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优生不生幸福一生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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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够从金库里出来，已经是章珎所给的最大宽容。现在的舍脂被取消神女资格，再也不能进出阿修罗城，她的余生只能在最瞧不上的妹妹伽罗身边，由伽罗负责照料。
又这样过了若干年，等到与帝释天有关的记忆都模糊在人们的脑海中，章珎才开始做另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风景最美、物资最丰富的地方，就是仞利天这种天人所居之地。离开仞利天，大地上更多的是沙漠、雪山，与荒凉的隔壁。不是没有丛林，但通常面积都比较小，而且在过去魔物们常常隐藏在这里，伺机攻击路过的人类与天人。
自从天界权力被阿修罗王把重后，世界已经变得好了很多。
不光魔族被限制得不敢犯边，大地上的魔物也被清扫了一遍，两百年下来，再也没听说过魔物行走人间界的传闻。同时，阿修罗王与孔雀明王下令开了河道，将仞利天等地多余的水引到大地上。农业和牧业越来越发达，商业也跟着发展起来。比如说，以前的边境小部族夜叉部，现在靠经营农家乐，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但一些还没有经过开发的地区，自然环境仍旧很荒凉。
沙漠里的太阳，比一般的地区更酷戾更让人感觉难熬。可幸的是，附近就有一片胡杨林，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骄傲地扎根大地，并在怀里滋养出一片水源。一名黑发的男子将马拴在胡杨一截外露的树根上，任马匹低头饮水，自己则走回树荫下。
树荫下，银发男子沉沉于梦中。
黑发男子没有冒然呼唤他，独自坐下，从包袱中取了几颗青枣慢慢嚼着。
他在回忆自己离开仞利天的过程。
帝释天死后，阿修罗王一直自闭。章珎问过他为什么这么低沉，阿修罗王自己也答不上来。是因为自己无法再看到下一个阿修罗王降生吗，还是因为帝释天的死意味着他的计划无法实现呢，抑或……
阿修罗王把自己关在他的心海里很久，无论周遭风景再美，始终提不起劲去看。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孔雀都已经取代先任成为新的天帝了。那个男人突然把他放了出来。
对，放了出来。他再次拥有可以活动的身体，不再被禁锢于那方心海之中。
但是，他现在拥有的身体，不是属于阿修罗王自己的躯体，而是那个男人给他再造的。能做到这一点，似乎全是靠锡杖上的红色宝石的力量。
那个男人还真是防着他啊，生怕他拿回身体后还要继续原来的计划……
“其实你如果真想拿回去也行的。”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撑着下巴，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不过，为了确保你死心，也许我会做点过分的保障。”
比如挥刀自宫什么的……
天界有断肢接回技术，但是被砍下的部分想再长出来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届时，他也许还会一脚把那东西踢进熔炉里，以防万一。
其实，要防止阿修罗王做错事，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惜这么做对当事人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不用麻烦了……”阿修罗王被他折腾这么多年，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只是以前的沉郁，还有一丝难言的沧桑。
就和倒霉的贾琏小可怜一样。
阿修罗王不明白，他如今再放自己出来所为什么。他缓缓地摸着桌沿坐回自己熟悉的位置，望着天际线发呆，然后那个男人就给他看了另一个东西。
是沉睡的帝释天。
他竟然没死吗？阿修罗王这么问的时候，那人长叹道：“……所以我当初不是刻意用锡杖捅他吗，如果是修罗刀，一刀下去人就真的死了。”
不光要用心灵宝石把帝释天戳得进入假死状态，过后还要悄悄回收他的身体藏在空间宝石里静止，现在还要用心灵宝石和现实宝石的能力抹去帝释天的记忆，削去他的神力和神格。
“你可以认为这是惩罚，也能认为这是放水。随你怎么想。”章珎道，“但帝释天为了你掀起一场战争，他必须经受严惩。而你作为天界守护神，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也是很失职的。所以，我给你们二人都制定了惩罚。”
这个处罚，名为“打入人间”。从今天起，两人都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神位，没有神格与神力，寿命也和人类一样只有短短的百年。从此再也无法轻易地逃开老与病。
希望他们做人类的时候，能够好好地体会到生命这种脆弱的东西到底有多尊贵。
阿修罗王顿了顿：“……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明明预言都失效了，可以不用管我们了。不是吗。”
章珎摆摆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始终是用着你的身体，给点房租也是应该。”
阿修罗王微微低头，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不认为理由有这么简单。”
那人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才叹息道：“……好吧。是因为帝释天‘死’的那一天，你一直都在产生心理波动。这让我发现，原来世界上除了‘儿子’外，你还会在意别的存在。”
哪怕这还不是爱情，也值得他一试了。
他曾经希望，这个房东能够在世界上找到其他的乐趣。如果帝释天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留下帝释天的命就有意义。
至于这两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别问他，问就是人家还是章小纯洁章小朋友，大人的事情他不懂不知道。
回忆结束。
如今的黑发男人，已经不能够被称为“阿修罗王”了。历代阿修罗王标志性的外貌，尖耳，金色瞳孔已经不在他的身上。只有这张俊美的脸还保持着以前的模样。
一缕沙漠特有的热浪之风吹过，把银发男人的发丝吹到他的脸上。黑发男子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帮他把面上的头发拨开。
他温热的手指像是某种信号一样，银发男人睁开了双眼。
没有过往一切记忆的他，先是望了望眼前的蓝天和头顶的灿黄的胡杨树枝叶，而后才转开目光，看身边的黑发男人。就这一眼，他便愣住了。
没有身份的限制后，他的眼神比以前要直接更多。
哪怕黑发男人业已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仍不免被这视线看得颇不自在。
明明那个人说，他的记忆已经被擦除干净了，为什么……黑发男人一怔，想起那人说的另一句话，马上便了悟过来。
那人说，有些东西，即便心忘记了，灵魂和身体总还记得。
即便没有记忆，我还是会第一眼爱上你。
……原来是这样吗……
银发男人果然毫无包袱，和那人说的一样粗糙，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喜欢你。”
黑发男子以前便是个很有城府很能沉住气的人，他忍住冲动，没有直接劝对方“说话矜持点”，而是保持沉默：“…………”这件事的话，他早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银发男人下意识地伸手碰触他耳边垂下的柔滑长发，自然得就像已经在内心排练过无数遍一般。
黑发男人微微一顿，缓缓道：“……我叫婆雅。”
这是他的本名。只是成为阿修罗王之后，再也没被任何人呼唤过。
“婆雅……”他细细咀嚼一般，反复读了几遍这个名字，果断开口道，“我叫……我叫……”
刚起了个开头却迟迟说不出真名的男人皱眉，面上现出几分不满和茫然。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如今名为婆雅的黑发男子望着他，轻轻道，“你就叫释迦吧。”毕竟这也是帝释天之名的前缀。
“好。”银发男人一点意见也没有，当场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连命都可以给眼前的人。所以，区区一个名字又算什么。
“……”章珎撑着太阳伞拿着望远镜，在远处观察了二人好久，确定继续看下去后伤害的只能是自己的眼睛，便果断决定放自己一马。
回到仞利天，他简简单单地收拾了东西，卸了天界守护神的名号，将手中的权力转交给合适的人，这就准备动身游历天下。
真正的原主都被他塞进一个新身体里然后流放发配人世间了，在原主没有消逝于此世的前提下，他用着别人的身体、住着别人的豪宅、享着别人的权力也挺没劲的。因此，不管孔雀他们怎么阻挠，章珎还是选择带着西虎离开仞利天。
不顾章珎拒绝，硬来为他送别的十二神将们此刻面上都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王，您不在了，以后阿修罗一族该如何延续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章珎回头微微一笑，“只是一棵树倒下了，一片森林会连着枯萎吗。断绝的不过是阿修罗王的血脉罢了。只要你们还在，阿修罗一族的传承就不会消失。”
说到底，个体的延续和群体的生存比起来，着实微不足道。而且他无意繁衍下一代，留在仞利天，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这么一去，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加上这个世界有些花草很有意思，沉迷这一切的他便很少给仞利天来信。孔雀等人虽然沮丧，但也没有办法。
从吉祥天被利用，找到地牢中的尊星王母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百年。这么多年光阴，足够孔雀长成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而懵懂又天真的爱染明王出落为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
又过了快一百年时间，天帝孔雀与爱染明王喜结连理。
婚后不久，孔雀一日在廊下午休，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他浑身都是冷汗。
那梦太真实了，以至于孔雀差点以为自己胸口真有那样一个贯穿伤。
他梦见，自己和母亲被关在地牢之中，没有任何人来解救他们。无奈之下，身为天帝与星见之子的他选择堕落成魔族，希望以此为母亲换来离开地牢的机会，可极度痛苦又濒临疯狂的母亲尊星王却在他面前自杀。
还梦见，阿修罗王为了儿子小阿修罗能够顺利出生而做了种种安排，阿修罗一族因为舍脂的直接出卖而全族倾覆。在梦里，帝释天的造反之路非常顺利，帝释天的征途上尸横遍野，无数城市和部族因为不愿意屈服而被屠戮殆尽。而愿意效忠帝释天的部族也没能落到多好的地步。
梦里还有一段非常真实的剧情，帝释天起兵直逼仞利天的时候，小小年纪的爱染明王被几名侍卫带着匆忙逃离善见城。逃到北方边境的时候，他们不慎遇到魔族，一众人惨遭毒手，大家都被吃了……
爱染……？
天帝孔雀连忙站起来，快速找去。他追到花园，庭中的秋千上，一名还带着少女稚气的黑发美人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孔雀不顾周围天女的行礼，匆忙上前，一把抱住她。爱染明王惊讶了一下，马上便伸手回抱着他，同时像小猫似的惬意地眯起眼睛。
孔雀把头埋在她披散着长发的肩窝上。
全天界最无害的爱染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怎么会偏偏死得那么凄惨呢，不光被吃掉，还被魔族顶着她的容貌招摇撞骗。而那个始终坚持不婚不育的阿修罗王又怎么会做那样的决定呢。
还好，什么灾难都没有发生，她的体温还在。爱染、尊星王，此世之中，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一个都没有失去。
噩梦再可怕，终归是梦罢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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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章珎和西虎的本意是走遍那个世界的名山大川。可一不小心，就生出培育花卉的兴趣来。昔日的战神“阿修罗王”，最后却是三界有名的花商。
寿终之前的事不重要，过后那些人要怎么安排他的葬礼，章珎也不关心。
反正不管后事做得再热闹，他也感觉不到。
他已经习惯了通过死亡的方式来穿越。章珎平静地闭上眼，熬过那短暂的不适后，再睁眼，他就成了英国贵族凡多姆海恩家族的继承人。
和一般的贵族不同，凡多姆海恩家族的成分要复杂多了。别人转正成贵族后，舒舒服服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边搞产业，一边嫁女儿娶儿媳，这种简单的生活就是幸福的模样。
而凡多姆海恩呢，他们要给女王擦屁股打杂，要帮女王维持地下世界的安定。往好了说，是英国王室黑暗面的定海神针、女王的一把枪。说不好听点，就是女王的狗……
“邪恶贵族”“女王的番犬”，这是知道内情的上流阶级和□□们给这个家族起的称号。
这些名字都挺难听的，章珎一边梳理这次的情报，一边微微叹息。他总感觉，这次怕是又少不了遇到麻烦。
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有幸遇到一个能让他心无旁骛地养花、钓鱼的世界呢。
虽然已经能预感到接下来的人生麻烦事一大堆，不过，好歹这次的身体不需要他和别人共用。不然，若还像上个世界那样，那可就太尴尬了。
做这种贵族家庭的继承人，不是一个轻松的事。章珎自己就是皇室出身，往近了说，他也在贾府做过贵公子。可不管是他生前，还是做贾瑚的时候，基本上他的生活都颇为自由。
现在就没那么简单了。
按理说，英国的贵族传统其实不是很正。很长一段时间还被法国人讥笑。可英国人死命地经营这个人设这么多年，所谓的“绅士”“礼仪”“传统”这种东西，早已被上流社会深深吸收，并成了英国人对外的形象标签。
现在的凡多姆海恩家有两个让章珎倍感棘手的成员，一个是现任家主，克劳迪娅·凡多姆海恩女伯爵；一个是这次的妹妹，法兰西斯·凡多姆海恩。两人都是女性，且或强势或不动声色地维护着这个家中的贵族礼仪与秩序，章珎再无奈，也只能跟着她们一起这么做。
最让章珎感到发愁的是，克劳迪娅还不大的时候，就已经认为男人垂着刘海不像样。因此，她会强迫章珎用各式定型产品把刘海梳上去。直到能彻底露出额头才肯罢休。
这个蛮横又残暴的小姑娘。
难道不知道当下这种质地的定型产品用多了容易导致秃头吗，遍布不列颠岛的秃头诅咒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每一个英国男人的毛囊，能不能拜托她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章珎叹息，安抚住想出来玩儿的西虎，转身往书房去了。
与其和克劳迪娅女伯爵、法兰西斯两人打交道，他宁肯整天和家庭教师待在一起接受知识学习。
十三岁的时候，章珎极度愉快地坐上马车，前往全英国最好的寄宿学校威士顿学园上学。
与他同车的，还有他的家庭教师。对方现在正拿着凡多姆海恩家族的推荐信，准备回伦敦找新的工作。车上的时候，家庭教师为了打消这个少爷身上并不存在的“入学焦虑”，开始给章珎讲述这个学园的历史与传统。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优生不生幸福一生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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