,半个时辰怎么样?”空空仰着脸,看着窗外的天空,那神情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渴望自由的小鸟。
“……”黎怀阳紧抓着胸口,痛苦的皱着眉,感觉又快不能呼吸了。
“别那么小气嘛~不然你跟我去?”天空是冬季特有的灰蓝色,空气无比清新,空空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
“……”黎怀阳挣扎着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可身上除了痛,半点力气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困难。
“哥~你在干吗啦,怎么都不说话……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啊!”自说自话的空空久久等不到回应,一扭头,却看见黎怀阳趴倒在桌子上,手上狠狠的抓着桌布,整个人像承受着巨大的痛楚。空空吓坏了,焦急的跑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给你运功?”空空快急哭了。
黎怀阳用仅有的力气摇了摇头,嘴里挤出一声:“……药……”
“药?在哪里?哥你告诉我药在哪里?”
“……包袱……”
“哥你坚持住啊,我去找!”
说话带着哭腔的空空立刻扑到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包袱,哗啦,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出来——
两个小瓶掉了出来,一白一蓝。
空空不知道哪个才是,慌慌张张的捧着小瓶跑回黎怀阳身边:“哥——你醒醒,是哪个瓶子啊?我不知道……”
黎怀阳费力的睁开眼,抖动着苍白的嘴唇:“蓝色那个……吃一颗……”黎怀阳想起程绯罗临走之前交代的,这药不能多吃,如果背上的伤又发作了,只许吃一颗。
空空抖着手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气四溢。顾不上多想,空空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扶起黎怀阳喂他吃下。
只片刻功夫,黎怀阳的呼吸就平稳了,但同时,睡意也来临。
见黎怀阳没事了,空空抹着眼泪,把黎怀阳半扶半抱弄回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空空小心的拿袖口为黎怀阳擦着汗,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只见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却是苍白一片,空空心里泛出一丝不舍。
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人,却是唯一一个不论身份会对自己好、时刻为自己着想的人。或许已在不知不觉间,才惊觉再也离不开这个关心疼爱自己的大男孩了。
空空的手在黎怀阳脸上轻轻抚摸着,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是因为呼吸而微微开启的嘴唇……
空空觉得自己心跳忽然加快,那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又跃进了脑海。
明知对面的人已经睡着了,可空空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张的凑了过去,一寸一寸的接近,就快碰到对方的嘴唇了,空空慢慢闭上了眼睛……
“……绯罗……”
一声睡梦中的轻喃使空空犹如被雷电击中,受惊小鹿一般迅速的弹了回来。
空空捂着窒痛的胸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哀怨……
掌伤发作被抑制住以后,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黎怀阳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精力与体力都明显不如以前,比起第一次发作后还要更加明显。
黎怀阳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发作的后遗症,多休息一久也就没事了。
空空恢复了往常的唧唧喳喳。
等待程绯罗的这段时间,其实有空空陪伴,日子确实好过一些。有时太过想念,黎怀阳就会把他送给自己的梳子拿出来端详,用手轻轻抚摸那上面的“绯罗”两个字,好像只有这样,焦渴的心才能稍微平复。
就这样,半个月一眨眼功夫也就过去了。
可程绯罗还是没有消息。
黎怀阳只得自我安慰,说服自己绯罗可能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那既然这样,就按照他所说的,回万红山庄去等吧。
黎怀阳收拾好他和空空俩人的行李,让柜台里的伙计帮忙留个消息,若有人来找他,就说回“老地方”了。然后,他拉上空空,领着锦貂门其余五个人往东边万红山庄赶去。
一路上徒步、换车、骑马、坐船,行得很急。
黎怀阳担心程绯罗在客栈和山庄都找不到自己时会担心,所以一路上领着大家飞快往前敢,而另一方面其实也怕有人知道空空行踪时会对他不利。
不过人说是祸躲不过,纵使再小心,该发生的迟早还是会发生。
一行七人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的赶路来到一处竹林。
走进去后才发觉这竹林大得可怕,一眼望去,视线所及全被粗大的竹子所挡。竹林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枯败的竹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天公毫无放晴的意思,四周被高耸的竹子遮得昏昏暗暗,偶尔冷风拂过,竹叶即刻群魔乱舞,声音“咝咝”得令人毛骨悚然。
“哎~这是什么鬼地方?”空空跟在黎怀阳身后,脚下踩着软绵绵的败叶,深一脚浅一脚,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不由发起了牢骚。
黎怀阳停下来,转过身,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空空:“怎么?现在就开始抱怨了?当初是谁说这样赶路非累死人不可,坚决要走这条近路的?反悔了吧?来不及了!”
空空嘟着嘴:“谁反悔了?我只是随便抱怨一下而已,会死人啊?”
“你就尽管嘴硬吧,走不动别叫大家背你。”黎怀阳故意扭头就走,不顾空空在后面哼哼唧唧。
小孩子啊,绝不能太过宠溺。
黎怀阳和空空走在中间,其余五人有两个在最前面开路,剩下三个围在他俩周围,时刻警惕着。
竹林里的氛围有些诡异——
时常无风竹叶却自己动起来,除了时不时的“沙沙”“咝咝”声,周围寂静得连声鸟叫都没有。四下里景致完全一样,走着走着,方向都有些摸不清楚了。
大家凝神屏气,精神高度集中,不敢大意。调头往回走和往前走现在也没多大区别,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长时间赶路,本来黎怀阳已经觉得体力不支,腰酸痛腿发软,可由于神经绷得很紧的缘故,却意外的分散了自己对于体力的注意力。
走来走去,硕大的竹林一直没有尽头。
“哥……”空空紧抓着黎怀阳的衣袖,声音不稳,“你说我们会不会遇上……鬼打墙了?怎么走了半天还是觉得在原地踏步啊?”
“别胡说!”黎怀阳被空空说得有些发毛,他强自镇定,假装严肃的说,“你鬼故事听多了?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怕那些东西干吗?”
“可是、可是我们真的老在走一样的地方嘛……”
“别乱想,没事的,现在只是天色有点暗而已,说不定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了……”黎怀阳总觉得自己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锦貂门的五个门人已经拔出了刀,一边前进一边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从地上枯败的落叶中弹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竹枝,以无可比拟的速度扫向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顷刻间,削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脑袋在地上骨碌碌的转着,刚好滚到空空脚下,眼睛还睁着,透露着惊恐。顺着脑袋滚落的路径,地上一条长长的深红色血迹,空空惊得放声尖叫起来。
黎怀阳也吓得不轻,但仍旧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空空,护在身后。
面对如此变故,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锦貂门其余四人还算训练有素,刚才走在最前面差一点也被削掉脑袋的人现在也已镇定下来,几个人立刻围在黎怀阳和空空四周,准备随时应对突变。
空空冷静下来,狠狠喘了几口气,抽出插在小短靴里的匕首,像一只随时会出击的小豹子般,机警的扫视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